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在逻辑上很成立,但放在现实中就很匪夷所思了。除非自己眼睛瞎了,才会忽视这么大个人杵在身旁。 蒋鸩在脑子里飞快思索着,面上不动声色。好在从头到尾都没有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恶意,甚至在自己心脏受到难以忍受的疼痛时因为得到了对方的帮助才能这么快平息下来。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他之所以支开淮鸣就大概预料到了心悸会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不希望对方见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也不想对方因为自己露出无力的痛苦表情。 淮鸣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他小小年纪就漂泊海外求学求医,为了他抵住外界质疑的声音没日没夜的辛勤工作…… 蒋鸩知道对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牺牲了更多东西,却从来不向他提起。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淮鸣,哪怕不清楚先前每个月对方寄给自己的“药”究竟是什么,也明白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药物,甚至蒋鸩一度怀疑这不是医学能解释的东西。 要知道从小自己的姑姑和姑父也就是后来的养父母——蒋莹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获取了在全球都属于顶尖级别的治疗药物也收效甚微,顶尖的医疗团队在面对他这样的情况时也都只能摇头。 蒋家的压力放在哪里,没有人敢接下这个风险极大甚至成功率微乎极微的手术。哪怕蒋家人肯签署知情同意书他们也不敢操刀,谁知道事后会不会被打击报复——蒋老爷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哪怕再不喜欢病殃殃的孙子也不能否认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一旦蒋鸩死在了手术台上日后这批医护人员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即使现在继承人的身份很可能落在健康的私生子蒋星星的身上,也没人愿意接蒋鸩的单子。更多的怕是想要好好研究研究为什么被资深专家断定早该坟头草都长得老高的蒋鸩不仅熬到了成年,如今还依旧吊着半口气活着。 好在蒋家的威势能够镇住明面上那些想要通过研究蒋鸩而有一番作为的医师,以及暗地里热衷于人体试验的那帮老东西。再加上淮鸣给他的治疗和配药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并没有让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人知道,不然被抓去研究的估计还多一个淮鸣了。 一般而言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说自己有办法治愈被专家宣判为死刑的蒋鸩,必然不会有人当回事,更不会有人敢在自己的身上实验完全不知来源和配方的药剂。但是蒋鸩无条件的相信这个从小就为他遮风挡雨的人,所以在淮鸣表示希望他不要追问药品来源的时候他收住了所有的探究,并乖乖遵循“医嘱”按时服药。 总归按常理他早就死了,如今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更何况那是淮鸣,如果连对方都无法相信,那么他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他担心的只有为他做出这么多,是否会对淮鸣产生伤害,他总有种隐隐的猜测,觉得淮鸣为了救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是蒋鸩知道即使自己阻止,淮鸣也绝不会停下,因此他只能尽可能的配合,不多过问,以免给人徒增烦恼。 也淮鸣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每况愈下的身体在他回来之后于危险的边缘堪堪的刹住了车。只是这宛若剖心一般的疼痛仍然如跗骨之蛆,每一次发作起来都像是要了半条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这个“闯入者”将手靠近自己之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竟然逐渐平息下来,似乎是在印证对方口中的“一定会好起来”。再结合这人诡异的言语,不得不让人往着一些非科学的方向思考。 蒋鸩不信神,不信命,不然他此时就不可能还活在世上。不过于此同时,他也不会全盘否定某些东西的存在,只在于个人信不信罢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身处寺庙之中又忍不住微微一笑,当蒋薰别别扭扭向他传达了自己最好去寺院去去晦气的想法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暗中让淮鸣安排了这次行程。 无关信仰或是将希望寄托于某种神秘力量,只因为蒋薰这样希望。 哪怕他明面上和这个妹妹有意疏远,可说到底除了淮鸣之外他最牵挂的就是蒋薰一家。即使被蒋薰误解,即使背负白眼狼的骂名他都无所畏惧,只希望他们能够远离风暴。 只可惜事情并没有完全朝着想象中的方向发展,安插在蒋薰身边的人没有遗漏对方的诡异经历,而无论蒋鸩如何严密调查,却没有任何头绪或者办法将之定性成人为事件。 就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一直因为他的疏远而独自闹别扭的蒋薰竟然破天荒的联系了他,想让自己也去寺院住一段时间。 当然,按照对方的脾气能通知他一声就算不错了,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一同前往。更何况即使蒋薰真的提出邀请蒋鸩也不可能同意,不然营造出来关系破裂的假象就白费了。 不知道是受到了蒋薰的影响心态有所转变,还是西岩寺真当如此灵验,蒋鸩觉得自从他住进了小院似乎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仿佛先前压在身上的某种让人窒息的东西已然消散干净,少了那些东西的压迫之后好似除了老I毛病以外就没有再出现新的状况。 尤其是眼前这人,貌似还掌握着某种难以想象的能力。蒋鸩决定试探试探对方,倘若对方真真的有非同寻常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帮上蒋薰一把。
