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瑜则是面露无奈,同白琅说:“兄长他……大抵是与墨公子气场不合罢。墨公子应是真心对待白琅哥哥,白琅哥哥不必理会我兄长。” 白琅疑惑:“嗯?” 庄瑜因白琅的疑惑而茫然:“啊?” 俩人各自困惑地对视着。 一个不懂什么叫“真心对待”,一个不明白对方是在疑惑什么,两人一时无言。 过了会儿,庄瑜才斟酌着问:“白琅哥哥难道也怀疑墨公子别有用心么?” 白琅摇头:“没有。” 目睹方才一幕的白琅现下很确定,他真没这个脑子。 庄瑜更茫然了:“那白琅哥哥是在疑惑什么?” 白琅直白地问:“什么是真心对待?” 庄瑜:“……?” 庄瑜对上白琅单纯求知的视线,反应过来他是真的不懂,在进行字面意义提问。 真的会有人……连这个是何意都不懂么? 庄瑜总觉得很奇怪,但白琅的目光实在太过清澈,他便没再细想,思索着回答:“大概就是……很关心你的心情好坏,担忧你的身体状况与安危,尽己所能地想让你过得更舒服、更开心些吧。 “就像我兄长对我那般,我兄长就总是同我说,希望我能顺顺利利长大,其余事情都不用我管,兄长都会替我去做。” 白琅还是似懂非懂,只是根据庄瑜说的话,回想着这段时日墨宴的表现。 墨宴似乎确实总是包揽许多事宜,基本不用他去思考,他只要跟着墨宴说的去做,或是等着墨宴做好便可。 所以墨宴对他,就如同庄陶对庄瑜么? 白琅朦胧地理出一个答案,但仍不能完全理解。 下次再问问墨宴罢。 白琅不再将思绪停留于此。 庄瑜亦不再纠结于这个过分抽象的话题当中,提议:“兄长与墨公子做膳食需要一段时间,左右现下无事,我带白琅哥哥在院子里转转吧?” 白琅点头,跟随庄瑜一同在这个院子内逛。 庄瑜同他介绍了院中布置,院内还有一个小书房,是他们这两月时间里一点点自己布置的。 他还顺便提及里边有不少书是那位顾舒术给他们的。 听到“顾叔叔”,白琅便想起墨宴交给他的“任务”。 白琅直接问:“顾舒术住在哪里?” 庄瑜愣一下,未反应过来:“怎么忽然问这个?” 白琅如实回答:“墨宴说要多了解些信息,方便引恶鬼现身。” “噢噢。”庄瑜信了,亦回答得实诚,“我倒是不太清楚顾叔叔住在何处,每次都是顾叔叔来找我与兄长。” 白琅接着问:“那他何时会来找你们?” 庄瑜想了想:“不太固定,不过基本几日便会来看我们一次。算算时间……或许明日或后日便会再来。” 白琅:“我可以同你们一起去见见他么?” 庄瑜完全没多想:“好呀。顾叔叔若是知晓我与兄长结识了新的好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到这,庄瑜反应过来些什么,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抱歉,我好像擅自将白琅哥哥划作好友范围了……” 他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忐忑,怕他这样的举动太过唐突,会让白琅对他印象不好。 白琅不知什么是“好友”,亦不觉得庄瑜说的话有何让他不舒服的,便随意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庄瑜将他这句话默认为了不介意做朋友,眼睛更亮了:“我还从未交到过朋友,谢谢你,白琅哥哥。” 白琅还是不知他在谢什么,没回答。 庄瑜习惯了他的沉默,只当他性子本身就冷清,知晓他感兴趣,便拉着他说了许多关于顾舒术的事情。 待墨宴与庄陶带着吃食回来时,白琅已经把庄瑜他们同顾舒术见面的所有故事都了解完了。 “小白琅。”墨宴把白琅叫过来,“走,带你回房用膳了。” 白琅应声:“好。” 接着他便站起身,走到墨宴身边。 庄瑜还有些遗憾,不过还是不打扰白琅用膳的时间,同白琅道别。 白琅回头应了一声,与墨宴一同往他们暂住的房间去。 墨宴有种自己是在接出门玩的小孩回家的错觉。 这种感觉也不赖。 他牵起白琅的手,随口问:“你方才同那庄瑜在聊什么呢?” 白琅回答:“顾舒术。” 墨宴挑眉,诧异于白琅“做任务”的速度,又问:“那你了解到什么了么?” 庄瑜说的内容太多,白琅懒得全部复述,便简略回答:“庄瑜知道的都同我说了。明日或者后日顾舒术会来找他们,庄瑜答应了让我一起去见见。” 墨宴完全没想到白琅进度会这么顺利,兴致勃勃地问:“他居然真的答应你了?那你是怎么同他说的?” 庄瑜在墨宴看来就是一个有城府有警惕性的小孩,白琅不擅长交谈,他本没报白琅能那么快打探出消息的期望。 这会儿发觉自己低估了白琅,他不由得想听听这位小同僚有何高超的话术。 结果白琅只是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用嘴直接同他说啊。” 墨宴:“……?” 墨宴:“就是,你没有用什么高超的借口,旁敲侧击地问他么?” 白琅不解:“为什么要用借口?” 墨宴:“你就直接问能不能一起去见顾舒术了?” 白琅点头。 墨宴哽住。 【作者有话说】 庄小瑜:(有点城府但不多,面对白琅尤其不多版)OvO 小孩子的单纯(蠢)世界是肮脏的大人理解不了的doge
