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沈叔叔那么无耻没底线的人,都觉得你实在是太下作了。”林远安慰似的说,“刚刚为什么那么看着我,觉得我很可怕?还是我很卑劣。这不对吧,这里最卑劣最可怕的人,是你才对呀,宝贝。” 林远问,“你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事吗?” “杀了人家的父母,还将那个可怜的孤儿骗上床,骗到了身体还不够,你要他的心。” 林远轻巧地笑出来,即便手下的这个人已经逐渐被情绪控制得不成样子,嘶哑着叫他别说了,但他还是扯着头发,将那张脸抬起来,逼他看着自己,“沈言,你是杀人犯。不,不仅是杀人犯,还是一个阴险恶毒的、会被所有人唾弃的小人。不管沈叔叔说的是不是气话,现在来看你确实是已经被沈家抛弃了,这样的你还能去哪里?没有人会收留,也没有人会救你的,除了我。” 沈言其实从来没有闻到过林远信息素的味道。 但在此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冰冷又湿黏的废弃工厂里,那股霉菌滋生与苔藓的诡异味道,充斥着不自然的人造甜香,让这股气味复杂又混乱,令人晕眩。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信息素冲击,如同身临其境,被困在废墟中,身上爬满了令人作呕的腹行动物。 他没有蠢到察觉不出异样,他曾经问过林远,他知道林远的现状是被改造后的结果。 虽然分不清林远说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隐隐约约,察觉出林远不会对他说谎。 并不是因为自信,而是相处下来,他似乎明白了,林远并没有将自己当做人来对待。 没有撒谎的必要。 【我不再是Alpha了,但我也不是Omega。为什么要追问?你知道这个就可以了啊。】 那种信息素一样的味道,令他痛苦也令他沉沦,能让他在永无止境的焦虑中脱离,给予他安全感,隔绝外界可能会带来的一切威胁。 一次两次后,他就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沈言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了,“你真的能救我吗?” “我能吗?” “你能,只有你能救我。” “对,”林远满意地笑了,“只有我能救你。” “嗯……” “我会救你的,只要你听话,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害怕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林远松开他,低声说,“不过吃个教训也没什么坏处,记着都是因为没听我话的后果就好。” 他在沈言的额头上吻了吻,声音沙哑,“我去洗一下,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一次是抗拒的,但胜在林远足够有耐心。 如今沈言早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他一边痛恨一边依赖,在被控制的时候又陷入迷醉无法自拔。 林远把他关在这里,房间甚至不需要上锁。 因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离开他。 沈言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皱着眉,轻轻睁开眼。 就像高昂的药,效果来得那么快,效力那么凶猛,却转瞬即逝。 也因刺激叫人沦陷忍不住想要更多。 逐渐清醒后,他摘下鼻梁上歪歪扭扭的眼镜,眉眼阴鸷。 林远的衣服就在这里,还是随手扔在地上的习惯。 他想了想,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还是将林远的手机摸出来,有串号码他一直记着,没有忘过。 林远说得对,他该一了百了,所有这些困顿着自己的,说到底,都来自一个人。 他完全可以直接和这个人接触,可以独立解决,甚至可以……在某一天完全脱离林远的控制。 他记得,那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温顺,天真,总是仰视着,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与身份相符的性格,那么自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生怕被抛弃。 他还记得,那个人曾在床上用心碎的眼神看着自己,在任由索取后讨求着真心和爱。 【他也会,这样一直等着你吗?】 【即便知道自己的感情被别人介入……?你呢,你会这么要求他吗?要他接受?】 那样的眼神,又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打击到失去光彩,溢满了泪。 【他和你不一样,是善良温柔的男孩子,家世教养都很好,是我未婚妻。他不会接受。我更不可能会这么要求他。】 即便说了这样的话。 他也没有恨自己。 甚至……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挑唆,他都不一定会离开自己。 沈言死死盯着那串号码,某种可能性带来的结果像诱人的果实,冲动之下的想法在他心中愈演愈烈。最终下定了决心。 浴室的水声停了,他快要没有时间了。 他不相信林远。 他必须得做个了结。 【还记得我吗,我是林远。】 【我想见你一面。】 第48章 你够有本事的,方唐。 “还是醒不过来……” “你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意义。”陈悦说话的时候依旧看着电脑屏幕,头也未抬,似乎是在做题,“去吃点东西吧,现在照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吃不下去。”