第126章 逆天改命(上) 兰君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之后大脑飞速转动,可实际上却空空如也,完全想不出任何搪塞的办法,只希望现在开溜还来得及。 所以当他听到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寺院里代发修行的小师傅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幻化出现代衣物的同时还把头发弄成了黑色的。而失效的似乎只有隐身诀,所以“有个性的小师傅”勉勉强强能够解释得过去。 谢天谢地!之前就听说西岩寺的人从主持的小徒弟大多和其他寺院的不一样,很有个性。久而久之香客们不仅接受了这个设定,还把这当成了率真的一大特色。不然就此时他这穿着T恤,踩着拖鞋的模样估计没人会把他当成内部人员。 兰君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调整好表情后自觉高深莫测地点头微笑。总之现在少说少错,赶紧糊弄过去溜之大吉吧! 谁知刚才还气若游丝的蒋鸩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根本没有给兰君开口告辞的机会。 “小师傅真是天人之姿,手段也不俗。”蒋鸩没有错过对方之前脸上的那抹不自然,虽然还没有办法确定这人的身份,但多半可以推测对方不是寺院里的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借着这个由头获取更多的信息:“冒昧地问一句,刚才那究竟是什么?我怎么突然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了不少?小师傅可是在我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兰君脖子僵直目视前方,尝试避免和对方对上视线而岔开话题,然而最终以失败告终。他真的没有想到青年如此警觉,甚至有一种差一点自己的马甲就要全掉光了的感觉。 他只好绞尽脑汁回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装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缓缓开口:“天机不可泄露……” 蒋鸩看着兰君微眯着双眼,这人明明指尖都在颤抖,表面却上故作镇定的模样。他差点笑出声,忍不住想要继续捉弄一番。 当他发现自己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还愣了一瞬,心道有多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就好像把所有俗世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享受这片刻的闲适与美好。 “是这样啊……”拖长的尾音中带着失落,本就是个病美人的家伙黯然神伤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幅直击人心的画作。 蒋鸩很少做出这样示弱的姿态,哪怕他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可以利用自身的病容和样貌获取不少便利。不过眼下到像是少了束缚,开始放飞自我装出了凄凄惨惨的样子。 单纯的兰君受到会心一击,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已经旋转准备随时离开的脚尖又转了回来。说到底还是因为蒋鸩身上的那股熟悉感让他放松警戒,再加上对方虽然病怏怏的,但求生的劲头却不小。 ——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缠身简直不能再惨。 兰君虽然容易心软,但也不是面对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烂好心的妖,毕竟被人类骗了之后抓去炼丹的故事从小听到大,某些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几乎要成为本能。除了熟悉感以外,他还能够感受到蒋鸩身上的气息非常的清冽,并没有沾染污秽。 也就是说,那些怨气邪气并不是因为这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上身的,多半和严凌一样被其他人或者“东西”下了咒。 反正已经被看到了人形,那不如再帮一把。 兰君又发挥了破罐子破摔的技能,终于再度开口:“天机的确不可泄露,不过既然与施主有缘,提点一二也未尝不可。” 兰君面上一派镇定,心里却搜刮着电视剧台词感觉不太够用。自从在严凌面前掉了马甲,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文绉绉地说话了,这会儿有些生疏。 “此话怎讲?”蒋鸩忍着笑意问道。 “施主您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吧。”兰君尝试看透对方的运势,惊讶于这人的身上竟然有两股截然不同的走向,明明灭灭此消彼长,相互交缠之下难以看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兰君不像人类中真正有能力的道士那样可以掐算清楚,只不过是作为灵物本身的直觉罢了。而且即使真的看清了也不能和盘托出,要知道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蒋鸩顺着他的话无奈苦笑道:“不知小师傅说的是怎样的奇怪事?毕竟我所经历的一切说出来估计都没几个人信。” 兰君越看他的运势越觉得惊异,同时也感叹无论是谁在帮助对方一定都下了血本,不过看青年的样子似乎并不完全知情。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点拨”是否会产生新的影响。 思索片刻,兰君还是决定挑能说的告知对方。他不清楚为什么帮助青年的妖物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没有将一切摊开,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对方绝对没有任何恶意,甚至有一种为了这个青年可以放弃一切的决心。 以前他看见过小凤鸟默默守护在那个人类的身后,虽然好友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知道其实小凤鸟也想站在那人的身边。多少次那个人类在小凤鸟的帮助下化险为夷,可对方非但不知情还经常感谢冒领功劳的家伙们。 兰君当时并不明白这种感情,却也为小凤鸟感到心酸。哪怕知道这是小凤鸟自己的选择,他也总是愤愤不平,觉得好歹让对方知道些什么。不然人家一个轮回转世将前尘忘得一干二净,结果所有东西还都由小凤鸟一个人背负然,后开始新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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