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宣良捧着手借助郝誉。 他依稀感觉郝誉怕冷,喜欢太阳,扶着雄虫的脑袋向太阳那一侧窗户,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住雄虫的膝盖和肚子。 “郝誉。”白宣良喊这一声后,也闭上眼。 不知道芋芋现在怎么样?那孩子……不会为难修克吧。 “郝怿。”白宣良在心里念到这个名字,百般不是滋味。 为什么,你要孵化伊瑟尔的孩子呢?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 体测现场。 白岁安和修克按照说明脱掉外衣,露出自家准备的体测运动服。他们按照种族大类去了不同的军医做基本筛选,再汇总到体育场进行一次体质综测。 速度、力量、闪躲、反应、对抗、防御。 “身体素质稍微有点差。” “先天因素嘛。” “似织螽虫种还是很凶的好吗?” “哈哈那就是家庭原因了。不愿意孵蛋的雄虫,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孱弱。” 修克沿着这群人的对话,看向对抗场一眼,发现白岁安正在中心苦苦对战。而与他对抗的雌虫同样为似织螽虫种,体格却比白岁安高大足足一圈,虫纹蔓延整个脊背,移动过程中,脚下爆破声呼呼传出,带出一阵阵有形之风。 “异化能力也很强。” “变异种吧。他对手挺惨的,这场对抗不知道能拿多少分。” “体测而已,大头在实战。” 他们轻描淡写,在一声轰然破风声中,白宣良倒地大口吸气。修克推开人群,想要登上台。白岁安却擦着嘴角,朝掌心吐出一口血痰,攥紧,下场。 修克真怕他出什么事情,追上去。 “白岁……” “郝陶德。”检测人员带着医护上前,扶住白岁安摇摇欲坠的身体,“没事吧。还撑得住吗?” 白岁安摇摇头,两次要推开医护,都没能成功,被扶着灌了水,坐在边上休息。检测人员则指责出手过分的考生,“冬织考生,为什么不提前申请变异种级别的考试?你知不知道个体之间是有差距的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逐渐模糊。修克捏着自己的体测单,手指竭力遮盖住上面“稀有种-普通(轻微变异待观察)”的字样。他张开口试图再次安慰白岁安,又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角度去安慰白岁安。 “想笑就笑吧。” 白岁安用冰袋敷住伤口。他听说某些体测中考生会恶意打退对手,达到减少竞争对手的目的。可他没想到自己第一场考试就遇到这种性质恶劣的考生,看到检测人员追上去扣对方分数,内心盘旋的恶气却怎么都无法舒缓。 离开故乡,登上更大的舞台,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在区域学校那拿得出手的成绩,在更多天才面前不值一提。 更优质的基因,更良好的教育,更细致的规划,在那短短几拳中教白岁安认清楚“考试”的本质: 优胜劣汰。 “没什么好丢脸的。”白岁安对修克道:“你考完了吗?” “啊。我。我还没有。”修克彻底将检测单藏起来。他询问道:“你没事吧。” “小伤。”白岁安再次催促道:“你去考你的。” 修克只能一步三回头,直到号次排到自己才小跑着离开。 他不太确信白岁安没事,甚至想找通讯工具联系郝誉。可找到通讯渠道,修克也想不起来郝誉的联系方式——哦,郝誉根本没有对外的联系方式。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白岁安不耐烦穿戴实战考试用器具,“管好你自己。” 修克看着白岁安脸上的膏药,却怎么都不觉得没事。他反复强调道:“等会实战,我们一起组队吧。我再怎么样都不会……” 白岁安往枪械里装橡胶彩弹,“你想说什么。” 他说一个字,手动调整机械组细节,咔咔声像是野兽咀嚼,咬得修克讪讪回答,“我也是好心。” “少来恶心我。”白岁安最后提醒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修克终于无话可说,他愤愤整理自己的装备,发誓白岁安被其他考生追杀自己也绝不会去救他。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自己还尝试缓和彼此的关系。修克生气一小会儿,深呼吸调整身体状况,和其余考生一起静静等待空投。 电子合成音响起。 “所有考生请注意,第174届第七军校地面步兵考试正式考试。本次考试为生存考验,请保护好自己代表‘生命’的目标靶,连续三次被击中目标靶,视为生命清空,本次考试失败。” “各位考生请检查目标靶佩戴位置。佩戴不准确,视为考试作弊,一经发现,自动取消考试成绩。” 修克、白岁安、其余考生最后一次检查自己胸口和背部的目标靶。 那是两个巴掌大的目标靶,以任何形式攻击靶心,只要达到规定力量数,都将视作一击必杀。 而靶心只有一截指节大小,几乎没有任何颜色上的分别,五米外便只能凭借直觉去攻击。 “所有考生请注意,考试即将开始。” “到达空投安全区,目前高度地面五十米,急速降落时3.21秒。” “请各位考生注意安全。