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指向了画家。 . “只是消毒水,就确定对应的是画家?”向东也闻到了那味, 他不太走心的替画家打抱不平。 “不止消毒水呢。”文青邪笑着从老李兜里拽出一物。 是一次性手套。 这两个信息都对准了画家, 不来虚的,直接明了,简单粗暴得不行。 向东对着画家挑高了眉毛:“搞什么,老李是你亲戚?” 画家两手插兜,长发披肩,一身讲究的精良衣着在无声的在告诉别人, 他跟社会底层不打交道。 向东摸着下巴端详他:“不是亲戚,那就是你把他杀了。” 画家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是第一轮的违规者,会被清理,我为什么要杀他多此一举?” 文青拍画家肩膀:“老李死的时候,规则还没出来,你不知道他违规,因为某个什么原因杀了他,在规则之前动手了。” 画家拿喷雾对着那处一通喷,泛着不健康色泽的唇一扯:“那他身上没有伤口,我是怎么杀的?” 文青做了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画家走了。 “大画家,就这么把大家伙晾在这,不礼貌啊。”文青对着他喊。 画家脚步不停,长发在肩后扫动,整洁的长风衣,笔挺的西裤,锃亮的皮鞋,又瘦又高,走路带消毒水味,构成了车站里的一道风景线。 . 陈仰一直在观察画家,对方的反应跟他想象的没什么重合度,难道尸体来找凶手的猜测是错的? 如果不是来找凶手,那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确定的一点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尸体指定的是画家。 它推出了画家,答案就在对方身上。 . “自己的东西也不领走,真的是,一个两个的,还不如那老头。” 文青把娃娃捡起来,随手往那个年轻人身上一丢:“你的。” 那个年轻人要扔掉,文青友好的提醒:“说不定扔了就是违规。” “拿了才是违规怎么办?” “五五分,这几率哪哪都这样,我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要收好,”文青认真的说,“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的对不对。” 年轻人傻愣愣的。 “要是那样真的违规,那就死呗。”文青笑,“不是出来了三个吗,你还有俩同伴,怕什么,学学他们。” 那个年轻人看他笑,整个就毛了,听不进去的还是把娃娃扔了。 娃娃掉在陈仰脚边。 陈仰看一眼,弯腰去捡,拐杖打了下他的手臂。 他用嘴型询问少年,这个东西危险? 朝简:“太丑。” 陈仰:“……” 丑还好,就是布料旧旧的,用了很久的样子。 . 陈仰跟朝简眼神交流,确定他不让自己拿只是觉得不好看,就拿起了那个娃娃。 领结跟衬衫缝在一起。 礼帽是也是连着头,帽子前面开过线,缝的很好,不细看发现不了。 西装后面有一条竖线,正中间。 陈仰看得出来,娃娃的主人很重视它。 布料虽旧却不脏。 “既然这是你的东西,说明这一轮你在其中,这是一定的了。” 陈仰对爬起来要走的年轻人说:“规则也在娃娃里面。” 文青笑容和睦:“是啊是啊,你把娃娃涉及到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年轻人很怕他这热心样,忍不住往认为最没威胁的孙一行那靠:“没什么啊,它就是我在一个小店里买的。” “店在哪,你跟谁一起去的?” 文青正色道:“详细点,线索不知道藏在哪,可能还会有时间限制,到时间了没找出来,你就会死。” “所以你得快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忘了也要想起来,可以向别人寻求帮助,但不能自己一点努力都不做,非亲非故的,生死存亡之地,帮你是队友情分,不是义务,你说是不是?” 年轻人那脸就跟抹了层白面粉似的:“店……店在三连桥。” 陈仰本打算就让文青来问,自己在旁边观察,听到这个地址,落在娃娃身上的视线就飘过去。“具体位置。” “记不清了,就在西扶街上。”年轻人拼命回想,“好像是靠着东桥门,那边不止一家卖娃娃的店。” 陈仰快速搜寻自己的记忆库,找到了相关片段。 东桥门是有几家。 妹妹房里也有一排,她说一个娃娃一个故事,对怕鬼的她哥来说,挺瘆人的。 . “我是在我高三暑假买的挂件,那时候东桥门没现在这么发达,后来我去外地上学,回来的时间不多,去那逛的时候变少了,现在变了好多,我也不清楚……我说的都有用吗?我再想想。” 年轻人使劲锤头:“没有谁跟我一起,是我自己去的。” 文青插嘴:“你特地去买的这小挂件,给自己当考上大学的礼物?” “不是,礼物是笔记本电脑。” 年轻人的思路被带跑,又在陈仰提醒的咳嗽声跟文青的笑声里折回来。 “我是无意间进的那家店,店员给我推荐的这个,说是盲盒,当时我没听说过,好奇就买了一个,想看看自己抽到的是什么。 文青拿走陈仰手里的娃娃,手指勾着它的挂环,让它在年轻人面前晃来晃去:“然后从高三暑假挂到现在?” 