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看到的……”葛飞的脸更白了,“我们跟鬼待在一起?” 没人回答他。 陈仰跟朝简说:“眼睛是被掏出来的。” 朝简的牙关咬住奶片:“周围呢?观察了?” 陈仰点点头:“没有一点血迹。” “掏眼睛干什么?”向东强行插入。 “谢……那个鬼说的不对,不是猫要变成人混在我们之间,就是人变成猫的,是人变成了猫。”大眼妹发现了什么,她指着尸体的眼睛,颤抖的说,“老吴,老吴,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了一只猫,还是喜欢吃那个!他喜欢吃!” 珠珠的指尖抠着手机壳:“可老吴喜欢吃的是鱼眼睛,不是人的啊。” “也许在变成猫的他眼里,我们就是鱼。”陈仰说出一个猎奇又诡异的想法。 “…………” . 晚上七点多,陈仰一行八人离开客栈,前往镇子南边,他们走一会就看到一家门前挂着白灯笼。 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要往陈仰脸上贴,被拐杖给拨开了。 那是一片黄色的纸钱。 出殡的时候洒的。 “大晚上的,还有人家要出殡?”大眼妹很害怕,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快到极限了。 “白天洒的吧。”钱汉搓了搓手指,“白天我遇到了好几起办白事的。” 又有黄色的东西飘近,一片两片,越来越多。 全是纸钱。 它们在陈仰八人的脚边打转,穿过,往一个方向飞去。 陈仰的视线跟着那些纸钱,发现那是瀑布下那条河的方向,他下意识想追上去,一只手拉住了他。 “乱跑什么。”朝简皱眉。 陈仰停住奔跑的脚步,神智也恢复如常。 八个人,七个都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周围照出一片光亮,却依然让人瘆得慌。 “快点走吧,我要不行了。”大眼妹祈求的呜咽。 陈仰让葛飞继续带路,他拉着朝简走在最后。 朝简用拐杖拦住陈仰前行的脚步,低头凑向他:“除了我,谁都不要信。” 陈仰愕然:“你是不是发现了新的规则?” “啪” 朝简抬起一条胳膊,手掌按到了陈仰脸上,力道不重。 陈仰懵了:“干嘛?” “蚊子。”朝简的手掌擦着他的脸部线条滑下来,将掌心摊到他眼前。 陈仰举着手机照了照,是有一具蚊子的尸体。 “你的视力是真的好,这都能看见,”陈仰把要跑远得注意力扯回来,“不管蚊子,我们接着前面的……” 向东的吼声打断了陈仰,催他们快点走。 陈仰迈开脚步跟上大队伍,心里琢磨着搭档的那番话:“我们一直在在一起,只在幻境里分开过,那时候我一听拄拐声就知道是假的,鬼要是想装成你骗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后半句含着浑然不觉的神气跟得意,像在炫耀,也像在讨要奖励。 “我是你搭档,在鬼用我的脸迷惑你的时候,你不中计,轻易分辨出真假是基本功,”朝简睨他,“这也值得你骄傲?” 陈仰:“……” 他好奇的问道:“那鬼如果扮成我,你也能很快看出来?” 朝简:“不会。” 陈仰正要借此嘲他一波,就听他又说了一句话。 “我不用看。”朝简说。 不用看,那靠什么分辨?陈仰愣了会就跟上朝简。 朝简拄拐往前走,眼眸低垂,语气有些暴躁:“你只怕鬼,不怕人,这一点好也不好。” 陈仰抬起来的那只脚放了回去,那就是要他防人? 防谁? 陈仰望着前面不远的那几个背影,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 . 今晚的风很大,没有一丝凉意,闷热难耐,蚊子还多,新陈代谢快的被叮得满头包。 大眼妹把袖子放下来,隔着衣物抓挠,两条胳膊都让她抓烂了,她却体会不到疼痛,感官都被恐慌不安塞满了。 “怎么还没到?”大眼妹抓着胳膊问。 “快了,就在那边。”葛飞举着手机晃了晃,一户人家的门头在那束光里时隐时现。 他们经过时,听见里面传出“咔呲……咔呲……”的声音。 那是木屑飞扬,一块块木板被锯下来的响动。 四次鱼潮下来,镇上死的人一次比一次多,存放的棺材用得快,木匠们要赶工。 等木匠都死了,棺材就没人打了。 到那时候,尸体就没办法入棺下葬,只能随便找个地方一埋。 下次鱼潮结束之后,埋尸体的人恐怕都没了。 “喵~” 旁边的屋檐上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陈仰七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猫从屋檐上往下看,像是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眼睛是蓝色的,发着光,很亮。 猫只叫了一声就不叫了,也没走,就那么站在屋檐上面。 给人一种它在观察陈仰七人的错觉。 “它是不是……吴大哥?”大眼妹压制着尖叫。 伴随着大眼妹那句话的是,一声“砰”响。 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划过闷热的气流,砸向屋檐上的那只猫。 猫灵敏的跳开了,石头撞上屋檐,弹到了暗中的地上。 葛飞扔的石头。 