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给我一些信任吧,亚瑟。”银发少年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道: “我不会死的。毕竟我还有很重要的人要见啊。” 虽然他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 霍厄斯不见了。 在得知这一结果后,吉兆的表情空白了整整三秒钟,惊恐的情绪随之涌出。 他去了哪里!?他被房间吞噬掉了么?? 他不过是一时不注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么紧张干什么?”淖尔倒是不以为然,“那小子可没那么容易死。不如说你保护的实在是太严实了。这样并不适合他的成长呢。” “你……”吉兆脸色一变。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担心你们家殿下,毕竟他也是萨曼人最后的希望,启明星般的未来——你们就喜欢玩那一套,我还不知道吗?” 淖尔冷笑道, “安心好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大屏幕上应该会出现他的讣告,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他的,所以他肯定没死。” 淖尔这样说着,同时也见到吉兆的面色稍加缓和,却又更为恶劣地笑道: “当然,在Nd60公园里,有时候说不定活着比死去更为痛苦呢。” “可是——” “好了,我可没时间和你辩驳,你想要去找你的主人就去找,不想就跟我来。”淖尔傲慢地抬起下巴, “每一个房间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切换,但是它们的重点肯定是中枢。如果那小子确实有点本事,说不定我们会在中枢看到他。如果没有,那么说明他也确实没有被你认可的价值,如此看来,你还不满意吗?” “你根本不懂。”吉兆攥紧了拳头,面色阴沉无比。 “是,我确实不懂。”淖尔突然逼近了吉兆。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染吉兆下意识地后退。 女人凝视着青年的脸,那双毫无高光的黑色瞳孔此时此刻却极具压迫感,而她脸上的表情也伴随着她的话语愈加嘲讽, “我自小就是个感情寡淡的人,你和我谈论感情方面,那我可以说我从未懂过。” “不过我确实对萨曼人一族很感兴趣,那个小家伙猜对了,我确实是萨曼人,也确实见过他。” “……” 吉兆抿嘴,不再说话。 他确实在意霍厄斯,但是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也并非是完全不在乎那个人。 可她看起来却比自己自信多了,仿佛笃定霍厄斯会从那个地方活下去。 霍厄斯说他认识对方,难不成……淖尔真的是旧族的成员。 吉兆安静地盯着他,那双树立的耳朵依旧警惕地竖起,一副炸毛边缘的模样。 “我跟你走。”可片刻之后,那对耳朵还是沮丧地耷拉了下去, “或许你是对的。” 感情上他确实无法认同将霍厄斯一个丢在那里的举动,他想要回去,想要去找到他。可是理智告诉他——这里的空间分割为无数个不同的状态,倘若他逐一去寻找,就算将整个Nd60公园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够找到霍厄斯。 如果霍厄斯在这里,他必然会选择笃定前进,而不是去找一个可能再也找不到的人。 吉兆了解他,也知晓他的选择。可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使他愈加痛苦。 “噗,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抢了你的女朋友。”淖尔笑地更开心了, “走了,再不走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吧。往好处想,说不定你的主人正在中枢等着我们呢?” “那小子可没你想的那么柔弱,我说过,你太过于保护着他了。” “……但愿如此。” 吉兆的眸子垂下,那抹华丽的鎏金色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对不起,霍厄斯。 他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 此时此刻的霍厄斯还不知道吉兆那边什么情况,不过他这边的情况倒是不算糟糕。 吸饱了血的藤蔓看上去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想要贴贴。与此同时,霍厄斯的技能表也确实新增了别的法术印章。 [A级法术印章: 森罗万象(LV.50级,自然系) ·能够简单操纵藤蔓进行攻击和防御。] 介绍如此简单,杀伤力却比想象中大太多了。 进行攻击和防御……要是被那么粗的藤蔓拦腰来一下子,不死也得残废吧? 霍厄斯翻来翻去,想了挺久,还是将三种法术印章融合在了一起。 逻各斯之锁,血刃,森罗万象。 三种不同的法术印章混合后,霍厄斯就获得了一只能通过吸血充能以及会对地方造成精神方面影响的藤蔓,相比起直接用血硬刚也方便了不少。 那些乖巧的藤蔓很亲昵地和他贴贴,原本有一面墙那么高的藤蔓此时此刻却像乖巧的小动物那般缠绕在他的手臂上,用衣袖遮住,倒也不容易发现。 那么,接下来的路程又如何? 霍厄斯推开了眼前的门,径直从那间灰暗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却迎面来到了一间极为空旷的房间之中。 这是一间教堂。 空旷的环境并非会给人压抑感,但是却多了几分空茫的恐慌感,这并不会让人感到多舒服。 “这里是……” 霍厄斯向着四周看了一眼,入目的便是一排极为整齐的棺材,玻璃制的棺材板上反射着浅金色的光,莫名镀上了一层圣洁感。 视线继续向上,两侧的阳光透过长条状的玻璃窗在地面上布下光斑,可当他向着玻璃窗看去的时候,却无法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场景。 