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其实我只要杀人就可以了?”冯文昌问,“是,我早该杀人了!那些嘲笑的……向我扔石头砸我的……该死!全都该死!” 李师傅的一双瞳孔变得深不可测。“一个人不够,两个人也不够……远远不够……”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冯文昌咽下一口唾沫道,“我如果死了,他们凭什么还活着?阿爹……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不、不对!我们这不算杀人吧?我们只不过是,杀掉他们的肉身而已!既然要利用他们灵魂的怨力,他们的灵魂也会跟着我们去那个小世界,对不对? “既然是这样……这怎么叫杀人呢?!这不叫杀人! “其实我们是让他们和我们一样,也获得了长生啊!!!这何尝不是一种长生呢!我们是在帮他们!是在做善事啊!” 冯文昌越说越兴奋,他面露狰狞,俨然已经丧失了人性中纯善的部分,与那个曾经试图投湖自尽的小男孩有着天壤之别。 想到什么后,他再看向李师傅问:“我很难让他们产生什么特别强大的恨意。我只有让他们死在痛苦里了。死前他们越痛苦,产生的怨力就越强,对不对?” 李师傅点点头。 冯文昌睁大眼睛。“那就把他们活活烧死吧!既要一次性杀那么多人,又要他们承受痛苦……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但我有个问题…… “阿爹你说,他们死后,灵魂还有意识吗?万一在小世界里,他们知道凶手是我,他们想杀我……那、那可怎么办啊? “他们的怨力,是我成为神明所依仗的力量。可要是那股力量反过来对付我……我该怎么办?” 李师傅道:“你想杀的那些人,都是戏团的人。他们会拜戏神。所以……你可以成为那个世界的戏神。只要他们拜戏神,敬戏神,相信心神,他们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地去到你身上。 “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们还要想办法迷惑那些灵魂。” 冯文昌不由问:“如何迷惑?” 李师傅道:“演出戏。为他们搭戏台,演上一出戏吧!” “好……好,好。那么阿爹——”冯文昌激动地看着他,“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我到底该怎么把自己变成木偶?是按你之前说的法子吗?” 李师傅道:“我帮你做一个人仪式,把你的名字和生辰刻在戏神背上,你即刻便可以借走一部分他的力量,达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我……我该怎么确保,我一定能成功呢?我不会害死我自己吧?”冯文昌又问。 “不用担心。你可以先拿我做试验。” 李师傅道,“我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早就活够了,就算死了也不要紧……如果你成功把我变成了木偶,你就可以对自己做同样的事。” “我……” 冯文昌沉默了很久,这才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李师傅。 “阿爹你……你还真是为了彩衣,什么都肯做呢。为了她,你连死都不怕。” “你呀你……” “我都知道的阿爹。我见过好几次你抱着彩衣发呆……为什么呢?你觉得她特别好看,是吗?” · 【主线剧情进度:100%】 【提示:请尽快想到办法解决困境!】 【否则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沈明烛回到了造木偶的那方庭院内。 一下又一下,均匀而又稳定地凿木头的声音仍在响着。 其余人都在忙着搭建戏台,没有再继续做木偶。 所以这个声音还是李师傅发出的。他正在优哉游哉地雕刻木偶。 凭借眼瞎看不见的理由,沈明烛在搭建戏台的工作中显得非常消极怠工,只偶尔帮忙搬运一下材料,并且一次性还运不了太多。 毕竟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他的另一只手要用来杵盲杖。 这会儿,听着李师傅那边传来的声音,沈明烛不由揣测起他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他,其实是木偶吗? 冯文昌真的把他变成了木偶吗? 对此,沈明烛暂时存疑。 暂时放下李师傅的身份问题,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邪祟身上。那些使用“无声之火”的邪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它们是痛苦地死在临湖剧院的大火中的,观看木偶戏的观众,以及里水木偶戏的全部工作人员。 他们死于火,死后化作的怨灵也就能够借火杀人。 那日应该是有一场盛大的演出,所以所有工作人员都出动了。 冯文昌特意盯上了这个对他来说的“好日子”动手,这才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种情况下,进一步推测这些邪祟为什么要烧死薛田等人,也就有据可依了。 薛田唱了手札上的《木偶诀》,其后被“无声之火”烧死。 沈明烛虽然没能从手札本身读取到任何记忆,但那缺失的那一页的内容判断,这本手札明显属于冯文昌。 应该是冯文昌、李师傅从前做木偶的时候,常唱这首歌谣,其他人则不然。 