年轻人说:“一开始是无所谓,随便往包上一挂,后来就习惯了,也有感情了。” 文青嗤之以鼻:“那你还扔?” “我害怕……” 年轻人咽了声,无助的看着陈仰几人:“没了,我都说完了,就是这些,你们帮帮我。” . 从前两轮来看,规则不在异常里面,是在平常的细节里找。 越平常,越有可能。 这就很难了,稀松平常的东西像一片灰,潜意识的会跳过去,寻找亮点。 陈仰忽然问年轻人:“你这个娃娃有什么故事吗?” 年轻人傻了:“没听说啊。” “你买它的时候,店员没跟你说?盒子上也没有?你自己也没上网搜一搜?” 年轻人呆滞的摇着头:“五六年了,我不记得了。” “也许搜过,也许没有,不知道了,我想不起来,怎么办。” “静下心来想想吧,这一点只能靠你自己,我们帮不到你。”陈仰说,“想到了什么赶紧叫我们。” 年轻人坐回地上,满脸的焦虑跟慌乱。 . 向东啐了一口:“一个大男人,包上挂什么挂件。” 文青教导主任样背着手道:“性别歧视要不得啊,男人喜欢挂件喜欢娃娃怎么了,谁还没点少女心。” 大家:“…………” 文青悠哉游哉的顺着冯老离开的方向走:“我去找老头,可怜的,还不知道在哪攥着报纸哭。” 向东用拇指蹭了下淤青的嘴角:“老头的报纸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堂,宝贝的跟姓孙的那公文包有得一拼。” 陈仰灵机一动:“孙一行的那张卡是不限额的,全球限量款,你觉得我们中间谁能拿的出来?” 向东顿时露出他的同款“刘姥姥看庄园”脸:“不限额?还,还他妈全球限量?” 接着是同款惊呆了:“我操!” 陈仰:“……后面半句。” 向东想也不想:“还能是谁,画家啊。” 这个目标陈仰没多少意外:“你这么肯定?冯老跟哑巴也很有钱的样子。” 向东摆摆手:“不是一个等级。” . 陈仰回忆画家的一身行头,人民币数字在他眼前不断成倍增加。 “上次你不是问我,画家在任务世界的处事风格吗?” 向东拿出皱巴巴的烟盒拽拽,将口对着陈仰:“来一根我就跟你说。” 陈仰捞了一根出来,衔在嘴边:“你当时回我的是,不好说。” “是不好说,极具喜剧化,显得我就是一弱智,我真懒得说,别催,让你搭档把他妈拐杖给收住了,行了行了,这不马上就说了吗。” 向东给陈仰点烟,自己也抽起来:“画家身份号那么小,可见参加过很多任务,别的我不知道,就我参与过的那个来看,他能活全靠猎奇的脑回路。” “那个任务是白衣女鬼索命,我们一行十几二十个人,死了很多,最后就剩我跟他了,我感觉我要凉,没想到他送了女鬼一戒指,女鬼开心的笑了,我他妈傻逼的哭了。” “哭是因为任务完成了,别误会。” 陈仰嘴边的烟抖了抖:“这我不是很懂……” “不懂是正常的,我也不懂,那脑回路,谁能懂。” 向东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想骂声卧槽:“女鬼是一个死在结婚前一晚的准新娘,准新郎跟她后妈乱搞,她吊死了,血洗小山村,画家送的戒指是任务漏洞,弥补了她的遗憾,很大一个钻。” 陈仰把烟夹在指间:“男士的她也喜欢?” “女士的。”向东说,“画家套在脖子上,拽下来就给她了。” 陈仰呆立片刻,一言难尽的说:“我理解的处事风格不好说,是他很凶残。” 向东鄙夷道:“你看他那鬼样,摆明就是在现实世界长时间没睡过了,不敢睡,凶残个屁,只是个有洁癖的有钱的,钻石多如毛的奇葩胆小鬼。” 陈仰:“……”钻石多如毛?这几个字他都认识,就是想不出那画面。 “那你觉得他杀害老李的可能性大不大?”陈仰问道。 向东瞥陈仰身边那位碍眼的第三者,话是对陈仰说的:“消毒水跟一次性手套刚发现的时候,我那么想过,现在不觉得。” “但老李指的是他没错,他牵扯到了什么。”陈仰想不通,他转头,“孙一行人呢?” 向东粗喘气:“老子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哪知道那家伙上哪去了。” “不是问你。” 陈仰话音刚落,朝简就道:“去找画家了。” . 向东瞪着撇下他去找孙一行的两人,跟上去的脚停住,头一扭,烟雾就飘向了小姑娘。 “小雀斑,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总是时不时的看我朋友?” 哑巴坐在地上看年轻人的娃娃,不理他。 “胆儿挺肥。”向东踢她斜挂在一边的帆布包,“你不怕那残腿的?” 哑巴眼睫轻颤。 “怕还看,”向东又踢一脚,把她包里饼干给踢碎成了渣渣,“我寻思你也不是花痴啊,想什么呢?” 哑巴:“啊。” 向东青紫的脸一抽,怎么听着像是“滚”? 真他妈得,后面的车次能把人逼疯,他一个老手,听觉都出毛病了。 . 陈仰在C区,那根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抽了几口,嘴里有尼古丁的味儿,刺激着味蕾,扔烟的时候有两三秒的动摇,想接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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