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欲悬着的心落回原处,被它带到疗愈舱时才发现刻奇的成员横七竖八地躺在这里。 毕竟救援的时候情况危机,言欲没办法周全到不碰伤任何一个人,刻奇小分队里十四名成员,六名轻伤,五名义体损毁,还有三名重伤。 言欲问:“……疗愈舱不够用吗?” 始初轻轻点头:“毕竟Asia是单人作战机甲,配备的医疗设备较少。” 但他有给言欲留下干净的疗愈舱。 言欲皱了皱眉:“我伤得不是很重,简单包扎一下就好,让秦佐进去。” “可是先生……” 言欲推开了仿生人的手,平静从疗愈舱里拿了一个处理伤口的箱子,再声:“让他先去。” 仿生人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接收到指令,随后便回身查看其他伤员。 言欲提着药箱回到自己的寝间,在门口下意识上了锁,才缓缓靠到床沿。 他身体上除了腿部那一道刀伤,其实没什么大碍。主要是体能和精神力的耗损过度,让他觉得精疲力竭。 Omega果然是这么脆弱,且不堪一击。 言欲取下义体匕首,将裤腿划开,在不触碰伤口的情况下缓缓撕开了衣服,然后找了瓶医用消毒液冲着伤口。 以前在军队里受过比这严重多了的伤,可却没一次会比现在更痛……他皱了皱眉,分化成Omega,连忍痛的值域也下降了吗? 清洗之后,言欲才发现这处的伤口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多了。 当时他意识游离,为了清醒要多痛划多痛,没想到后续会那么麻烦。 他的手还在细微地颤抖着,力气像达不到指尖,没有办法,他只好潦草地用纱布卷了两圈,然后抽缓力道慢慢扶着墙壁走出来。 卧室的系统配备身体数据检测,AI很快就扫描到言欲腿上的伤口,给他送衣服的时候便只推来了一件宽大的衬衣。 AI轻柔地道:“您腿部的伤口较深,并且没有经过手术处理,最好还是不要穿衣服掩盖痛处。” 言欲接过上衣,抬手轻轻屏退了所有AI余音。 他还要部署刻奇的逃亡方向,要考虑不堪重负的Asia如何航行至主舰身边,还有思考怎么应对星际帝国的追击…… 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必须好好休息。 言欲侧身靠在床上,伴着腿部的隐痛缓缓睡了过去。 操控室里,裴松凛探知到附近唯一一所可降落坐标点,完成定标后,再查看了一下Asia的能源储备。 虽然使用了鸮星门,但Asia的状况显然不足以支撑长距离跃迁,所以裴松凛只能选择在可能范围内最遥远的一个星系进行跃迁,之后便用Asia残存的能源进行短距离飞行。 这个可降落坐标点应该是个陆地星球,也是苦了这座机甲,只剩个光秃秃的机身还要载着他们飞过小半个星系。 裴松凛将机甲设置为自动驾驶后,走到疗愈舱。 仿生人始初一边自我修复,一边给伤员配备营养剂,并且时刻观察他们的情况,刚刚空出来的医疗舱里躺着秦佐,他没有什么外伤,但是缓解剂需要进行手术修复。 裴松凛扫了一圈,才问:“言欲呢?” 始初低声道:“言先生说要自己处理伤口,先回卧室了。” 裴松凛的视线缓缓落到秦佐的医疗舱,侧过身时,始初朝他递来一种营养剂:“主人,您的精神力消耗……” “没事。”裴松凛淡声回答,拒绝了那支营养液,“好好照顾他们。” 走到卧室跟前,裴松凛发现房间的主人下了禁制。 只不过这个禁制跟折叠空间比起来小儿科太多,裴松凛不到两秒就破译了密码,房门无声开启。 他进房间的时候,言欲已经睡着了。 言欲侧着身微蜷成一团,偏长的发轻轻落在枕头上,是跟白日与众不同的松软轻柔。 安静睡着的时候,才跟七十多年前一样。 裴松凛忽然发现言欲似乎特别喜欢这个睡姿,小小的团成一团,像极其缺乏安全感。 可每当他悄悄上床时,言欲却总能精准无误地钻到他的怀里。 想到什么,裴松凛放轻了动作,无声地走到床沿,挑出一片可以让自己躺下的位置缓缓俯身。 而现在,熟睡中的言欲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心说果然是这样……以前钻他怀里的那些可爱的小动作和小习惯压根不是什么本能,言欲就是在装睡,趁他没发现,悄悄地以最无辜的姿态蹭到他的怀里。 裴松凛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就软了……这么看来,言欲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他了。 这个念头在心尖落下了一层淡淡的柔软。 裴松凛想要伸手抱他,但刚撩开那层薄薄的被褥,他就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 他眉梢微蹙,顺着薄被的边缘轻轻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细长白皙的腿。 裴松凛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粗重了下来,目光着了魔似地看着言欲细仃仃的脚踝。 言欲平日多穿短靴,这一截细白的踝骨总被严密地包裹,他总喜欢依着东西站,不是非常正统的军姿,透着一股慵慢与懒散……而这双腿现在却毫无遮掩地映入裴松凛的眼里,他似乎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双脚轻踮在皮肤上的感觉。 这么想了,便去触了。 言欲的脚其实不小,但落在裴松凛的掌心却就那么大一点儿,像一截完美的瓷,唯有色泽浅淡的血管浅浮在下面,瘦得一只手就能握住。 