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下意识微微仰头,毫无防备地露出小截白皙脖颈,让墨宴能更方便地替他打理。 他听着墨宴的话,轻轻蹙眉:“下次我不要戴这个了。” 墨宴微抬眸看他:“不喜欢么?” 白琅小声回答:“戴久了有点重,旁边的东西还会晃来晃去的打到头。” 墨宴轻柔地将发冠取下来,闻言应声:“行,那以后不用这个了。我给你找找更轻便的。” 说话的同时,他又取来一把木梳,小心地梳理白琅凌乱的发梢。 他的动作总是很温柔,白琅能感受到梳齿轻轻地自他发梢间掠过,原本被他自己折腾没的困意重新涌了上来。 虽说墨宴大部分时候不靠谱,但白琅现下还是挺愿意同墨宴待在一块的。 墨宴总能将他照顾得很妥帖。 等墨宴梳理完,白琅已经快站着睡着了。 墨宴轻笑着揉揉他脑袋:“这么困啊?那快去睡吧。好好休息。” 白琅又打了个哈欠,再次乖乖点头,总算回床榻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安安静静睡觉。 兴许是并无修习的经历,白琅睡觉时同寻常人差不多,不会特意保持警戒,一旦入睡就睡得很沉,从始至终都对与他同住一屋的墨宴毫无警戒。 须臾,待白琅睡熟了,墨宴才走向床边。 没了怨气侵扰,夜间白琅睡得都安稳许多,侧躺着轻拽被子一角,睡姿也很乖。 墨宴站在床边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弯腰,轻轻把白琅露在外边的手放回被子里,为他掖好被角。 他的指尖掠过白琅脸颊一侧,白琅无意识地蹭了蹭,像只熟睡中向他表达信任与亲昵的小猫。 这样的温顺听话,只要墨宴想,随时可将白琅调教为完全信任、依恋着他的“完美伴侣”。 不过墨宴并不打算这么做。他是卑劣的性子,但这份卑劣他不会用在干净的白琅身上。 白琅尚未真正理解这人世间,他更希望白琅能拥有更多的自由,更多的,他自己的感情与想法。 他这般的天资与年纪,本就该是被呵护着长大,但偏生他是要接受考验白无常。 那不若,就让他带白琅重新认识这他不曾好好接触过的世间。 良久,墨宴才站起身,准备同往日一般寻点事情度过今夜时,不经意间又看到桌上放着的,曾被他嗤之以鼻的师徒风月话本。 唔……这东西既然存在,那必然说明它有其存在的理由。 而且反正他家小白琅不承认他们的师徒关系,那他们这可不算师徒恋。 墨宴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仿佛全然不记得当初认为迟早是师徒亦算师徒的人到底是谁。 他欣然接受了这风月话本的存在,走过去拿了一本。 夜色漫长,用来观摩观摩也是不错的。 — 次日早晨,白琅在同往日差不多的时辰准点睁眼,缩在被窝里放空了会儿,等稍微清醒些才起身。 墨宴不在屋内,大抵是去准备早膳之类事宜,白琅便没管,起身自己收拾一番,走到桌边时忽地发现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卷。 似乎是那日他给过墨宴问问题的那册。 他昨日出门前没放回原本的位置么? 白琅茫然,脑海中并无相关记忆。 那可能是忘了吧。 他随手将那卷书放回原本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墨宴回来。 须臾,他便等到了提着食盒回来的墨宴。 墨宴见他坐在桌前,脚步顿了会儿,视线往另一侧堆叠在一块的话本方向飘去一瞬。 白琅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只嗅到墨宴身上沾了些桂花的味道。 他眼底亮起些小小的期待,直勾勾盯着食盒看,根本无暇分神去顾及墨宴。 墨宴见他神色如常,稍稍松了口气,提着食盒走过去:“起来了?正好,你想吃的桂花糕,来试试?” 白琅没有应声,依旧直勾勾的视线就是最好的回答。 墨宴轻笑一声,把桂花糕端出来,放在白琅面前。 他做的不是昨日那桂花糕摊贩老板所做的米糕,而是白琅更喜欢的桂花水晶糕。 糕点上半晶莹剔透,还能看到铺撒的桂花,底下一层则是乳白乳白的奶糕。 桂花的清甜与奶糕的细腻融合在一块,滑嫩的口感更是深得白琅心意。 才咬下一口,白琅面容中就显出了几分小小的雀跃,对这份糕点格外满意。 见他喜欢,墨宴亦是心满意足,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完。 话本之事因桂花糕而被两人遗忘了个彻底,待早膳用完,墨宴又给他拿了些笔墨纸砚来。 “小白琅可要试试练字?你幼时只能偷偷旁听夫子讲学的话,应当鲜有机会能够动笔练一练罢?” 白琅闻言,眸色又亮了几分:“想练。” 他本是好学性子,只是幼时的地位让他被剥夺了学习的机会,亦习惯了不能接触这类事宜,即便心念着,也不敢主动提及。 墨宴看出他这反应所代表的含义,更是心疼:“正好这边有足够大的书桌,到这边来吧,可在这练。” 他起身走向书桌方向,替白琅将笔墨纸砚与他昨日特意顺手买的临帖一一摆好。 白琅跟着走到书桌边上,又听闻墨宴问:“会握笔姿势么?” 白琅想了想,摇头:“不会。” 他并未真正学过握笔,就连昨日给花灯写祝福语时,都是用的别扭而生疏的姿势,只是墨宴当时太惊诧,才并未仔细留意。 