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笑:“想听我夸你?” 他没看江珑的神情:“你对小姑娘的吸引力不弱吧?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就是待人接物上脑子转的慢。稍微相处一下就知道你多会照顾人了。” “我念书的时候很少跟人相处,在一起待的最久的朋友就是你。”江珑说。 黎予咋舌:“结果最久的朋友想跟你睡觉。挺幻灭的。” 江珑不置可否。 黎予继续说:“就算不相处,冲着你的脸跟你搭讪的人总不少吧?” 江珑的声音低低的:“我觉得那种人不正经。” “也就是说你压根没有谈恋爱的社会基础?你能怎么找对象,办公室恋爱啊?” 江珑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缩起来不跟他说话。 黎予见他情绪不高,眉间出现几分隐隐的兴奋。 “我给你描述一下你的客观条件啊。你的长相就俩字,好看。没跟你对视过、相信相由心生的人会觉得你私生活很混乱那种好看。” “骚呗。有啥不能说的。”江珑冷声道。 黎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去你的。”他恼,“你会不会讲话。我还有下半句呢。” “那你说。” “但是眼神,你的眼神就不一样,冰清玉洁的,仿佛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这给你镀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辉你知道吗。” “谢谢你安慰我。”江珑的声音郁闷至极,“神性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想跟我睡觉。” 黎予也郁闷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把我放在了好兄弟的定位上是吧,一点也没想过挪窝。” 俩人相对无言。 黎予看着高速路一成不变的景色,时不时看看路边的里程标牌。 江珑从指缝里漏出几个字:“要是把你放在别的地方就太奇怪了。” 黎予气急,感觉再讨论下去就要吵架了,他还一点不占理那种。 他牙痒痒:“给老子找颗糖吃。” 江珑伸手去掏他的兜,黎予伸出一只手把他拍开:“裤兜没有了。车门边上可能有。” 江珑老老实实去掏车门边上。 他掏出一颗硬糖,想了想,拆开封皮递到黎予嘴边。 黎予把糖叼走,含糊地说:“好了。就当咱们没说过这件事。我们回到上一个话题。” 江珑准备继续谈猫。 黎予却说:“你长得像狐狸。” 江珑用糖纸扔他:“你有病?” “好好。不说了。” 江珑抱臂。 车里的气氛又沉默了。 黎予的电话又响。 “老江帮我接一下。”黎予说,“连续下坡腾不开手。” 江珑接通了,把听筒放到耳边:“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人没动静。 江珑皱起眉:“您好?有事吗?” 一阵哀怨的狐狸嗷呜从听筒里传来。 江珑把免提打开:“你自己接。” 黎予提高了音量:“是狐族的吗?讲人话。” 狐族使者带着哭腔:“你这该死的偷毛绒绒贼!把我家主事还来!” 黎予诧异地骂了句脏话:“一家子都什么毛病。挂了。” 江珑果断地把电话挂断。 行驶到先前出事的路段,三点半。黎予把副驾车窗闪了点缝,叫江珑把污染检测仪伸出去量量空气。 其实这压根没用,他就是给江珑找点事干。 直到开出相关路段,空气中都没有起一丝雾。 “今晚看来是碰不到那个鬼域了。”黎予说,“咱们下一个下道口下吧,去看看遇害现场。” 狄世把县唯处办的定位发过来了。 江珑把定位导进地图软件,说:“我们已经走过那个下道口了。” “走过了是什么意思?” “上一个是莲峰县。”江珑说,“莲峰县唯处办就在莲峰下道口两公里处。我们越走越远了。” 黎予脑子嗡的一下。 他问:“下一个下道口是什么?” “辽清县。” “我没看到莲峰县的标志牌。”黎予吐出一团浊气,“绝对不能逆行。我们从辽清下,然后掉头开回去。” B省是重要的农产品产地,也是贯通东西南北的交通要道。两人现在就穿行在一条横穿五省的高速干道上。 可凌晨的高速路上竟然见不到一辆夜奔的货车,路旁的隔离带里也种着复制粘贴般修剪齐整的冬青。 高架两边的景色是乡村。阻挡风沙的道边杨树,几栋零落的小楼,大片大片的田地,夹着偶尔一方水潭。看不出分别。 江珑看着屏幕:“离辽清下道口还有四十三公里。” 黎予有些暴躁:“人就不应该谈感情。谈感情是全世界最耽误事的事情。” 江珑安慰他:“我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污染检测仪也没有报错。我们待会到莲峰还没天亮,来得及。” 黎予叹气:“怕只怕那鬼用的方式有时效性。待会我们到了莲峰,直接去尸检现场。” 两人提心吊胆地开了约莫四十公里,江珑一刻不动地盯着路边的里程牌。 车里不知哪来一阵轻微的气流,江珑眨眨眼,里程牌的十位数字似乎变了一下。 辽清的指示牌出现在路旁。 黎予刚要松一口气,高速路绿底白字的指示牌上写着:“辽清48km”。 他的心狂跳。 “莲峰2km”的字样和变道提示一起出现在下一个指示牌上。 江珑点进导航软件,愣了一刻,抬起头:“我们快到了。” ----