小腿线条细长而紧绷,没有一丝多余的起伏,往上蔓延进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之中,而白净的绷带上面细细地渗出了一条鲜红。 血还在淌,人就这么睡着了,看来确确实实累着了。 裴松凛呼吸稍屏,拂开所有邪念,将那落在腿上的衣摆稍稍掀开,仔细地查看言欲的腿伤。 他想了想,终端接入房间的程序,很快将言欲提过来的药箱找到。 裴松凛找到剪刀将他腿上的绷带拆了下来,一看到那一掌长的深伤口,便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散了。 这么深的刀伤言欲也敢这么敷衍了事? 他叹了口气,将镇定剂和止痛剂抽入针剂之中,沿着言欲的腿轻轻按了一下。 裴松凛力道掐得很精准,睡梦中的言欲只是皱了下眉,很低地哼了一声,但没有醒来。 裴松凛便放下心,凝神先注入麻醉,等到差不多发挥药效的时间,才开始仔细地处理伤口。 幸好伤口耽搁得不久,清洗也做得比较到位,上过药之后就可以开始缝合。 裴松凛有经验,轻轻地卧低身子压低呼吸,细长的指尖轻绕过线,一点点沿着皮肉小心翼翼地缝合。 以前他在域外星系乱跑的时候总不免惹上麻烦,处理伤口的本事就是在一次次搏斗里练出来的。 但裴松凛对自己的伤口很马虎,倒一瓶消毒合剂,然后三五下缝合就完事了,鲜少像这样每一针的距离都一丝不苟地把控着。 即便知道有愈合剂不会担心留疤,但他却还是不敢松一根神经。 言欲身上有股独特的味道,清清淡淡的香,不凑近时很难闻到,但一落入鼻尖就容易勾起瘾。 而分化成Omega之后,这阵味道更加馥郁,只需要一点就容易勾的Alpha神魂颠倒。 裴松凛缝到三分之二,才忽然从舌尖抿到了一丝甜。 忽然意识到自己靠得有多近,裴松凛怔了怔,所有的坐怀不乱在这一刻破功。 他闭了闭眼,咬着舌尖提醒自己伤口还没处理完,不该回头看不应该看的地方。 后面三分之一的缝合比前面还要艰难,裴松凛剪短缝合线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心渗出来的一层薄汗。 虽然言欲仍是他的合法配偶,虽然他早已发现自己隐瞒的事情,虽然在协同作战的时候该承认不该承认的都已经尘埃落定…… 裴松凛忍住了吻过他伤口的冲动,虚合着眼慢慢坐直身子,刚想回头把撩上去的衬衣拨回来时,对上了一双漆暗的眼。 言欲半枕着手臂,淡淡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裴松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双手猝然抓紧,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看够了?”言欲嗓音哑得厉害,也许是精神力还没恢复,也可能是被扰了清梦,每个字拖得慢,透着一阵勾人耳朵的懒意。 明明他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却像活的妖精在眼前。 裴松凛本来在进卧室之前准备的所有坦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嘴唇轻颤了两下,最后出口的是轻轻一句:“弄疼你了吗?” 他打麻醉的时候言欲明明还没醒,药效也发挥得及时,难道是他缝合的动作太大了? 言欲往枕头轻轻埋了一下,本来瘦削的脸轻轻压出了一点点肉,细长的眼睫垂在上面,透出一股无辜又幼嫩的视觉冲击。 裴松凛能感受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言欲轻抿着唇:“你是觉得我睡得那么死,任别人在我伤口上刺绣都不醒?” 裴松凛:“……” 他也只是缝合得稍微紧密了些,绝不会影响愈合,说刺绣,是不是太夸张了? “绷带。”言欲的手落在薄被上,为了方便裴松凛包扎,将腿边那一截被子彻底勾到身侧。 连着那件虚掩着的衬衣也拨乱了。 微妙地安静了几秒,裴松凛用指节勾过绷带,视线一丝不挪……心跳却比什么时候都要激烈。 明明得了主人的许可裴松凛应该大胆些,可这每一寸的触摸却让他变得尤为小心翼翼。 他沿着小腿轻轻托上言欲的腘窝,指尖不受控制地微陷在漂亮的软肉里,就那么软软的微陷,却在极大程度上刺激了视觉和触觉。 ……要不是言欲有伤,这真的算刻意引丨诱了。 绷带轻轻环上那截大腿,裴松凛量好了每一圈的尺寸,不松不紧,比言欲之前潦草裹起来的不要好太多。 最后一圈之后,他轻轻剪开收尾,才起身将药箱放回原位。 寂静的空间里,裴松凛能感受到那双如影随形的视线。 不慌不忙,从容淡然。 裴松凛缓步回到床边,言欲已经规矩地将薄被拢了回去,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裴松凛松了口气,却又有含#哥#兒#整#理#些遗憾。 “……什么都不说的话,出去,别打扰我休息。”言欲闭上了眼,倦怠又困顿地说。 怎么会没有。 裴松凛垂落的手轻轻落到言欲垂在床沿的左手上,慢慢地勾住了他的指节:“你说俞锦弦是你的初恋……骗我的吧。” 言欲垂落的眼睫轻颤。 裴松凛俯下身,轻轻靠到他的跟前,用指尖撩过一缕落在言欲眼尾的发:“忽然想起,九月二十四号那天晚上我也出入过纳维亚,非常不巧……路过那个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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