天花板上则绘制着相当华丽的宗教寓意的画像,只是那些图案过于诡谲,像是把一具尸体肢解开,血液宛若豆腐脑那般流淌一地。 甚至——那些画像是成真了一半,开始滴答滴答向下流淌着血。带着腥味的血落下的那一刻,霍厄斯便下意识地用藤蔓遮挡住了那些滴落的血液,烧焦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果然,这一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眼睛,鼻子,嘴巴,手,肢体。 与其说Nd60公园是一个怪异的集合体,不如说它更像是由人的身体组成的各个部分。 霍厄斯避开了那些滴落的血液,他看到了在教堂尽头的那扇双开大门,上面绘制的怪异画像也让人莫名不舒服。“滴答,滴答,滴答。” 血液似乎变得越来越多了,而头顶上的那具尸体色泽也开始变得色泽怪异了起来,伴随着血液如同雨一般下起,那些棺材也逐渐被腐蚀了表面,逐步开始溃烂。 “咔嚓。” 玻璃破碎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黑发少年盯着那一排被血液腐蚀掉的棺材盖,以及逐渐坐起,只剩下躯体的[尸体]。 “刷——” 霍厄斯微微抬手,很快用藤蔓挡下了一波攻击。他察觉到这些无头的躯体力气大的惊人,并且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穿着衣服。 ……难道说,和那些冰雕一样,这些人也是被困在教堂之中的人么? 霍厄斯多了些警惕,在没有吉兆的帮助下,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对抗这些人。 被看首的人为什么还能活着??他们组成了Nd60公园的躯干,却被囚禁在这里…… 霍厄斯莫名想到了柴薪。 运转Nd60公园的动力源到底是什么? 这些误入其中无辜之人,他们最终也会像误入食袋的猎物,被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吞噬殆尽,化为启动的能源吗? 黑发少年沉思着,却全然不顾那些尸体的接近,陷入了沉思。 所谓的Nd60公园本质上到底是什么?从吉兆的话来说,那位曾经的研究人员也是一位罕见的时间兼任空间系的操纵者,那么以他的强大程度,恐怕就算是死也极为困难。 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这里? 霍厄斯漫不经心地想着,他随意地抬起手,那些藤蔓却猛地将眼前的几具尸体全部穿透。[森罗万象]的力量程度远高于血刃,更别说纯精神系的逻各斯之锁了。 这些尸体倒是来的真好,可以让他练手一下找找感觉。 “轰!!' 将那些尸体全部都猛丢出去后,藤蔓纷纷聚拢在了霍厄斯的身边,虽然枝条上还残余着肉类的组织,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想要和霍厄斯贴贴。 ……虽然但是,藤蔓居然会拥有一点意识的感觉也让他很不舒服。虽然大多数时候霍厄斯更喜欢能够被完全掌控的东西,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 “别碰我,我不喜欢。” 他淡漠地这么一说,那些围绕求贴贴的藤蔓便委屈巴巴地退了下去,这也让霍厄斯多少有点好笑。 但是他能够确定了,起码这个藤蔓的制造者,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不仅如此,他所去过的那些地方,每一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法术印章的气息。所以霍厄斯也多少有了种猜想—— 难道说,曾经的那位研究院,那位强大的S级赏金猎人,他就是Nd60公园本身? 如果真是这样,那位研究员很可能本身就不只是两种法术印章了。他的身上很可能刻印了太多的法术印章,并且这些法术印章分别生成了不同的空间,而每一个房间也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一个迷失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养分。 那么,他吸引无数的人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吱呀——” 霍厄斯踩过了那道门槛,他察觉到四周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而视野也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遍布着星星的幽蓝色天空蔓延着让人莫名心安的气息,抬眼望去,四周的景色却让人如此熟悉。 郁郁葱葱的树林从一侧延伸到另一侧,那条熟悉的石子小路宛若绵长的丝带,一路流淌到路的尽头。 这正是他在旧实验基地外看到的场景,和那股诡异感不同的是,这里的场景却让他格外安心。 霍厄斯一步步向内走去,他注意到了石子路尽头的一棵树——准确来说,那是一课又藤蔓缠绕而成的数,树干扭曲且粗壮,灰绿色的枝干向上舒展开来,宽大的树冠也随之而散。 让霍厄斯注意的不仅仅是这棵树,还有……被那棵树缠绕在内的[人]、 说是人,可实际上霍厄斯只看清楚了那张脸,他的大部分/身体都被囚禁在狭小的树干里。在注意到霍厄斯走近后,那双灰绿色的眸子才缓缓睁开,透露着淡淡的疲惫。 “终于有人来了……嗯?已经有多久没有人来到这里了?' 他居然开口说话了。 霍厄斯操纵着藤蔓保护住了自己,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察觉不到杀意和敌意,但是那种微妙的亲近感让他很不安。 “别担心,我早就察觉到你的接近了,萨曼人。” 男人缓缓起身——他在起身的那一刻,那棵树也逐渐发生了变化,那张脸逐渐逼近了霍厄斯,灰绿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最后发出了一阵不明所以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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