第16章 莲峰 莲峰收费站的人工通道没有收费员值班。 黎予双手离开方向盘一拍:“好嘞。咱俩进鬼域了。” “之前在屠宰场不是能见到纪韧?” 黎予面色平静:“他相当于是场景npc,和鬼有关才会刷出来。” “那莲峰的npc……?” “得找找了。”黎予叹气,“先去县唯处办看看吧。” 县唯处办在一幢商业写字楼的顶楼。 “在这还挺方便。”黎予像来看地皮,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人又少,配套设施又好,出门又方便。不像咱们那,什么都比市里贵点。” 他说着手里拿出一沓符咒,在车玻璃上贴了个够。 江珑看着他神神叨叨的动作,感觉这人要不是年龄不对,还得撒点童子尿上去。 黎予消耗完符咒拍拍手:“成了。上去吧。” 顶楼亮着灯。两人进了大厅,找到电梯间。 电梯齐刷刷停在顶楼。黎予按了半天,只有中间的电梯有反应。 电梯井里响起轿厢被拉动的呲呲摩擦声。 江珑皱眉:“按理来说,电梯应该在一层或者最中间楼层停下,怎么会全部停在唯处办那一层?” “有猫腻呗。”黎予说,“也许那层的人早就一个不剩了。” 电梯门伴随着轻柔的音乐打开。 黎予迈步进入。江珑直觉有什么不对,但也跟了上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黎予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了个棒棒糖,按下36层的按钮,“别太紧张。” 随着电梯上行的提示音响起,轿厢在音乐声中匀速上行。 黎予正要站直,运行的电梯似是被重物从上方击中,狠狠震了几下。 运行的钢缆收放声愈来愈缓。随着最后一声响起,电梯停下了。 “滴嗒。滴嗒。” 水滴声。 两人都清楚,这不是水滴声,更有可能是—— 血。 “四声。”黎予抬头看,“莲峰办事处一共五个人。这是剩下的四个。” 血从轿厢顶四角流入,汇聚到中央,缓缓地、无法收回地滴下,像是祭奠四条再也回不到阳间的性命。 钢铁的顶部并非用来承重,被四具死尸压得微微形变。 黎予抖抖手腕:“我其实挺忌讳电梯井这种封闭空间的。现在高楼多,挖得深,掉下去必死无疑。” “比如现在。”他说。 江珑目光平静:“我有把握在自由落体的时候控制住你,保住你的命。” “不怨我?”黎予嗤笑一声,“也许他们早就被盯上,但如果我自己处理雾鬼的事,此刻他们不一定会像这样躺在这里。” “不是他们,可能是你;不是你我,还有其他普通人。”江珑说,“你的选择至少是最保险的。程序产生会有它自己的道理。” 话语间,电梯牢牢卡在电梯井中间,并未断电。 黎予摸出一根撬棍:“让开吧。至少得先出去给同事们收尸。” 黎予把撬棍卡进门缝,背肌鼓起,电梯门打开一条缝隙。 他把撬棍塞到江珑手里,两手分别卡住一边电梯门,把门扯开了。 指尖有些湿润,未干的血渍沾在上面,流进甲缝。 黎予看了看,朝江珑伸手:“撬棍。” 江珑把撬棍递给他,说:“会不会不太好施力?” 说话间,黎予已经把上面一层的门撬开了,指指轿厢顶。 江珑会意,飘到上方。 四具死尸,都是割喉放血而死。 黎予抓住上方的楼板,轿厢却不祥地晃荡了一下。 他迅速翻进了楼内,轿厢顶擦着鞋尖坠下。 几秒后,震耳欲聋的响动从地下深处传来。 江珑还飘在电梯井里。方才电梯晃动时他就抬头看向了顶楼。 那道切断钢缆的身影带着熟悉的味道,遥遥飘进他鼻尖。 黎予已经翻身爬起。 江珑简略道:“放血而死,狐鬼的人。” 黎予点头,转身向安全通道跑去。 声控灯层层亮起,被青年飞奔的步伐甩在身后。 等他攀住顶楼的扶手,先行一步的江珑已经等在那里。 安全通道是关死的。 黎予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一脚踹上,安全门应声而开。 四名办事员的死法并非一时兴起。 大厅里血气弥漫。 黎予看着地上鲜血画就的阵法,瞳仁颤了颤,陷入了沉默。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一道青色的微光透了出来,天要亮了。 江珑看他陷入思绪,在厅内仔细搜查了起来。 “黎予?” 黎予回过头。 江珑指着地上的灰烬:“符咒碎屑。他们是传送走的吗?” “也许。”黎予说。 他狠狠抹了把脸,说:“现场要尽快封闭起来,我现在联系狄哥。这个案子最迟今天中午要上报。” 江珑点头:“要我帮忙写点文件吗?” 黎予苦笑:“用不着了。大概会由高知觉或者李沐然来写。” “这不是B省境内?” 黎予的心一下一下跳得很重。 他用力闭上眼睛,睁眼时又是一片清明。 “我们抓紧时间去看看那具尸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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