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以依靠的了。
没多久,钟幸看到有很多人进了李家,不过他们的神色丝毫不带客气。 那个两年前参加葬礼的男人慢悠悠走到他身旁,看着不住抹眼泪的李昌荣嘻嘻哈哈道:“难过吗?难过也没有,你把这宅子输给我了。你之前不会真以为自己赌运通天能赚这么多钱,那都是我吊你的。”
他踱步在房内走来走去,似是在感叹什么:“以前啊,我们周家人怎么也都赶不上你们李家,那也没法你说是吧。毕竟李家总是出天才。”他把天才两个字咬的很重,然后放声大笑。 他笑弯了腰:“你叔叔葬礼我给办了,你嘛……”他似乎思考了什么。
“除了这宅子你也欠了我家赌庄不少钱,可我瞧着你也没有。”他凑近李昌荣,“那就这样吧,李家人我见着就烦,你滚出洛城再不进洛城我便免除你所欠银两,不然……你也不想到时候家家户户都知道李扶玄和洛无箬的儿子好赌,赔完了李家基业吧。”
李昌荣敢怒不敢言,李家基业……可他有什么办法,他这口气不咽下也得咽下。他不能让他父母清誉毁于他,他垂目一滴没擦掉的泪水滴在掩住叔叔的被褥上,缓缓下沉:“好。” 他什么也没带,那周胡贼的很,生怕他趁他不注意带走什么,硬是直接让他离开,连他叔叔葬礼也不许参加。他摸了摸脖颈上他爹给他的玉,这玉他随身携带从不示人,倒是躲过一劫,这就算是自己手上李家最后的东西了。
他记得他爹当时说这事是他们李家所亏欠了人,这上头的怨气就得这么一直带着才能缓缓消退,不过也不知要等到几时了,也不知道自己死时能等到吗。 要是没做到或许等到了下面他爹娘会不开心,但想必也不会过于苛责他,他们很温柔。但只要他活一天便会想办法消除这怨念,最好自己死前能消完,这样也不用让他爹娘难安。
钟幸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块玉是卢长青的,上头有他没消散的执念,对水扶摇的,也有对自己的。他们恨世道不公,人妖不可相恋。可李昌荣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怨念多重也想着为他人散念。 他看到那怨念在李昌荣的滋润下凝成实体,但还是不够只能化作了一个稚子。那双眼睛,就是卢长青的。但一个晃神,却只见水扶摇的眼。 ---- 女儿是因为看起来小小的不说话,李昌荣先入为主认为他是水扶摇
第8章 第 8 章
钟幸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胸口有些闷痛。窥伺他人记忆本就有违天道,若不是他仗着自己有个几百年修为,看的又是像李昌荣这种普通人的,反噬可就不只是现在这样略微不适了。 李昌荣目眦欲裂看向钟幸,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声音:“你是个妖物!怪不得在我说书地前为那妖女说话!”
钟幸呵地轻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转而看向躲在角落里的怨障轻声唤了句:“卢长青?”果然如他所料,这怨障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钟幸终于转头看向李昌荣,他怜悯似的看向他,戏谑道:“对啊,我是妖。只是你瞧瞧你如今这番处境,像你这样的人能奈我何?” 李昌荣也知道自己不能耐何钟幸,自己如今被架在这刑架上,能做什么?他奋力挣扎了会儿,可除了让自己平白多添伤口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他往钟幸视线之处看,却只看到化了形的怨气,他惊呼一声连连后退。钟幸想,估计李昌荣他以为卢长青也是妖。而后面就是他不断地虐待化成形的卢长青,一路子把那个他祖父给他讲过的故事到处传。不过最后他也没当上一个术士,他成了个说书先生。
“为什么你们这种东西不去死。”李昌荣遏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眼底一片灰暗,忽然就笑出了声,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就是命吗?我这辈子活成了什么东西。”
钟幸抬手,束缚着李昌荣的链子解开,他也随之落在地上。不疼,这是李昌荣的第一反应。他抬手发现自己被勒破皮的地方在缓缓愈合,他谨慎地盯着钟幸,像是在害怕什么。
钟幸等着他开口毕竟也用不了多久,果然没过多久李昌荣就犹豫着开口,他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是一个赌徒说书人,我这儿能有什么事你想要的。”
钟幸听着好笑,他也笑出了声:“你身上确实没有我想要的,我想的是他。”钟幸指了指躲在角落的小孩儿。 李昌荣顺着钟幸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顿时一凛:“他?那可不行。”
“哦,为什么?你要钱我这儿管够,或者你想要其他的东西。”钟幸讽刺似的哼了一声,“劝你别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以为人都似你们妖物般,真是可笑。”李昌荣泄愤似的瞪了小孩儿一眼,小孩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在角落里无端端地发出凄厉的哭叫声。声音在地牢里来来回回地回荡,久久不消。
这时李昌荣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太安静了。这样的叫声都没有人来管他们,实在是不正常。他倏然站起来,逼近钟幸:“你干了什么,那些人呢,他们怎么了?” 他身量不算小,同钟幸站在一处,竟隐隐约约比钟幸还要高出几分。
钟幸压了压帷帽的帽檐,把自己的脸遮的更严实些,逗弄道:“同你又有何干,我如你所说是个邪祟妖物,那么我就是要随心所欲。例如我见这儿不顺眼,那么我就杀了这儿的所有人,你说是吗?”
