王小蓓的胳膊叠在腿上,脸歪着压上去:“那你就自己来菜园了啊,真懂事。” 小女孩腼腆的垂下了头:“姐姐的鞋子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小兔子吗?” “可以啊。”王小蓓把一只脚往她那挪挪。 小女孩脏兮兮的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摸。 “小兔子好软好可爱。” “嗯嗯,跟你一样。”王小蓓说,“小妹妹,姐姐问你啊,姜苗是谁?” 小女孩倏地不笑了。 不笑的小女孩让王小蓓眼前飘过多部鬼片,她有点怕:“你说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有我和你……” 话没说完,小女孩就拎着半菜篮的菠菜走了。 . 王小蓓首战失利,很丢脸的屁都不放。 可有人不让她这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笪燕轻蔑的呵呵:“没那金刚钻,抢着揽瓷器活。” 项甜甜替王小蓓打抱不平:“你行你上啊!” 笪燕的视线一瞥,来自一米七多的身高压力让一米五几的项甜甜闭了嘴。 一旁的王小蓓看远处:“来了个帅哥。” 这回笪燕上了,她把皮衣的拉链拉开,露着傲人的事业线跟一截盈盈一握的腰肢,甩着被铅笔裤包裹的两条大长腿走向那小伙。 搭讪很顺利,小伙的眼珠都粘在了笪燕身上。 而当笪燕问起“你们这有没有姓姜”的,对方的反应跟小女孩一样,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王小蓓撇嘴:“你问了不也这样。” “就是,我还以为能怎么样了,结果没区别。”项甜甜落井下石。 笪燕把皮衣的拉链拉上,挺胸高傲道:“我的魅力我很清楚,那个男的也被我迷住了,他不说是因为那是忌讳。” “……”我们不知道吗要你说。 自始至终都没掺和的小襄心里沉沉的,村里人闭口不言姜家,要怎么往下查呢? . 十几分钟后,几波人在路边汇合,脸上都写着答案,零收获。 陈仰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其他人,不要掉以轻心的只想着把东西卖出去,越多越好,可能会有陷阱。 人群里的胖子徐定义往前走了几步:“明天赶集,这会出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家里忙。” 也许是陈仰接二连三的袒露影响到了他,让他选择交换信息:“就我看到的,我数了,七个男的,五个都有残疾。” 陈仰立即想到了那两个赶车的,一个没了胳膊,一个没了耳朵。 “他们都是什么年龄?” “有年轻人,也有中老年。” “没有女的?” 徐定义的脖子里淌着汗,几条肉沟都腌了:“没有,女的我遇到了四个,没残疾,都是好好的。” 其他人也把看到的说了出来,差不多的情况。 大家都想,明天赶集的时候村里人都会出来,到那时再留意一下。 是不是线索的后面再说。 . 天色昏黄,风吹过一排大大小小的草垛,飘下来一些碎草,飞扬着往地上跟树墩上落。 路上有三五只鸡在悠闲的觅食。 恬静的乡村风光罩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们不免都被眼前的风景迷倒。 陈仰喃喃:“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有吗?”王小蓓左右张望,“没有哪里不对啊。” 陈仰说:“鸡到了傍晚会自己回窝。” “小伙子,你这话一听就是家里没养过鸡。” 李平说:“畜生有的方面跟人一样,也有那种性子慢的,野的,别说现在这个点,就是天黑了,个别也还在外面溜达,那有的更是往别人家跑,非得一只一只抓回来。” 陈西双认同道:“是啊,我外婆家养的鸡也有几只是那样的,每天都要找,还不在家里生蛋。” 陈仰想说什么,旁边的朝简倏然拄拐往一个方向走去,他几个大步跟上。 其他人反应过来,一个两个的走在后面,没过多久,他们像是被定住一样,全都停了下来。 很多鸡!一大群! “怎么这么多……” “天啊,它们在干什么……” “它们为什么不回……” 大家渐渐停止交流,看着那些鸡在路上走来走去,就是不回家。 这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站在后面的陈西双想起来的说:“当时那两头牛也不肯回来。” 众人顿觉发毛。 . 那股感觉一直持续到晚饭的时候。 村长让人给他们烧的菜,摆了一大桌子。 香菇炖老母鸡汤,茶叶蛋,红烧肉,蒜苗炒腊肉,水煮鱼,粉蒸肉,糖醋排骨,绿油油的蔬菜。 全都是大瓷盆装的。 桌上摆着十三副碗筷,十三只酒杯,一个大盆装的米饭用盖子压着,一瓶二锅头。 坐下来的只有一半人,剩下的要么拿着碗夹了菜上一边吃,要么一口不碰。 徐定义这人爱吃,对着这桌子菜实在是难以抗拒,他颤着一身肥膘大快朵颐,满嘴肉油:“这丰盛的犹如断头饭。” 一旁好酒的李平已经打开了二锅头:“吃你的吧,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刘顺打圆场的说:“吃饭吃饭,都好好吃饭,不吵。” 