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是玩玩。 李雁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显得李雁更加鹤立鸡群。 他刷地一下打开了扇子,摇了两下:“可上天有好生之德,红莲教已不复存在,从今天起,你就是个过街老鼠——不如放下屠刀,说不定你可立地成佛。” 草! 都说李雁外号李菩萨,不会这会儿真圣母心泛滥了吧! 一群人黑了脸—— 都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把这魔头堵在这! 说放就放? 万一这魔头缓过劲来,找我们复仇该怎么办? 你李雁有大门派撑腰,自身修行不错自然是不怕,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只希望跟着喝口汤的,怎么惹得起这尊大佛! “李少主不会是怕了吧!”有人阴阳怪气起来,“红莲教可是杀了你全家的仇人,你还是不是个人!” “红莲教杀了你全家?”蒋子文一双鹰眼,直逼李雁。 李雁脸不红心不跳,和他对视。 自然有人替李雁补充:“这位李少主可是名门之后,却在十年前被红莲教一夕灭了满门!” 蒋子文微微一笑:“这样的战绩,在红莲教也不多呐。” 李雁有些错愕,这蒋子文能把十年前的事记得这么细?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当年师傅把屎盆子推给红莲魔教,便是想着没人能去找魔教查证——哪想过李雁现在要被蒋教主亲自当众打脸呢? “这魔头身上的因果,不应在此了结。”李雁抢着说,“倒不如放了他,上天自是会记我们的功德。” 我都这么放低姿态了,快点就坡下驴吧。 ——说不定你们还能捡回一命。 顺便还了结我的因果! “杀了他才是我们的功德!” ——找死,没办法。 “既然大家执意……”李雁顿了顿,猛地抬手,扇子里飞出五柄利刃朝着蒋子文飞了过去。 看似杀意腾腾,实则软绵无力。 蒋子文向后一仰,利刃擦着他的胸口而过,将将划破衣襟,根本没有任何伤害! 李雁摆出阵仗,就要祭出第二招—— 蒋子文大喝一声,真气爆体,竟是同归于尽—— 李雁瞬间转攻为守,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催动保命之物,一个保护罩顶在他前面。 狂风大造,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摧枯拉朽! 万片刀锋刮过,绞出一片血海! 人软如烂番茄,惨叫不绝于耳!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雁不觉压力,那魔王的招式,似乎纷纷绕他而走,刚一分神,一道细风划过脸颊,向后一挑,头发瞬间散开! 一丝刺痛,他抹上脸,许久,眼下才出现一条血痕,如同青楼女子的一抹胭脂。 等一切都停下来,李雁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山石上红褐相间,烂泥如膏,突兀兀的,衬得晚霞都红了一片。 远处的日中,一个黑点,直击长空,鹰鸣嘹亮清远。 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 李雁的束带被一剪为二,挂在一边的残枝上,黑色的发丝舔在脸上,多了妩媚之色。 衣摆成了布条,挂在他身上,摆成了招魂幡。 刷的一下,李雁摇起了扇子,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心疼得内心直跳脚: 小爷难得一身好衣服,居然就这样糟蹋了! 远处隐隐传来狗叫声,是有人搜寻而来。 李雁来不及心疼他的衣服—— 不好办了。 这只有我一个人回去,该怎么交代呢? 这蒋教主,做事忒不厚道。 李雁有些头疼,扇柄不由自主敲敲自己脑袋,手一抬,对着脑门就是一掌! 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李雁向后栽去,玫瑰色的天空只在他眼前倒转一瞬—— 我只是个被魔头打伤,侥幸靠师门的两件宝物活命的小人物,可别来找我什么麻烦呐。 【作者有话说】 开心坑了~开心,每次最开心的就是这一刻~
第2章 读心术 李雁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明堂。 头顶上的金箔,一簇簇挤在一起,层层叠叠散着光,贴得晃眼睛,整个屋子都被照暖了,人泡在里面,舒坦的不想动。 这三重天,如此财大气粗的,只能是上阳城主上阳侯。 果然顺利被人捡回来了。就知道剿灭红莲教这么大的事,落在三重天上阳侯的地盘上,他肯定得多叫几波人跟在后面看着。李雁揉揉眼,心中叹了口气,就是自己最后那一巴掌,有没有人瞧见。 不过就算被人瞧见也没事儿,反正是上阳侯让我去剿灭红莲教的,这个烂摊子,必须得侯爷收拾。 他一骨碌坐起,脑瓜子生疼。 摸了摸后脑勺,干涸的血迹。 有些后悔,对自己下手有点狠。深度怀疑自己不是给自己打晕的,是在石头上磕晕的。 说不定下手再重一点,马上就能嗝屁了。 他照例伸出自己的手指,玄色的被面一衬,指节分明,如新葱修长,没有一丝黑气——我还能活得挺长。 反正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贤弟醒了?” 李雁一扭头,上阳城主·上阳侯李庆背着双手,疾步走过来。 