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已经站在几人跟前,随后道:“此地是儒林,你们既然如此意气用事,我看这先锋之位你们也不用再试,今日就回儒门去,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的,也好过你们哪一日死在外头了都还不知缘由。” 原以为这几人是儒门那儿过来的,心性也该是要上乘才是,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 若今日不是他拦着,以他们的实力,定是会死在岁云暮的手下。 对于岁云暮来说,若是道门中人出言不逊兴许也就随意教训一番,可现在只是儒门,本就不相熟又出言不逊怎会是随意教训,定是直接要他们的命。 只是他这话落下,却见他们几人仍是站在原地未有动作,眼底的恼意极深。 儒林虽只是分支,但也还没到被几个不知所谓的弟子给占了去。 他侧眸看向站在门边的梅丹青,道:“将几人带出去!” 此时他早已没了耐心,先前便觉得儒门、插、手先锋一事有些不适,现在更是如此。 “是!”梅丹青听着此话快步上前,然后到了他们边上,冷声道:“几位师兄,请吧。” 话是这般说着,可里头却都是不悦。 方才几人突然闯入,若不是拦不住,哪里会让他们如此。 都是儒门儒生,也不知这几人是哪里来的优越感,每回同他们说话时都是不屑。 此时竟是还想与岁云暮动手,他真是想干脆把他们都丢出儒林去才好,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几位儒生听着只觉很是气愤,可也知道此地是儒林,时微末既然都这般说了,他们若是再留着定是会受到处罚。 虽仍是极其不甘,但也还是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议事厅内便又再次恢复寂静。 时微末也终于是回过头去,见岁云暮正在喝茶,仿佛并未被方才的事影响。 他也是无奈,道:“今日之事,是儒林管教不周,还望前辈莫同他们计较。” “掌教不如先处理你手上的伤?”岁云暮其实也明白时微末的意思,也知道他为何徒手去接剑,不过就是想以此给他出气。 他与儒门没什么仇,即使时微末不动手,他也不会杀他们,顶多就是废了他们的修为罢了。 至于先锋一事,他本也无意,此时更是被扫了兴致。 将手中茶盏放下后,他才凉凉地道:“先锋一事,在下学艺不精,怕是难帮掌教,掌教还是另寻他人吧。” “这。”时微末见他这般说着,虽面上并未有任何情绪,但也能听得出仍是恼了。 想也是,他将人请来,结果还未好生招待便被剑指着,还要动手杀他,这若是换作任何一人怕也是会不高兴。 他有些无奈,本还想趁着此行正好可以宴请一番,以此来答谢岁云暮鬼道出手搭救一事,但看现在的模样,怕是以后都难交好。 微叹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岁云暮对于他的反应自是瞧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去在意,只询问起儒生的事,道:“听那两人的话似是与我道门有仇,掌教可知缘由?” 看这仇好似还不小,不然也不会在知道自己这个道者出现在这儿,不管不顾就冲进来,连儒林掌教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他倒也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仇如此厉害。 “恩?”时微末听着询问一愣,然后道:“前辈不知?” “何意?”岁云暮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时微末见状也知这是真的不知道,他又看了一眼,然后道:“前头有几个儒生让个恶道所杀,还被挖了内丹,那几人正是与他们同门的儒生,程玉静去儒门处理的便是此事。” “哦,还有此事?”岁云暮还真不知道有这事,他这半月都待在瑶台仙境,很多事都没有去注意。 醉须君回来也不曾提过这事,也难怪那几个儒生为何看到自己如此憎恨,原来是因为有道者杀了他们的同门弟子。 他低眸片刻,然后道:“那事情可有结果?” “还未可知。”时微末虽是儒林掌教,不过对于儒门正统的一些事也是极少知道。 岁云暮听闻也知意思,没再询问。 后头又坐了片刻,他才走。 外头天色渐暗,雨落不停,清清冷冷。 时微末见他起身也知要走,下意识道:“前辈,入夜了,不若在儒林住上一夜,等明日再走吧。” 今日是他递了信把人唤来,没好好招待也就罢了还差点交恶。 这会儿见他要走,出言相留。 岁云暮没有应声,只站在门边看着外头的雨,雨声淅沥,清脆动人。 又看了一眼,他才回眸去看时微末,道:“不必,有人来接我了。”话落才取了伞出门去。 时微末不知他说的是何人,跟随着一同出去。 此时庄园内没什么人,雨幕下的夜色更显寂静。 约莫走上片刻就到了庄园门外,就见门外前头站着一道身影,同样身着白衣道袍,银丝龙纹嵌在衣裳上,细雨下好似游龙腾空般栩栩如生。 因着夜色,倒也难瞧清来者是谁。 不过也能瞧出其实力高深莫测,时微末大概也知道是道门的人,且同岁云暮关系匪浅。 他看了一眼然后去看岁云暮,道:“今日之事惊扰到了前辈,在下备了些珍品,还望前辈莫要推拒。”话落从梅丹青手中接过一雕花锦盒,递了过去。 岁云暮低眸看向他手中的锦盒,隐约能瞧出盒面上有仙息溢出来,也知道里边儿放着的东西品相极好。 只是他并未去接,轻声道:“不用。”