陈仰看向他:“你怕猫?” “还好,”葛飞手里还抓着几个小石头,他说,“我就是小时候被猫抓过,喜欢不来。” 钱汉说:“你胆子真大,我也怕猫,可我就不敢砸,我怕惹怒它,被他抓,我都是躲得远远的。” 葛飞按了按他的肩膀。 大眼妹很在意猫的身份:“陈,陈先生,那猫……” 陈仰将余光从葛飞身上撤回来,拉着朝简继续走:“只是一只普通的野猫。” “普通的野猫怎么会那么怪异?” 大眼妹不信。 珠珠倒是信了陈仰的话:“这个镇子里的猫都不抓老鼠,不吃鱼了,还有什么好稀奇的。” “也是哦。”大眼妹走了几步,闷在心底的一个疑问控制不住的跑了出来,“陈先生,你怎么发现那个谢老师是鬼的?” 陈仰说:“没发现,我只是在锁门的时候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为了稳妥点就去试验了一下。” 事实证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微妙的感受。 陈仰拉着朝简放慢脚步,两人又不知不觉回到了队伍的尾巴上面,他小声说:“你当时是不是知情?” 朝简的拐杖敲击路面的声音很响:“知什么情?” 陈仰说:“知道那个谢老师是鬼。” 朝简一个眼角都不给陈仰。 陈仰走到朝简前面,倒退着走,探究的眼神锁住他。 拄拐声停住,朝简碍眼似的,伸手把面前的陈仰拽到身旁:“我不了解不相干的人。” 陈仰摸摸鼻子:“我没想到谢老师就这么死了,他第二次做任务了,处事方面的能力也不错。” “这里就是非典型密室逃脱,实力跟运气,缺一不可。”朝简的气息里混着奶味跟药味,“他两样都在及格线左右。” 陈仰叹气:“身手差了些。” 鬼干不过,只能逃,但不人不鬼的怪物是可以用武力解决的。 “背我。” 陈仰的思绪被这两个字打散,他看着在这个世界频繁让他背的少年:“你拐杖不好使了?” “难不成你是在用自己锻炼我?”陈仰想到第二种好笑的可能。 朝简一言不发的趴到了陈仰的背上。 趴的那叫一个自然。 再也找不出最初的半分紧绷跟别扭。现在的他跟当初的那个,犹如两个人。 前面的向东叼着烟骂骂咧咧:“那么大个人了,真他妈好意思!我要是他,我就是爬,也不会让陈白菜背!” 画家毫不留情:“他是不会背的,放心。” 向东的面色顿时铁青,他的语调却是十分的温柔:“钻石老王子,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画家怕向东碰自己,到时候还要浪费消毒喷雾,他慢悠悠的改口道:“拄拐走路累。” “笑死人了。”向东鄙视的冷笑连连,“就会撒娇求哄,天下第一绿茶婊。” 画家挑眉:“绿茶?那也是陈仰的专属绿茶。” 向东:“……” 老子跟这个除了钱跟钻石,其他什么都没有,连觉都不敢睡的可怜蛋说什么?! . 葛飞把大家带到镇南,绕到一户人家后面,手指了指:“老吴盯的就是那扇窗户。” 向东动动鼻子:“里面的人在干这个。” 他左手比了个圆圈,右手的食指往里戳,一下接一下。 两个小姑娘都看懂了,钱汉却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问:“那是什么?” 陈仰拦住向司机,脚踢了踢:“别开鬼车。” 向东龇牙:“你没看到孩子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吗?” 陈仰抽抽嘴角,他正要靠近那扇窗户,里面就响起两个声音,一个是男人的低吼,一个是餍足的媚叫。 钱汉听着声音,疑似明白了向东的手势,他登时从脸红到了脖子。 屋里有男人被榨干的疲软粗喘声,也有女人的笑声,接着是开门关门声,不一会,乔小姐来到了屋后,跟窗边的几人打了个照面。 “听直播啊?” 陈仰说:“乔小姐,老吴遇害了。” 乔小姐拢着一头凌乱的波浪大卷:“这跟你们听直播有关系?” “有。”大眼妹闻着这个大姐身上的檀腥味,她打心眼里佩服,对方竟然不睡任务者,睡任务地的npc们,三天不知道睡了多少个。 “吴大哥出事前盯着这扇窗户,他肯定来找过你!”大眼妹振振有词。 乔小姐走过去,勾起她的下巴:“小妹妹,不要这么一口咬定,我可没见到他。” 大眼妹脸一红,她强自镇定:“你说没有就没有吗,葛飞都看到了。” 葛飞指着窗户说:“他确实盯着那里。” “那就是他跟着我来的这里,想和你们一样听直播。”乔小姐弹了弹褂子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倏地“咦”了声,“没破啊。” 见大家看过来,乔小姐笑笑:“我正舒服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我衣服,像猫,我还以为衣服被抓破了呢。” 葛飞的捏着小石头的指尖神经质的动了动。 这让暗中观察的陈仰捕捉到了,他神色不变的想,葛飞有问题。 “乔小姐,老吴变成猫了。”陈仰对乔小姐说。 乔小姐慵懒的拉长声音:“哦……做了猫,也馋我身子。” 陈仰的眼角轻抽,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在怕,即便没怪物观战,她都不在意。 一般人不敢在任务世界狩猎,享受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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