她摇了摇头,“你爸爸一天不醒,我是真的睡不好也吃不好……” “别念了。”陈悦头疼得捏着眉心,停下了在键盘上敲打不停的动作,“所以说为什么要叫方唐回来。” 她一顿,看着自己强势的女儿,想说什么,到底也是移开视线,低下头,收了声。 “明明知道他现在处境不好,为什么还要告诉他这件事?他一个学生能干什么,现在连毕业都是麻烦,回来能帮什么忙?帮爸讨冤?还是去警局闹。” “悦悦,你也是学生,没大他多少……” “能一样吗,他是Omega。”陈悦冷淡地说,“和我说两句话都会被信息素影响,指望他能干什么。他现在需要的是安安稳稳毕业,而不是被亲戚的闲事整得焦头烂额,不得安生。” 陈悦不像她的母亲,毕竟继承了父亲的基因,个头高挑,性格虽说不太温和,但行事是稳重的。 她母亲眉头一皱,“你这孩子……如果说你父亲真的醒不过来,我们每周都会视频电话,又能瞒他多久?那个孩子,嘴里说着疏离,实际上把家里看得重不重,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所以你承认你自私。” “你怎……” 方唐敲开门,手里提着塑料袋,气喘吁吁地,“买回来了。” 外面大概是很冷,脸被冻得发红,眼下还是能看见淡淡的乌青。 “鼻饲管、棉签和凡士林,没买到大罐的,但是这个应该也能用,今天从交管局出来得时候大超市关门了,明天继续去。”方唐撑开袋子,对舅妈笑着说,“医院便利店正好有卖关东煮,我就装了两份,这里……” 陈悦一见他来,合上电脑,也没说什么,就准备离开。 “悦悦姐?你也吃点吧,我还买了……。” “不用。”她正好侧过方唐的身边,目不斜视,“陪你舅妈吃完了就带她一起回去,今天我守夜。” 方唐没什么异议,点了点头,“嗯。” “等会,你身上什么味道。” “嗯?”方唐有些不自然地,“没有吧,可能是刚买关东煮的时候……” “你又和那个男人待在一起了?”她紧皱着眉,同样来自Alpha的信息对冲让她很不适,被基因等级压制更是烦躁,“要我说几遍,少和他来往,你没听进去吗。” “……”方唐默了一会,扬起个笑脸,“别生气嘛。只是说了些事情。别担心,我没事的。” “说事情?说了些事情会让你沾了一身味儿回来?他那种A还能控制不住信息素?”她啧了一声,“怕不是心里也没表现的那么豁达吧。这是在给谁示威吗?” 方唐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其实可以理解。 尤其是舅妈,还有悦悦姐。 魏承铭的存在,他的身份地位,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实在难以让这家人温和地面对。 目前所受的一切不幸,追根究底,源头是阶级与特权。 魏承铭也是特权。 因此在上一次他们正式见面的时候……不知该怎么形容,方唐也很无措。总之场面到最后确实不太好看,方唐对家里向来报喜不报忧,没怎么讲以前的事情,就只凭面上的信息,她们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对方唐打着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心思。 有本能的排斥就足够了,她们不相信魏承铭,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他的谋求,更不相信他会出手相助。 方唐心里清楚,她的愤怒是出自对自己的担心,于是安抚道,“不会的。” “他这种人玩你一个学生太轻松不过了,之前的教训还没受够吗?”陈悦声音严厉了起来,“今天你这么晚回来,到底是去了哪里?真是去交管局催材料的?” 方唐心中暗惊。 不愧是A,确实……很敏锐。 他确实没有去交管局催材料。 因为无论该如何想,在这种情况下老实巴交地走程序,最终换来的结果就只能是和十年前一样,石沉大海。 他相信法律,但是他不相信肇事的罪犯和正常人一样遵纪守法,这种事敢一次两次地做,就说明他绝对被什么庇护着,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就是这么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谁闲得没事干平白要与这一家人为难,不过是为了保住饭碗罢了,与那些人牵扯又有什么用,直击命门才是最要紧。 魏承铭说让他利用自己。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陈悦逼问道,“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方唐没有说话。 她眼睛一眯,“你不要想……” “悦悦。”舅妈打开装着热腾腾食物的盖子,“小糖刚回来,至少让他坐下休息一会热乎热乎了再说话吧。”她又侧过头对方唐说,“这个鼻饲管好像和以前用的不太一样,你帮我去护士站拿个样品回来。” 方唐知道这是她在给自己解围,也顾不上脸色难看的表姐,屏着呼吸点了点头推开门就离开了。 在走廊里,好像还能隐隐听见母女二人的争执。 护士站现在暂时没人值班,方唐想了想,推开隔离门,去了楼梯间。 楼道里一股烟味儿,地上躺着几个被踩灭的烟头,方唐也没怎么留意,划开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很快便拨了回去。 “关了静音,我刚没听见。”方唐说,“怎么了。” “还在生气?” 好一会儿,方唐才说,“没有。” “你心里该清楚,”魏承铭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和他见面。” “还要争论这个吗,”方唐的声音虽温和,但态度却十分强势,“怎么就这么巧,现在要求见面,他这件事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真就按照今天殷姚猜想的那样,还有什么翻查的必要,我直接带着人去公共场合和他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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