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由密密麻麻的数据组成的虚假世界。 向东退出微博点开游戏,他还没开始玩,白教授就发来了信息。 白教授:睡了吗? 这几个字是向东的雷区之一,其中一个是“在不在”,他看得火气上涨,要撩骚就好好撩骚,这么套路化有个几把味道。 通常他都当没看见。 向东:? 向东发过去一个问号,他把手机扔桌上,起身端着碗筷去厨房刷洗。 餐桌上的手机在震,向东收拾完才擦擦手,出去看手机。 白教授:没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 向东:“……” 毛病,向东拿着手机上楼,边爬楼梯边打游戏,他打完一局洗了个澡出来,发现白教授发了个朋友圈。 就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截细细白白的脚踝,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靠!向东低骂了声,他算半个脚踝控,白教授肯定有相关的记忆信息。这位是什么意思?大半夜的不睡觉,勾引他? 向东冷笑两声,点了个赞。 老子无所畏惧,放马过来就是。 另一边,小洋房里,白棠趴在雕花大床上面,愣愣地看着向东的赞。 他赞我了,是觉得不错吧?白棠眉目清冽地在床上滚了几圈,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忙爬起来,弓着腰前倾身体,费力去够自己的一条腿。 然后,他在那条腿的脚踝上面咬了一下,拍照,打灯,调整灯光,发朋友圈。 那是一张戴着齿痕的脚踝照片。 白棠揉揉有点疼的胸骨,想把脚踝送到嘴边都这么吃力,身体真的太不柔软了,他要找个时间报班锻炼锻炼。 白棠发的这两条朋友圈只给向东一个人看,可他等了许久,向东都没再给他点赞。 咬的不好看吗?白棠看看自己制造的咬痕,挺整体的啊,也有论坛技术贴里说的欲,所以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明天写份分析报告吧。 白棠失落地握着手机睡着了,眼角红红的,鼻尖红红的,梦里的他都在哭,但他不知道的是,向东对着他后来发的那张照片打了一发子弹。 东哥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周二上午,向东去了康复院C区,他站在大门口拨打一串号码,没人接。 向东直接进去了。 老陈临走前把香子慕的照片发进群里,让大家帮忙照看她,但据他所知,他们后来谁也没在任务里遇到过她。 向东也只跟她有过一次合作,那还是去年的事了,在无名小镇,没什么交流。 按照老陈所说,香子慕走累了,蹲下来不想走了,需要有个人把蹲着的她拉起来,和她并肩。向东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发现事情比他以为的要麻烦,别说拉扯一把了,唠嗑都费劲。 那位女士的灵魂早就入土了。 后来向东他们花了不少心思,硬是把她的灵魂往上拉出来一截,再拉一拉,差不多就能重见天日了。 老陈丢给他们的这份工作不好做。 向东走进大厅,咨询台的小护士娇羞地偷瞄他几眼,他回了个蛊惑人心的微笑。 手机响了,向东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淡漠的声音:“有事?” 向东直截了当:“我在康复院一楼。” 电话挂了。 向东抖着腿把玩手机,不多时,香子慕从扶梯上面上来,乌黑的直发扎在脑后,白大褂的衣角平整而干净。 向东坐在椅子上没动,他等香子慕走过来就说:“香医生,这个月底意大利有个画展,去不?” “不去。” 向东毫无意外,他把胳膊搭在椅背上面,痞笑:“画家办的。” 香子慕说:“他没邀请我。” 话音刚落,向东就把早就调出来的聊天记录给他看,那是他跟画家的聊天内容,日期是两天前。 画家想亲自来康复院邀请香子慕,向东接下了这个活。 香子慕不语。 向东摸清了她的路数,准备好了招式等着她。 “都是熟人。”向东说,“就当是去旅游,吃住不用操心,画家全给操办好了,他做事,你还不放心?” 香子慕把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修长干燥的手指摸到了自己的钢笔,她静默了会,说:“我会跟画家聊。” “行。”向东看她身前的听诊器,心血来潮地挑挑眉,“你给我听听心肺,我感觉我最近吃不好睡不好。” 香子慕说:“跟我来。” 向东懒懒散散地跟着她去了一楼的一间空诊室。 香子慕让向东弯腰,她在一片浓重的烟味里听完他的心肺,说了两个字:“健康。” “那我怎么各种不舒坦?”向东蹭手机屏。 香子慕来一句:“谈恋爱了?” 向东:“……” 这话题就这么结扎了。 香子慕欲要上楼,她快要走到长廊尽头时,脚步一停。 几个瞬息后,香子慕转过身,原路返回,她在长廊上走,越走越快,白大褂的下摆翻飞,消毒水的气味甩了病人跟家属,同事们一身。 他们目睹黑发白脸,眉眼疏冷浅淡的香医生快步走出大厅,追上那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荷尔蒙味道猛烈的男人。 事实不是女追男,也不是两厢情愿,更不是恋人吵架闹不愉快,事实是孤独的医生想找个人陪自己去个地方。 