对面的王小蓓跟项甜甜一人盛了碗鸡汤,小口小口的吹着喝。 “那些鸡回去了吗?” “我看见好几个村里人拿棍子赶了,鸡飞狗跳的。” “不说这个了,喝汤吧。” . 王宽友端起那一大盆茶叶蛋,挨个走到没吃饭的几人面前,问要不要来一个。 笪燕减肥,晚餐是不吃的。 小襄拿了一个茶叶蛋,也说了声谢谢。 张广荣跟钱秦都没要,陈西双则是一副焦灼的挣扎样,一会咬唇一会绞手,挣扎半天还是咬牙说:“快拿走!” 又是一个减肥的。 王宽友走到炕边:“陈先生,你跟你朋友呢,吃不?” “我拿两个。” 陈仰嘴上这么说,手却不听使唤的抓了四个。 王宽友:“……” . 陈仰喜欢吃茶叶蛋,平时很难买到正宗的,自己煮的又怎么都觉得差了点,刚才那蛋上桌的时候,他就吞了几口口水。 王宽友不过来,陈仰也会去拿,他撑不了多久。 陈仰剥了个蛋,带着茶也香的碎壳一掉,蛋白露了出来,他一看就知道入味了。 “吃吗?”陈仰先给的搭档弟弟。 朝简:“不要。” “还是吃点吧。”陈仰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没其他零食,奶片也不多,不能乱吃。” 朝简的手已经摸到了奶片,顿了顿,拿出来:“那给我弄半碗饭,不要菜,浇点蔬菜汤。” 陈仰说:“茶叶蛋不吃吗?这个煮得很香。” 朝简不想理他。 那蛋就没往自己跟前送,光知道用嘴说,分明就是舍不得给。 . 陈仰三两下解决掉两个茶叶蛋,拍拍手上的茶液去盛了点米饭,淘一些白菜汤拌拌给朝简。 “吃吧。” 朝简接过来,挑剔的皱紧眉头。 “白菜味道不错,我给你拌饭的时候尝了,也不油腻。”陈仰这么说,朝简才吃了起来。 陈仰不知在哪找的一个塑料袋,把剩下两个茶叶蛋用卫生纸包着放了进去。 “还是囤点粮吧。”陈仰说,“你兜大,你装着。” 朝简冷冷道:“不要,别给我。” 陈仰默默把塑料袋揪吧揪吧绕起来,打了个结,往少年的运动外套兜里一塞。 朝简看自己鼓大包的兜,饭都吃不下去了,他的面部漆黑:“我装这个,睡觉的时候会压碎,你拿走。” “压不碎,我会提醒你的。”陈仰拍拍他拐杖,“说不定我晚上就给吃了,放不到睡觉的时候。” 朝简:“……” . 乡下的夜晚很静,家禽牲口的气味会伴着风吹进窗户里,有种别样的沁人心脾。 四个女生在一个炕上,每张脸都笼在手机的蓝光里,这会如果来点什么动静,她们再看对方,能人吓人吓死人。 小襄跟笪燕各睡各的,离得也远,是自己对陌生人的安全距离,而王小蓓项甜甜两人一个被窝,小声说着话。 “我从来没有不洗澡不洗头不换衣服就睡觉。” “都有可能要死了,还管这个?” 王小蓓吐槽完项甜甜,叹了口气:“我有手机以来,第一次没wifi。” “……” 笪燕故意把包往墙上一砸:“能不能不要说话,吵死了!” “你不是在看手机吗?” “那我也烦。”笪燕闻到了脚臭的味道,嫌弃的离她们更远点,“我没你们这种旅游的心态。” “我们也没啊……” 细碎的说话声时有时无,小襄翻身背对着她们。 隔壁是另一番景象,炕很长,九个成年男性躺在上面,串串烧一样,一个挨一个。 朝简在最里面,一边是蜂窝似的土墙,一边是陈仰,陈仰的另一边是陈西双。 关系好的,聊得来的会靠着。 . 夜色渐深,不知过了多久,好几个闹铃同时响了起来,一墙之隔也传来了四个铃声。 零点了。 第二天了。 众人的呼吸声都出现了一瞬的凝滞,新的称谓他们一时还不适应,只能安静的躺在炕上不动,没人入睡,也没人说话。 陈仰想喊朝简,对方转过来面对着他,温热而悠长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睡着了。 估计是唯一一个还能睡的。 “你那边的心态真好。”陈西双在陈仰旁边说。 陈仰无力反驳。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比我还好看的人,”陈西双嘀咕,“而且比我高比我白,手也比我的要长,就连发量都比我多,好攻啊。” 陈仰再次无力反驳。 少年一条手臂横过来,搭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拨,拨了也没用,睡相太差了。 . 屋里的其他人都没发出声响。 “呃……那个……” 陈西双想打破寂静,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 是刘顺,是他在咳。 估计是有咽炎,要不然就是鼻炎,这里九个人有六个人都有。 “咳!” 开始大家以为他只是咳两下,也没放在心上。 可刘顺不但没停,反而越咳越严重,唾沫从嘴里咳出来,掉的脸上身上都是,很快的,他整个身体都随着咳嗽颤抖。 陈仰要爬起来,身上的手臂还压着,修长的手指曲在他腰边,他只好侧过头看。 “感冒了。”陈西双挠挠喉结,“我听着这声音,我也有点想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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