这些邪祟中,很多在生前都是与冯、李二人在同一个戏团的同事。 它们一到听这首歌,不仅会把唱歌的人当做木偶,还会以为唱歌的人是冯李二人化作的木偶,这才动了杀意。 至于巫浔竹和司星北放置于临湖剧院戏台的木偶,以及其余在“登台演出”时听了《若兰行》的木偶,也通通被这些邪祟烧了,恐怕也是因为冯文昌。 过去他常登台和手里的木偶一起演绎这出戏《若兰行》,这是他的代表作。 所以一听到这首曲子,邪祟们就会对木偶下手。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非常重要的逻辑点—— 一段《若兰行》唱完,邪祟并没有杀唱戏的人,而只烧了木偶。 可见它们记恨的对象非常清晰,是木偶,从来不是人。 而冯文昌恰恰已把自己进行了“木偶化”。 所以,本质上,无论邪祟是要杀唱过《木偶诀》的“木偶”,还是要杀听过《若兰行》的木偶,本质上它们想杀的就是冯文昌。 这意味着冯文昌的担心成了真。 这些邪祟,或者说怨灵,他们有意识,至少有了一部分的意识。 他们知道自己是被木偶化的冯文昌所害! 也怪不得出来引大家前去找李师傅的木偶是彩衣,而不是冯文昌。 冯文昌他根本就不敢现身! 话说回来,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本原因恐怕还在冯文昌那里。 沈明烛曾想过,冯文昌可能是把大家迷晕了再点的火。 但从那段回忆的内容看,这么做不可行,毕竟被迷晕的情况下,那些人可能在死前感受不到痛苦。 所以冯文昌用了别的手段,导致大家在清醒的情况下,一边痛苦,一边走向在大火中死亡。 也正因为死前还有一段清醒的时刻,有人猜到了凶手是冯文昌,并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木偶。 除了冯文昌,这些邪祟应该是连李师傅一并恨着的。 如果李师傅也是木偶,它们或许早就连他一起烧了,毕竟他也算是“登台演出”过,并且听了很多遍《若兰行》。 这是沈明烛对李师傅现在的身份暂时存疑的原因。 至此,虽然沈明烛对部分故事细节尚不完全清楚,但已经厘清了几乎所有的脉络,只除了一点—— 冯文昌借这么多怨力所创造的“小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师傅提到的所谓的“为他们演一出戏”,又是什么意思? 这出戏也是某种仪式吗? ……是某种,能迷惑亡灵的仪式吗? 这个仪式到底是什么? 又是为什么,李师傅要让我们搭戏台? 思及于此,沈明烛抬头“看”向夜空。 他的眼前依然是泼墨般的黑暗。 可他想象着那里有一轮无与伦比的圆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是今晚所有人都曾夸赞过的月亮。月光如水、如纱、如雾,朦胧、神秘。因为月光的存在,所有被月亮照耀着的人、事、物才有了被称为“绝色”的可能。 若没有它,这长街上的青石板、园子里的青瓦屋檐,全都会失去那层霜白般的颜色,变得平庸而普通。 若没有它,这条街上的所有一切都会没入黑暗中…… 是了。黑暗。 沈明烛想到了巫浔竹曾为他描述过的临湖街两边的情形——街道两边皆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如深渊、也如不可抵达的地狱。 月光在这两个地方隐没,就像是对它们完全没有眷顾。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月光只肯照亮临湖街的这一部分地方? ……如果这里其实不是临湖街,而是戏台呢? 如果月亮也不是月亮,而是照亮戏台的——灯呢? 沈明烛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属于木偶戏的小世界,他们是无意走上戏台,一步步把自己变成木偶的演员,冯文昌则是那个用丝线操纵着他们的“上帝”。 至于所谓的邪祟…… 它们既是有控制火的能力的怨灵,也是台下的观众。 它们在这里观看木偶戏,一旦看到符合冯文昌特质的、疑似冯文昌的木偶,就会毫不留情地施火将之烧掉!!! 在此基础上,那个16岁的高中生蔡正光为什么会死,就值得琢磨了。 · 沈明烛很不走心地搬运着手里的一根木头,与此同时凝神听起了周围的动静。 在纷纷扰扰各种声响中,他准确地捕捉到了陈玫的声音,她在低声嘟囔着什么,脚步声很沉重,看来是搬运东西搬运得很吃力。 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熟悉的脚步声,正是那一对跳大神的。 基于系统或者文字的要求,沈明烛不得不把他们二人带进副本。 可这二人显然对仙家的话深信不疑。沈明烛清楚地知道,他们始终认为自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死亡。 在这种基础上,当他们听了陈玫的故事,难免会动摇,怀疑节目组确实有邪祟的同伙,并且他们一定会顺势怀疑那个人就是自己。 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何况此二人最近好几处的细节表现,已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 系统要求他们加入队伍,一定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对破局事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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