“我不信。”李昌荣看不见眼前人的脸,但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然为何独独留我一人,你要那东西,也没必要留我。”
“说什么在我,信不信由你。”钟幸挥手,李昌荣又落回地面,“不过,你们洛城李家的确很久以前也能在整个璩朝称得上术士大家。妖活的久知道的东西也就多了,我这儿有个关于你们李家的故事你要听不要听。”
就算知道眼前的这个妖看起来就很诡异,说出来的东西或许会和他的认知有很大冲突,但李昌荣还是点了头,他说:“我听。” 钟幸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故事和你的就有些不同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大相径庭。”
李昌荣想要反驳:“我这可是祖上……” “我还是亲眼所见,住嘴,听我讲。”钟幸给李昌荣下了一个禁言咒,看着他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模样钟幸满意了。
他陷入了深远的回忆里:“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水扶摇。”
“哟,老妖怪还是花儿,我第一次见欸。”水扶摇看着钟幸啧啧称赞,“模样生的也标致,内力又雄厚。” 她倏然朝钟幸展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您瞧小女子生的如何,你说说若我二人双修我的功力是不是能够更上一层楼。” 钟幸冷哼了一声,随手抽出霜降:“狐妖果真是喜欢魅惑众生心智,你们都是靠着这样的法子修炼吗?”
那寒气四溢,水扶摇忍不住打了个颤,她瞧着钟幸手里的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十个自己都打不过他一个,干嘛要自讨苦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她选择直接跪在钟幸脚下,抱住他的双腿大声哭诉:“小女子一时鬼迷了心窍,冲撞了这位前辈,还请前辈饶小女子一命。”
钟幸也没想到这狐狸跪的这么干脆利落他一时都有些瞠目结舌了,他收回霜降有些慌乱地扯起水扶摇:“你……起来,让别人瞧见了算什么。”
钟幸当时还是在钟昭年死后第一次离开伏倦山,他平常遇到的妖哪里有这么油嘴滑舌的。哪怕是有,但在钟昭年的地盘上他们都收敛了很多。水扶摇那真真是他人生遇到的第一个无赖了。当然,姜旭不算。 “那前辈得答应小女子饶过小女子,不然……”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然我可得吊死在前辈面前了。”
钟幸只得应声答应,他想到万一第二天自己一醒忽然发现自己栖身的杏树上吊死着一只狐狸,这怎么想这么晦气。 那时的钟幸还是很挑的,只喜欢灵力充沛有杏树的地方。 达成目的的水扶摇开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介绍自己:“那就谢谢前辈了。吾乃是这儿第一只生了灵智的狐狸,您不嫌弃也可以叫小女子的名字。” “名字叫什么?” 她眯了眯眼睛:“水扶摇。”
老实说,光看她的样貌很难想象到这么个姑娘是只狐狸。毕竟都说狐族多生妩媚相,但她笑起来一片活泼天真,倒是更像山野中的鸟精。 “修炼也不是只有双修一条路可走,办法多的是。”
水扶摇苦恼地摸了摸头发:“可是其他的都很累呀,双修就很简单。” 钟幸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温和道:“这世上没有多的捷径可走,你要付出了才能有所成有所获。” 她泄气似的啊了一声:“那要照这样说,我以后不得修炼修累死。前辈你活了多久啊,我感觉你就很厉害的样子。”她眼神里忽然噙满了光,眨巴眨巴地看向钟幸。
“我吗?活了三百年有余了。”钟幸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少女,“怎么,不信?” 水扶摇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是……哎呀,就是,怎么可以这样啊。”
“什么怎么可以?”钟幸有些不解。 “就是为什么你三百多年的威压给我的感觉和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一样,这不对劲。”水扶摇迟疑试探地开口,“还是说,你……也搞正当双修采阴补阳?”
钟幸没想到她会想到那方面去,有些气笑了:“因为我除了修炼我还修术,把你脑子里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都清空。” “修术?那不是他们凡人做的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下水扶摇不理解了,人求大道斩妖修术,他们妖不就是靠修炼吗? “我先前有人教导,先学了术后修的练。但我这般却是杂乱修练,难成大道。若是你可不能想我这般。”
“那肯定,毕竟听说术法修着更难呢,还不如……”后面的话她越说越小,后来直接噤声不言一字。 钟幸看着李昌荣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夷岭。她的笑容里满是快乐,也是个有些愚笨但没有坏心的狐狸,可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你知道我见到的是什么吗?”
李昌荣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但那答案简直是匪夷所思,他不愿相信还是摇了摇头。
钟幸继续:“是风情万种的她,那时的她倒是有了狐族模样,勾的不知多少人为她痴为她狂。可她不快乐,在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有了和在夷岭时一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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