仅此而已。 十几分钟后,香子慕坐在向东的车里,白大褂被她脱下来叠整齐放在一边,她穿着简单朴素的白T恤和休闲裤,侧着脸看车窗外的风景。 向东开车,导航指向长眠山。 “你今天没手术?”向东叼着烟,手打方向盘。 “没有。”香子慕把头发散开,抓了抓后脑勺的发丝,她这个月都不忙。 向东没再找她说话,他吸了口烟,犯困。 任务者只会死在任务中,不会死于这个世界的车祸意外,这让向东很放心,他嘬嘬烟,半搭着眼开着车在市里穿梭。 白棠的电话打过来时,向东刚抽完一根烟,准备嚼片薄荷糖清凉一下。 向东听到白棠打听自己的行踪,他“嘶”了声:“我不在家。” 白棠问:“那你在哪?” 向东瞥后视镜,香医生睡着了,他往方向盘上一趴,眼睛看着过马路的男女老少:“我在去长眠山的路上。” 电话里静了片刻,响起白棠的声音:“上高架了吗?” “还没。” “那你能带上我吗?”白棠顿了顿,轻声说,“我也想去长眠山烧个香。” 向东没说不能,也没说能。 白棠像是怕他发火生气,就说:“不方便就算了。” 向东嗤笑:“装。” 白棠红了脸:“没装。” “放屁!”向东粗声道,“你要是没装,老子在东街裸奔!” 白棠立即说:“我是装的。” “承认了?” “我是不想你裸奔,那会有很多人看到你的身体。”白棠咬着唇,眉心拧在一起,眼底都是阴暗的,“那我会哭死的。” 向东牙疼:“你打车去凤沅体育中心,在南门等我。” 通话结束,向东无意间扫了吓后视镜,发现香子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在用一种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看他。 “……”向东翻了个白眼。 白棠背着一个包站在凤沅体育中心的南门外,他只站了不到五分钟,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找他搭讪。 全是运动系的男孩子,模样英俊开朗,高高大大阳光爱笑,看他的目光充满保护欲。 白棠抿抿红润饱满的唇,表情很无奈,他一个奔三的大学教授,还被人叫学弟。 要不他剪个陈仰或向东那样的寸头? “叭——叭——” 车喇叭声打断了白棠的思绪,他小跑着奔向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车,轻喘着气拽副驾驶座的车门。 没拽开。 向东朝后指指。 白棠没有动,他的手还抓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双仿佛染着山间雾气的眼眸看着向东。 两人僵持了会,车里传出一声“咔嚓”轻响。 白棠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上面,他把背包拿到前面放在腿上,拽起拉链。 向东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眼皮就开始跳,不会又有玫瑰花吧? 这些天他每天都收到一朵,红的粉的白的各种颜色,真是够了。 向东在心里吐槽的时候,一朵黄艳艳的玫瑰花被一只纤白的手递到他眼皮底下。 又是玫瑰花! 又给老子送玫瑰花!!! 向东终于爆发了:“花花花,你就知道花,你他妈就不能送个别的东西?” 白棠眨眼:“……能。” “那你想要什么?”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小本子,“你说,我做个笔记。” 向东:“……” 他启动车子,告诉自己冷静。 是你自个让这位追你的,受着吧就! 过了会,向东的额角蹦起一根青筋,他受不住了,他妈的谁爱受谁受去。 “能坐好吗白教授?你这么盯着老子看,就不怕老子把车开进地府?” “抱歉。”白棠把歪着的头转了转,面朝前方,“向东,我追你,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车里有其他人在,咱不聊这个话题行不行?”向东真怕后座那位女士又睁眼,跟他来个对视,她的眼珠跟眼白很分明,跟玻璃珠子似的,看人慎得慌。 “香医生都知道。”白棠说,“我向她请教过。” 向东:? 向东:??? 这他妈得,他成了攻略对象还是怎么着,都找熟人请教了。 “你跟她请教什么?请教如何做一个单身主义?”向东气笑了。 白棠摸了摸他搭着方向盘的手。 向东一把甩开。 车里气氛压抑,后座突然响起香子慕的声音:“在前面停车。” “干嘛?”向东吼。 “既然你不想白教授挨着你,那就让他来后面。”香子慕淡淡道。 车没停。 一路开向长眠山。 香子慕上山进庙,是为了还愿。 她一直想来一趟,总是提不起劲,这次向东来找她说事,她才有了这个念头。 向东跟白棠站在很大的香炉前,排队烧香。 香子慕打了招呼就走了。 排在向东后面的少年发出惊叹:“大叔,你上哪找的那么美的女朋友啊?” 大叔?向东澄清的话变成怒火。 少年反应迟钝,感觉不到危险,他还在羡慕地问:“国家会发吗?” 向东露出森白的牙齿:“会。” “那我等着国家发给我。”少年双手合十。 “等着吧。” 向东一扭头对上白棠哀怨的目光,接着就听到他说:“那不是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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