他四下张望,深度怀疑这儿是有什么人在监视,要不然哪能这边一醒,那边李庆就这么凑巧来嘘寒问暖? “侯爷。”李雁立刻抱拳,就要站起来—— 李庆叫他“贤弟”,他哪能当真了? 这得啥身份才能和侯爷称兄道弟? 李庆要收买人心,让江湖人为他卖命。 李雁的师门天正教尤嫌自己不是正统,急着要找个朝廷里的人做靠山。 师傅死后,李雁在教内的地位大不如前,也想要抱个大腿,好接触更加机密的东西。 三方一拍即合,李雁便常住上阳城,尽职尽责当了李庆的小跟班。 那日,师门送来刚练就的天元丹,示意李雁送到上阳城主府,正巧李庆在会客,讲的就是围攻红莲魔教的事。李雁正待回避,便被屋里的客人眼尖的发现了——“这李公子不也和红莲教有血海深仇,不如一起,也算是为民除害?” 李雁只恨当时自己带了耳朵,在李庆一叫他的时候便条件反射回了头。 随即被打包去围追红莲教。 他那时候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嗯,白白的,此去至少性命无忧。 “贤弟不必多礼。”李庆将他按坐在床上。 李雁等着他问话,心中把这次围剿情况打了腹稿。 迟迟等不来李庆开口。 他悄悄看了李庆一眼,后者正上下打量着他,收到他的目光,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好好养伤。” 没了? 李雁满腹疑惑。 这么多人去,只自己一个人回来,不得仔细问问? 亏他在刚才一刻钟之内就编出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呢。 李庆被他的目光瞧得不自在,生怕多待一分钟,就把自己的秘密泄个底儿掉:“那我就先不打扰……” “这次见到了蒋教主的真容。”李雁突然一拍床,恍然大悟似的说。 ——上阳侯这一句话不问,我这伤不是白受了? 怎么不得主动表现表现? “见到了?!”李庆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像只被掐住喉咙的鹦哥! 李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红莲教主蒋子文一向以乌木鬼面世人,传闻中,他长相丑陋,最恨别人议论,见过他的人都得死,所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李雁回想了那张唇红齿白的脸,收起来真是浪费了。李雁想,我要那么好看,巴不得天天让人看。 李庆内心着了火。 这蒋子文,是他表堂双料弟弟,现在正在他府里养伤呢! 当日有人要围攻红莲教,他就是看准了李雁不愿意去,才让他去浑水摸鱼的。 他一把握住李雁的手:“贤弟还能认出来?” “那是自然。”李雁问,“我还可以画下来呢。” 大门派收徒,不得琴棋书画都会点儿? 李庆:!! 这不能画! 这要流出去还得了! 他看向屋外的暗卫,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李雁毫无觉察,跳下床,光着脚跑到书桌边,拿了案上的毛笔,洗了水,在干墨上蹭了两蹭,就往铺就的宣纸上抹了起来。 如碳一般的黑发,如雪一般的肌肤,如玫瑰一般的嘴唇。 啧啧啧,是个美人。 他扬起了宣纸,对着阳光照了照,转头看到了李庆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他长这样?” 一团如麻黑发,一张白煞煞的脸,上面两条红通通的嘴。 这画工,就是叫城里专门寻人的捕快来,都认不出是谁! 李雁点头:“可是废了不少劲,才把他的面具打下来。” 反正打下面具的是别人,又不是我。 他拉着李庆,絮絮叨叨把他刚编的故事一股脑说了出来,李庆听的是头昏脑胀,若不是他不久前才安顿好蒋子文,定当真了! ——“你确定他最后是跳崖死了?”李庆实在受不了,打断他的话。 “千真万确!”李雁拍着胸脯保证。 李庆深吸一口气,拍着他的胳膊:“三日之后,城主府要开庆功宴,邀请诸位正道人士,共同庆贺这红莲教终于得灭,你作为首功之人,到时候一定要把这番功绩,向所有人说一遍。” 好小子,到时候当着蒋子文的面,你再说一遍! 李雁一听,便来了精神。 这是要给他加声望值? 那这故事不行,一定得再润色润色。 ——反正蒋子文被打成这样,一时半会也不会再跳出来,那说什么,还不是随我编? 三日之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大清早的,城主府就热闹了起来。 李雁暂住养伤的小偏殿,也听到了人声,他搓搓小手,换上了李庆特地为他准备好的金边白锦凤袍,在两个丫环的带领下,去了临水阁。 城主府里有个泛舟大湖,青山绿水浅浅一带而过,湖中一点白墙黑瓦,平添墨色。 临水阁三层主楼是个戏台,唱戏的在二楼,三楼只有一张桌子,李雁之前来瞧过戏,帮着挂过灯笼。 那戏台设计精妙,伶人驾着小舟,就从外面直入戏台下方,过了机关就能直上,主打一个变幻莫测。 入阁需乘小舟,其实飞过去也可以,只是这是城主府,得按上阳侯的规矩来,没人敢从别人脑袋顶上飞过去! 李雁上了个竹筏,看着别人都是从正门入四周的围廊,就他走伶人的小门,正疑惑,就看李庆背着双手,走下台阶来迎他,刚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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