第20章 墨宴接受了小孩们的交流就是这么质朴无华的事实,带着白琅回到房间内用膳。 庄陶庄瑜他们的小院子内食材有限,墨宴只做了些普通的饭菜,但胜在色香味俱全,白琅吃了个一干二净。 墨宴自是开心,神气地说:“如何?我的厨艺还不错吧!” 白琅如实回答:“嗯,好吃。” 才吃饱的白琅仍坐在桌边,因与身体的适应,面色比之前显得红润些许,无知无觉地露出一点满足的小表情,像只吃饱喝足,心情愉悦的小兔子。 墨宴神色柔和,将桌面重新收拾好。 他估算着时辰,同白琅说:“午时过后应当就是怨气聚集,引发晚间雷雨之际。下午我会去怨气最重的院子看看,你便留在房中罢?房中我会布好隔音结界,只要你不出门,便不会听到雷声。” 白琅想到昨日听到的雷声,本能地缩了一下,乖乖点头。 墨宴感知到他害怕的情绪,又思虑了会儿,问:“或者你可要看些书?我方才路过了他们那俩兄弟的书房,里边应当会有些适合你看的书卷,无聊时可打发下时间。” 说到这,他停顿会儿,确认似的补充问一句:“你应当识字的吧?” 白琅听闻墨宴的最后一个问题,脑海中又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是高耸的墙、朗朗的书声,和一个小小的,蹲在私塾外角落向内偷看的身影。 与昨日那个抓不住的画面不同,这次的画面非常清晰地灌入了他脑海中。 白琅有些茫然地说:“我偷偷听过私塾夫子教习,识字的。” 他仍在消化脑海中忽然出现的记忆,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墨宴怔一下:“你想起些什么来了?” 白琅并未马上回答墨宴,如同陷入往常放空时的状态,整理着脑海中冒出来的零星碎片。 记忆并不连贯,他只大概梳理出幼时的他没有去私塾的机会,便总是偷偷跑到距府邸最近的私塾,躲在一个角落里听夫子讲学。 只是他并无课本,很多内容听得懵懵懂懂,不知夫子具体在教习些什么。 后来有一名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发现了他,白琅转身就逃跑了,隔了好一阵子才敢偷偷回去。 而回到之前他最爱藏匿的地方后,他便见那里发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卷,似乎是夫子讲学时会用到的。 白琅以为是哪家小孩不要的东西,正好丢到了这里,便捡来用,蹲在角落里磕磕绊绊地偷学。 再后来,白琅不记得是何缘故,但他不能再去私塾那边偷听后,才发觉书本间夹了张字条,字迹稚嫩,写着“这些书我不要了,给你吧”。 白琅意识到这应当是之前发现他的那名小孩丢弃的书,便将那几卷书好好地藏了起来。 直至后来,一场大火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烧掉了。 记忆至此戛然而止。 白琅终于回神,灰眸重新恢复些许光彩,抬眸便对上墨宴关切的神色。 墨宴又问了一遍:“你可是想起些什么了?” 白琅点头,犹豫了会儿,又摇头:“只想起了一些……是我幼时无人教习,便去了私塾附近,偷偷听夫子讲学。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他简短地概括了这段经历,听着就像是普通贫苦孩子会有的经历。 但墨宴知道,他出身白家,而且是那个在他仍在世时便已于人界出名的白家,墨家与白家亦是比肩齐名的修仙世家。 白琅死时,白家仍是鼎盛时期,照理说白琅不可能是贫苦出身。 那便只能是家人的亏待了。 果然是个可怜小孩啊。 墨宴揉一下他的脑袋:“无妨,能记起一些便说明你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了,这是好兆头,余下的不着急。” 白琅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墨宴绕回最初的话题:“那我去拿些书过来罢,听你所言你以前应当未看过太多书,正好就当培养点兴趣了。” 白琅仍是点头,听凭墨宴安排。 墨宴将食盒收拾好,去顺了几卷书来供白琅随意翻阅,自己暂时离开,到庄家府邸里探探目前情况。 白琅从前确实鲜有接触书籍机会,随意地抽出一卷书册来看。 虽然书卷里说的什么“我心悦你,你心悦他,他心悦他”的东西他有些看不懂,但看着好像很“打发时间”的样子。 白琅不明觉厉,不知不觉沉浸于书卷当中。 — 傍晚,看了一下午的白琅有些累了,从书卷中抽出心神,揉揉眼睛,发觉房间内似乎变暗不少。 他不懂看时辰,便放下书卷跑到窗边,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 他记得下午时庄家顶上会被怨气聚拢的乌云遮盖,那应当差不多就是傍晚了。 白琅看到外边劈过一道雷光,手一抖,下意识地要捂耳朵,但并未听到任何声响。 对了,墨宴有在屋内加隔音结界。 他忆起这件事,松了口气。 只要听不到声响,他便不会害怕。 白琅自窗边回来,想在房间完全被黑暗笼罩前去点灯,但找了半晌都不曾找到点灯用的火折子或是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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