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珑看见那上头的鬼画符,笑道:“还说什么邪/教,你不会是他们教徒吧?” “百分百不是。这个可以保证。” 黎予说着,抠开了贴在纸上的一层塑料膜。 江珑凑过来:“这是干什么用的?” 黎予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然后伸手捏住他后颈。 江珑笑:“怎么了?要给我按按?” 话音没落,他就面朝下被黎予按在了沙发上。 直到双手被反绑在后背,他才觉出黎予不是跟他开玩笑。 他下意识踢蹬,被黎予压住了小腿。 他一手掀起江珑的睡衣,另一手拿起杯子,指尖在里头搅了搅。 江珑艰难地转过头,满脸不可置信:“黎予?” “嗯。我挺清醒。先说好,这个材质贴上去很牢固,你不要想着搓掉。” “什么?你要给我贴什么?” 紧接着,他后背被糊上一片黏糊糊的纸,黎予往他背上浇水。 “你可以理解成纹身贴。” “贴这个干什么?” 黎予不说话,他补充:“你说了我就信。” “狗屁。”黎予把水涂匀,“我跟你说我阴阳眼你信了?” 那张纸不偏不倚贴在江珑脊柱一线,黎予的手偶尔蹭过他腰上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江珑脑子乱成一滩浆糊。 陆浩端着杯子开门只看了一眼,差点把眼珠子留在客厅里,又关门回去了。 等了几分钟,水渍逐渐收缩,黎予把那张纸揭下。 他新画的护身符完完整整贴在江珑脊背上。 江珑见黎予给他松绑,刚松了口气就被翻了个面迅速绑上。 “黎予你大爷!” 江珑脾气再好也遭不住被人这么摆弄,伸脚踹他:“你闲的没事干了是不是,发什么癫!” 黎予说:“我是纯种孤儿,没大爷。你别想着跑,咱们现在不是一个力量级的。你就算从窗台跳下去我也能把你拎上来。” 凉透的水浇在肚皮上,江珑险些蹦起来,又被黎予按了回去。 他大骂:“你把我领回家就是为了在我身上贴这他妈的纹身贴?!” “也不是。”黎予诚恳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把你关在家里直到事情结束。但你是人,还有工作。我只能用这种手段保障你的安全。” 他按着江珑,保证纸张不会移位打褶。江珑被他弄得摸不着丈二头脑,挣扎了一番果真没用,也就放弃了。 黎予坐在沙发边缘,白白慢慢踱过来嗅江珑的脸颊。 贴痕成形,黎予叹了口气。 “我操,李进。加你二大爷的班呢。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你老婆今晚要突袭我家。” 江珑把脸埋进白白的胸毛里,听见他的话,把眼睛挪开一条缝看着他。 黎予用剩下的扎带把江珑的脚也捆起来,江珑连气都懒得生了。 黎予掏出张符纸,在烟灰缸里点燃了。一声巨响后过了两息,马文州出现在他家客厅。 “你有事?” 马文州这个问题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问你有病。 江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猛然出现在黎予家里的陌生人。陆浩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毫无知觉。 “我今晚加班。”黎予说。 “所以你要我陪你?黎予,你是二十六岁,不是六岁。” “我这里有个案子,不能过李进的手。他要避嫌。” “所以?” “它会牵扯到王雨云。” 马文州沉默,然后缓慢地眨眼。 “这个人,”他指着江珑,“很关键。我严重怀疑今晚李进叫我出去加班是要在我家里把他弄死。” 马文州挑眉:“你叫我来当保镖?” “不,这是什么意思?”江珑彻底懵了,“就没有人能给我解释现状吗?” 黎予说:“我作为一个多次被怀疑有精神疾病的人,在家里虐/杀暗恋对象,听起来逻辑很通畅吧?” 江珑:“什么?” 黎予一掌拍在他肚皮上把他拍得噤声,把干透的纸张撕下来。 马文州伸手,黎予把新画的一叠符咒交给他。 “时长?” “等我回来。在这期间,我希望最大限度保障他的人身自由。” “价码?” “王雨云会选择进省唯处办。不出意外,李进会被一起弄下去。我会是个好上司。” “成交。” 黎予抓起外套出门,留下江珑和慢悠悠坐下的马文州大眼瞪小眼。 江珑挥挥手腕:“能帮我把这个去掉吗?” 马文州悠哉游哉:“我是鬼。” 江珑沉默,大声喊陆浩帮他剪掉扎带。 他顶着陆浩惊诧又怜悯的目光坐立不安。 陆浩说:“珑哥,要不还是分了吧。我没想到黎哥这方面人品这么差。你人挺好,不至于。” 马文州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在陆浩的目光下拿走一根香蕉慢悠悠地吃,还不忘把果皮扔进垃圾桶。 陆浩全然不觉,江珑苍白地闭上眼睛。 另一边,前往莲峰的高速黎予已经来来回回开了数遍,此时不能更熟悉了。 这回身边没有江珑,黎予放心地把车速提到被开罚单的临界。 莲峰办的雇员他一个也不认识,上次遇见就是冻在冰柜里、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离下道口还有十几公里,路上起了雾。 前方隐约有一辆停在路中间的车,黎予缓缓降速,和那车并排停在路边。 司机下了车,左右张望一番才朝他这边走来。 车窗玻璃被敲了敲,声音说:“先生,我的车抛锚了,您能帮帮我吗?” 黎予指着前方:“离下道口还有十几公里。