说完也不再去看时微末,撑着伞步下台阶。 见醉须君站在前头,白衣上已沾染了大片雨水,可见应该已经在此地站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道:“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醉须君见他过来笑着出声,后头又接过他手中的伞,揽着他入了自己的怀。 小心握着他的手,有些凉。 稍稍收拢了些,他才抬眸,道:“今日玩的可开心?” 岁云暮听着这话并未应声,只道:“道门的事可处理妥当了?” “恩。”醉须君应着点头,同时去捋他散落在耳畔的发丝,后头又道:“之后的事主事会处理,你难得来一趟江南,可要陪你回不尘山住两日?” “不尘山?”岁云暮低喃着微抬头,眉眼间也随之带上了一丝倦意。 醉须君瞧见了,小心抚了抚他的面庞,轻声道:“若不想回去便不回吧。” “无事,只是太久没回去了。”岁云暮说着话音中的疲惫也是极深。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回不尘山,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百年,久的他都快忘了。 低眸片刻,他下意识往醉须君怀中倚了些,道:“去住两日也好。” “好。”醉须君应了一声,然后才牵着他的手往前头去。 只是在走之前他又回眸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时微末,不知想着什么,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染满暗色。 待到片刻后,他才收回去看岁云暮。 也是在同时,那抹暗色全散只余下了笑意,好似是看着自己最重要的至宝一般,柔情似水。 很快,两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雨幕下。 一直留在庄园门口的时微末,直到两人消失他也未离开,随后又无奈地叹了一声气。 本以为岁云暮一直未提,此事也算是揭过了,不过看现在的意思,岁云暮是彻底与他们断交了。 罢了,此事本就是出在他们身上,断了也是情有可原。 后头又站了片刻,他们才走。 * 不尘山离儒林庄园有些距离,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才到。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不尘山内大雨倾盆,夜色极浓,一眼望去到也瞧不出什么来。 山中更是清冷,白玉所砌台阶一路延伸至山顶,雨水浸染下愈显精美。 台阶后便是亭台楼阁,天桥连接两侧山峰,底下便是万丈瀑布,山峰上同样有楼台涌现。 但因着夜色,远远看去也只能看到些许,其余的便是看不到了。 脚下玉石落了许多枝叶,随着雨水的冲刷散落四周。 岁云暮看着眼前景象并未出声,就连步子也都停滞,眼中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醉须君瞧出了这些,轻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才道:“微云的住所在哪儿,我匆忙赶来有些累。”说着还往他的肩头靠,仿佛真是累得不行。 “我带你去歇息吧。”岁云暮的思绪也随着他的话被唤回,同时还伸手揽上他的背,随后才往自己的住所行去。 入淡月别院时,院中有些凄凉,因着大雨,竹叶落了一地。 穿过竹林就是莲花湖,此时湖中莲花已然破败,只依稀几朵还开着。 此地与他在道门的住所相似,入屋时,屋里清冷一片。 许是因为太久没人住,里头布满了尘土。 才入屋他便下意识皱起眉,随后才微微抬手一拂。 也是在刹那间,方才还布满尘土的寝殿此时已焕然一新,轻纱飘动,随风而舞。 屋中又摆了夜明珠,微弱的光亮散落在四周,里头的景象也随之映入眼帘。 醉须君这还是第一回到岁云暮的寝殿,微抬眸看着,随后才步入其中。 里头的摆设与在道门时的大不相同,除了一些精美摆件外,更多了一些岁云暮以前的东西。 他此时正看着挂在墙上的兰花图,看得出应该是岁云暮儿时画的。 后头他又去看别处,然后瞧见了岁云暮写的字,笔劲有些弱,不似现在这般强劲,应该也是儿时写的。 看着这些,他隐约好似是看到了儿时的岁云暮在他的面前作画写字,那小小的模样,当真是惹人疼爱。 之后又见一侧武器架上摆了两把木剑,上头刻着相似的莲花图印,应该也是岁云暮所用。 就是这剑瞧着有些小巧,好似孩童的。 他想应该就是岁云暮小时候的剑,就不知究竟是几岁的。 下意识,他还将剑取过细细瞧着,剑刃有些钝,应该是怕会伤着他。 又看了片刻,他才将剑放回去,随后去看其他的。 屋里属于岁云暮儿时的东西极多,大到书画小到木偶,应有尽有。 无论是哪儿,都充斥着属于岁云暮的气息。 这让他很是舒心,恨不得将此地都给搬去瑶台仙境才好,是岁云暮住了百年的住所,是他从小住着的。 想着这,他又有些失落了,怎得那时自己没来过不尘山。 若是千年前他就来了不尘山,兴许就能瞧见那个会拿着木剑到处跑,还喜欢作画书写的岁云暮,一定很可爱。 想着这,他回过头去,见岁云暮站在床边整理被褥,缓走了过去,顺着他的腰便搂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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