墨宴示意他过去,他便乖乖走到墨宴身边。 墨宴拿着笔往白琅的方向动了动,原本是想直接手把手教白琅的,但忽地想起什么,顿住了脚步。 白琅看他这忽动忽停的,目露困惑。 “没事。”墨宴没解释:自己示范了一下握笔的姿势,“你看着我的手,握笔要这么握会比较方便掌握力道。” 说着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他和白琅的名字,难得地没用平日狂放肆意的字体,而是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 墨宴出身好,亦受过假意的重视,平日看着没个正经,但其实文学修养很好,把字写端正了亦是横平竖直的赏心悦目。 他向白琅展示了写字的握笔姿势与落笔、收笔,期间附带讲解,教得特别细致。 白琅学得亦快,墨宴给他示范了一遍他便能有模有样地学出个十之六七。基本的握法与笔法掌握得更是差不多了。 若是当初他能有机会去学堂,绝对会是聪颖出众的小才子。 墨宴见白琅已可以开始独自练习,更为他的过去遗憾惋惜。 明明是那么好的天赋,却被那样埋没浪费。 墨宴知晓遗憾无用,只更确定要带着白琅重新去做一些他本该能做,却错失了机会的事情。 过往的那些遗憾,由他重新补给白琅。 而在那之前——墨宴悄悄地藏好了对白琅的感情。 在那之前,他并不需要白琅回馈什么样的情绪情感给他,更不希望懵懂的白琅因他的亲近而在后来产生一些错觉。 墨宴看着渐入佳境的白琅,须臾,转身回到方才的桌子旁,趁白琅完全没注意他这边,迅速地将几卷话本拿走。 ——他不愿让白琅将依赖误解为喜欢,但不代表他不能在白琅能够分清这些感情之后,光明正大地让白琅也喜欢他。 反正他们是被绑定的黑白无常使,这近水楼台的月不摘白不摘啊。 【作者有话说】 搞隐忍克制系纯爱?不存在的,墨宴字典里就没有隐忍克制这几个字doge
第61章 白琅兴致勃勃地练了一日的字, 字迹虽仍显稚嫩,握笔姿势与笔法已基本掌握得差不多。 墨宴怕他累着,晚膳之后便没让他继续, 看到他写了满满当当好几页宣纸的“墨宴”二字,默默将这些尚且歪扭的字迹视若珍宝般一一卷起,收入他的储物法器内。 晚膳后,墨宴已将话本归位放置好, 白琅翻阅话本,他便于旁边继续为白琅谱写剑谱。 待白琅开始困了, 墨宴便将他哄去睡觉,预备着明日启程去找他生前的洞府。 依照地图标识,墨宴生前洞府所在距离云山镇不算远, 御剑过去的话只需半日时间。 他记得洞府那边有膳房,只是并无食材, 于是次日早晨, 他替白琅准备早膳的同时顺便找膳房购置了足够五六日的食材。 做完早膳买完食材, 墨宴回房时正好白琅也起来了。 白琅正坐在床边, 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 还没完全醒, 发丝凌乱里衣松垮,乖乖软软地等着墨宴回来似的。 墨宴放下食盒,替他把外衫拿过去:“起来了怎么不穿好衣裳?初秋早晨寒凉,你就是不易生病也得注意身体。” 白琅接过墨宴递来的衣裳, 小声地回答:“刚醒, 还没来得及。” 说完, 他又看向了墨宴带来的食盒方向。 没闻到甜甜的味道, 看来不是他喜欢的甜食。 白琅垂下眼睫, 露出小小的失落。 墨宴注意到他的情绪,无奈一笑:“总不能每日都只吃甜食吧?你还长身体呢,要多平衡膳食。” “长身体”自然是假的,且不论白琅能在这具身体上待多久,就白琅死过一次的魂魄,是注定无法再继续生长了。 墨宴只是想试着真正以对待寻常阳间人的态度来对待白琅,让白琅真正体验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体验的生活。 说不定慢慢的,白琅对感情模块的理解亦会逐渐清晰起来。 墨宴将食盒中的粥食端出来,还冒着腾腾热气:“先凑合吃着吧,晚点我带你去找我以前的洞府。那边有膳房,到时我再给你做别的。” 白琅这才收敛起原本的失落,简单洗漱收拾后坐到桌边安安静静用早膳。 白琅用膳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小心翼翼,哪怕面前的食物都是墨宴控制过分量,足够他正好吃饱,也总显得好似很珍重。 一小口接一小口的,好似这次吃完了,下次便不一定再能吃得上。 墨宴好生养了白琅一月时间,都没能将白琅“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安全感给养回来。 他看着白琅依旧很小口的动作,在心底叹口气。 只怕是过往十八年的习惯,并非这一朝一夕能够转变的。 慢慢来吧。 墨宴一如既往地坐在旁边,等着白琅将早膳用完,收拾好交予外边的小厮后,同他说:“这次我打算直接御剑过去,可以赶在午时前到那边,若是那洞府不在了亦方便去附近找找有无落脚之处。你愿意吗?” 虽试验过蒙住眼睛能缓解白琅的畏高,但到底没试过带白琅以御剑的方式走太远,他还是担心白琅会不适应。 白琅思及此前的一次御剑体验,还有那几日的飞舟体验,蹙眉思索了会儿,犹豫地回答:“应当……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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