你跑快一点,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得救。” 声音说:“我身体实在不好,去A省也是就医的。求您帮帮我,载我一程,好吗?” “不用帮你拖车?” 影子摇摇头。 黎予嗤笑一声:“这种说法怪新奇。上车吧,载你一程。” “谢谢您!” 影子绕到副驾,拽了几下车把手,疑惑道:“先生,您是不是锁门了?” “没有啊。”黎予说,“我只是家里有些关系,车上做了针对脏东西的布置。” 影子安静了。 “我说,你就没想过要还阳?就在这里飘着,搭别人车啊。”黎予说,“你肉早就抠出来了不是吗。” 影子沉默,黎予继续说:“你就没想过找谁给你申冤啊,给别人当狗好玩?” “一点意见都没有?我赶着上班。” 影子说:“您是唯处办的人?” “在下,二把手。” “那您应该直接超度我。”影子说,“我已经害了很多人,从良之后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我还有事要问你啊。” 黎予敲敲自己一边的车窗,影子从车顶流了下来。 “我问你,和你接触的是谁?” 影子定住。 黎予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敲着方向盘:“要么莲峰办都是吃干饭的,要么你上头有鬼。我查过你的信息,你这起车祸是五年前的事。整整五年,他们就没有一丁点动作?” 影子说:“您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我职级不够啊?”黎予嘻嘻笑,“是不是把你上头的拽下来就够了?” “如果您一定要这样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影子说,“我只是擅长躲开不该惹的人。这是一个长距离直线后的急弯,出事故很正常。” “可你碰上我,这说辞不就不攻自破了?” 影子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黎予降下车窗,朝它勾手。 迟疑着靠近的影子被他一把拽住,拍上一张符咒后狠狠砸进了隔离带。 黎予一勾手,那鬼便现了原型重新回到他手里,烂肉掺杂着碎骨,触感粘腻阴湿,实在让人没什么逼供的好心情。 “快点。”黎予捏着它脊骨的一截,“我说了,我赶时间。” 鬼哆哆嗦嗦地招了些,可惜还是没有黎予知道的那么管用。 黎予叹了一声,把它团成球塞进了坛子里。 原因无他,随着鬼域主人的虚弱,无线信号恢复,李进的信息又能发到他手机上了。 黎予回了电话,认真地敷衍:“我马上到。” “湖底气体泄漏?这难道归我管。不该找我那位移山的马前辈吗?” 另一端李进的语气严肃又沉重:“那艘沉船里还有些我们看不懂的东西……纵观全省,必须你来。即使是马文州也很完全解读。” 黎予心里嘀咕:“有这功夫着急,应该直接管好自己家人的公德啊。” 他嘴上仍旧说:“行,那按辟水术的规格准备东西吧。我马上到。” ----
第60章 亲探 穿戴好装备,黎予转头对着蹲在水边的马文州发懵。 马文州察觉到他的目光,平静地问:“我应该旷工吗?” 黎予比了个中指:“你该当鳏夫。” 马文州抬脚把他踢下去。 黎予落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沉船中的气体失去了结界的阻挡,大规模溶解在水中。此处距离源头太近,连普通人都能闻出湖水散发出的浓烈腥臭。 当地负责对接的后勤人员干呕几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有什么鱼沤在里头了吗?” 黎予用脚蹼划动水流上浮,闻言笑道:“一鲸落万物生啊。” 他看向马文州。 马文州对上他的视线:“你自己把活都干完,我就安心回去当保镖。” “那我得抓紧。我可不想当鳏夫。” 他含住氧气管,一个猛子扎下去。 水面被探照灯打得胜过白昼,寻找到江珑提到过的锚并不难。 黎予顺着锚身缠绕的渔网摸索,抓住锚头链接的铁链。 这根铁链足有三指粗,黎予顺着它的走向一路摸索,最终碰到一层深厚的淤泥。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铲具,左手拉住铁链固定身体,右手顺着铁链根部挖掘。 只几分钟,一块腐朽的木板显露出来。 黎予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张避水符拍上。符纸在水中溶解,留下淡薄的色泽。 他握住铲把向下用力敲击,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均匀裂口出现在船身。 船中的气体顶住水压将符纸划分出的界限撑得微微向上隆起,仔细看来,整个船身沿着铁木表面被一层肉眼难见的气泡裹住,气体外溢即时停止。 黎予双手撑住裂口边缘,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下方堪称干燥的空气无法提供支撑,他微微屈膝抵消装备的负重。 身侧空气蓦然凝为实体,黎予微微偏头躲过一片气刃,手中杀威棒已经齐备,手腕一翻便将方才偷袭的魂魄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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