倒计时开始:三、二、一。” “考试愉快。” 金属地面撤离,本星舰三万七千名考生同步降落,全星球一千余同款星舰同步释放考生。 风吹在修克脸上,他身体感觉到一阵暖意,未来似乎正拥抱着着他。 磅!一声子弹穿透正降落的考生群体,一千米外发出声暴躁的咒骂。修克依稀感觉到那声音有些熟悉,但他更熟悉的是爆裂一样的枪械点射声。 3.21秒。 白岁安身体还处于凌空状态,眼却钉在远处。他严肃,任由风吹乱头发,并快速降落。无数弹壳环绕着他一并坠落到地面,无数考生的咒骂影响不了他。 点射。 精准的点射,横扫向千米外的某个考生。这中间有被误伤者,也有被干扰者,但都不重要。白岁安手中的枪械用完弹药,迅速拿出一把新的枪械进行第二轮点射。 他的射击就是和滞空抢夺时间,就是在和更强者进行一场豪赌。 “靠。” “神经病。” “疯子!疯子!”随着千米外吵杂的咒骂,考生中的群情激奋。白岁安更在意耳麦里传来的名字。 “考生-冬织,淘汰。” 白岁安露出一丝笑意。接着他毫不犹豫掉转枪口,对准修克。苍天大树已进入战斗范围,部分考生借助树枝与灌木卸掉身上力,仓皇收拾行李,开始向各个隐蔽地点逃窜。 修克却不可以。 他听到急促的枪声,强烈的冲击擦破皮肤,白岁安凌乱的脚步与呼吸越来越近,两发破空声中,背部传来刺痛感。 “考生-修克,失去一次生命。” 咔。磅—— “考生-修克,失去一次生命。” 还剩下一次。 白岁安握住滚烫的枪管,数着剩余的子弹,压住枪管追逐中开枪。而在两次攻击后,修克终于明白了。 白岁安从没有放过他。 如果这是真实战场,白岁安绝对会杀了他。 “该死。该死。”修克扒开树枝,甩出蝎尾,快速攀爬在树木向着城市废墟移动。 他怎么可能倒在这里?考试第一天都没有过去。 他怎么可以倒在这里?他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考大学。 他怎么可以倒在这里?万一、万一军雄们看到成绩,觉得自己不值得—— 白岁安没有动。他举起枪械,眼睛环绕出一道光芒,属于他的异化能力终于发动。 【中级-视力锐化】,在这异化能力下,一切细微的存在、移动都有迹可循。 修克的奔跑不过是将他的前进途径更具象化,在白岁安眼中,一切花草树木废墟碎石正化为线条,最终汇总到修克身上。 他扣动扳机,露出微笑。 死吧! 磅—— * “精彩!”监视室内,军雄优卡看得笑哈哈。他指着监控中打生打死的两个孩子,道:“这段一定要拷下来,我要放给郝誉看哈哈。” “太精彩了。”
第三十四章 同为军雄,郝誉算其他两位的前辈。 诚然,他们年龄相近,差不多是养育中心同一批次培养出的军雄。但在针对“斩首”计划这类超重大任务中,亚萨和优卡都得朝郝誉取经。 在他们成年前,军部便联合诸多势力试图启动“斩首”行动,绞杀寄生体中最强大的七大存在。郝誉便被选为第一批深入敌军巢穴,展开“斩首”的第一人选。 事实证明,军部没有看错人。 不过他们也远远低估了最高级别寄生体的复生能力。郝誉拼出性命、所有同伴的生命,却眼睁睁看着对方吞噬同伴的尸体与圈养的雄虫,重塑身体。 ——去了十三个军雄,近百位军雌,只活下郝誉一个。 相比起来, 第二期“斩首”计划改变策略,更注意“探明”敌手底盘,八个军雄带领团队花费十数年潜伏在敌方,执行各自的任务,互相协助,到全员撤离时,活下来一半。 亚萨和优卡就是一半中的幸运儿。 他们一个失去左眼,一个彻底转变性向。 不过,两位与郝誉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面对出任务前后都打不过的郝誉,他们热衷在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开郝誉笑话。 而郝誉在体验丢脸前,要解决下家里的私事。 他在军雌的呼喊声中睁开眼,下半身发麻,几乎无法动弹。大脑缺氧带来的眩晕感,让郝誉下意识寻找太阳确定方位。他感受到脸压着块柔软的肉,微微抬头,“怎么不喊我。” 一路靠在白宣良肩膀上,郝誉觉得白宣良肯定累坏了。 白宣良收拾衣服,犹豫许久,低声道:“看你睡得这么好。” 我不想叫醒你。 白宣良已经发现这栋别墅,名义上是郝誉的疗养别墅,却没有留下一间属于郝誉的屋子,更没有郝誉的床。他不清楚这是郝誉有意为之还是其他原因,每次起夜,穿过廊道,走下楼梯,白宣良都能在大厅沙发看到郝誉。 军雄盖着一件军改行动制服,微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双脚离地,发出压抑的呼吸声。 他无数次以为郝誉睡着了,出门一瞥,沙发处恍惚燃烧两束发白的火焰,随着门灯飘逸,看得人身体发冷,像是被夜兽盯上的猎物般瑟瑟发抖。 郝誉不会在晚上发出声音。 不去伊瑟尔那里做到过夜,他便枯坐在沙发上直到天亮才睡。 “常年睡沙发也不好。”白宣良将衣物收回来,看着郝誉活动手脚,走下航空器。他尝试劝说道:“二楼三楼房间也很多,放一张床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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