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烧死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邪祟到底是怎么来的,大家现在又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空间内…… 沈明烛知道,对于这些疑问,他还需要通过探索和推理来找到答案。 此时此刻,被当地人奉为戏神的田都元帅雷逢春,正眉目威严地立在不远外的小小祭台上。 关于这位戏神,流传着一段广为人知的故事—— 雷逢春曾奉唐玄宗的旨意领兵征番,被敌军包围,危机万分之时,他取来皮革,将之剪成人形,命士兵借此唱曲演戏。 士兵们的表演太过精彩,敌军看入了迷,无心恋战,雷逢春也就因此取得了胜利。 这位元帅的额头上画着一只螃蟹。据说他是弃婴,被丢弃在田野间的时候,靠螃蟹吐出的唾沫而活。 因此这位元帅对螃蟹很恭敬。虔诚信奉他的人,也从来不吃螃蟹。 越州人虔诚地信奉着田都元帅。 每个唱木偶戏的人也都对这位戏神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巫浔竹倒是颇为漫不经心地走至这戏神前,直接无所顾忌地将它拎了起来握在手里,再如同献上礼物一般,将它放到了沈明烛摊开的掌心上。 大概是觉得巫浔竹的所作所为很合自己的心意,沈明烛面露些许满意,双手紧紧握住了戏神,指尖不断在他的额头、眉眼等部位滑过,尝试着能不能触发某段关键回忆。 巫浔竹靠在旁边的墙上,目光深邃地看着沈明烛。 在他看来,从前的沈明烛会把这种类似于欣喜、期待、满意的情绪藏得更深、更不动声色一些。 现在的他比起从前不免显得有些稚气。 不过二者的本质还是相同的。 他到底还是那个沈明烛。 不知不觉间,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巫浔竹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然后他看见沈明烛那双灰白色的、没有焦距的眼睛朝自己“望”了过来。 “我没有触发记忆。但我感觉应该不会有错。这戏神一定非常关键才对。” “你怀疑有人向戏神借了力量?”巫浔竹问。 沈明烛点了头。 若非如此,他想象不到,以一介凡人之力,冯文昌是怎么把他自己变成木偶的,又是怎么成为那个可怕的X,不知不觉把所有玩家都进行了木偶化的。 庙里的地藏王菩萨消失了,有其余人、鬼借香成神,才会导致石桥古村的维度出现异常。 也许这里的情况也类似。 “好。我帮你检查一下。” 巫浔竹重新接过戏神,将它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多谢。”沈明烛的表情显得很客气,说话的语气也很官方很正经。 “这一路走来,你对我的帮助很大。” 巫浔竹深深看他一眼,语气倒是有种刻意的轻描淡写。 “不客气。我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毕竟我也想活着从这里离开。” “嗯。有道理。” “确实很有道理。合作愉快。” 巫浔竹不再看沈明烛,而是专心看起了手里的戏神。 这戏神的神像很小,身高约莫只有他的小臂长。 他很容易就将戏神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继而发现戏神后背处的漆有些不对劲,有修补的痕迹。 按理可以拿小刀来把这块漆轻轻刮开,探查那下面藏着什么玄机。 可这样做搞不好会被不知藏在何处的冯文昌发现。 于是巫浔竹咬破手指,闭上眼睛,将血涂抹于双眼的眼皮处,再将手指放在了神像后背处那块漆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破。” 念完这个咒语,他的眼前出现了两行字: 【冯文昌,男】 【壬辰年己酉月壬午日辛亥时】 放下戏神,巫浔竹上前径直握住沈明烛的手,借着这个动作悄然在他的手心画了几笔,正是那冯文昌的生辰八字。 沈明烛这便明白,冯文昌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藏匿在了戏神背后,为的恐怕是盗取本属于戏神的信仰之力。 不过光是在戏神身体里藏一个生辰八字,可无法盗取这份力量。 再者,作为信奉戏神的操偶师,从小到大在戏团里众人耳濡目染的影响下,冯文昌应该对戏神有足够强烈的敬畏心。 他哪儿来的胆子,竟敢盗取戏神的信仰? 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帮他设阵、布局、施法。 这个人会是李师傅吗? 毕竟最先用到火这个元素的人就是他了。 另外,我现在依然没有触发相应的记忆,难道…… 【03:23】 【03:22】 …… “这戏神看起来挺值钱的。如果真的存在时空穿越……也许它也能算是古董了。我们把它带出去,搞不好能卖个好价钱。” 沈明烛伸出手在面前的空中摸了几下,摸到了戏神神像,将它握在手里转过了身。“走,我们去搭戏台。” 巫浔竹配合他说道:“能不能当古董且不说,把它带走倒确实有必要。唱戏之前怎么能不拜戏神?就当讨个吉利吧。希望它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其后,两人离开临湖剧院,往园子方向回。 路上沈明烛很宝贝地将戏神神像放进了怀里藏起来。 然而暗地里,他在悄悄尝试着用指甲刮神像后背的漆。 无需把整个生辰八卦全部刮出来,只把表面一小块漆弄掉,他的指尖触及上去,已看到了系统发出的文字提示: 【你已找到关键性剧情线索:“冯文昌的生辰八字”】 【你触发了一段关键回忆:[戏神托梦]】 沈明烛这便再次载入了冯文昌的记忆—— 冯文昌在拜戏神。他的眼前正是那田都元帅那张威严的脸。 通过读取冯文昌的记忆,沈明烛意识到,这邪神是他不久前从临湖剧院的后台偷出来的。 此时此刻,冯文昌不过点了一炷香,再弓着腰拜了拜神,就已经体力不支了。 他伏案在桌边咳了好些时候,这才勉强缓过来。 看来这段回忆发生在他病入膏肓之后。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按理他该不久于人世。 过了一会儿,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有人端了一个碗过来。 那人扶冯文昌坐到了床上,再用勺子将汤碗里的的汤水盛出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这汤水甜丝丝的,非常好喝,冯文昌感到自己舒服了很多,没有再继续咳嗽了。 来人正是李师傅。 冯文昌将身体往后仰,靠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再看向面前那个苍老的人。 “谢谢阿爹。这是你刚熬好的冰糖梨子水吗?真好喝…… “我这辈子啊……多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师傅暂时并未接话,只是默默地喂着冯文昌喝糖水,他的眼神显得深邃、沉重、还似有几分心痛。 “阿爹,你看……你比我老三十岁……到头来我还要让你来照顾我。我过意不去啊…… “我知道,你不敢死,你放心不下我。你……” 顿了顿,冯文昌盯住了李师傅的眼睛,声音忽得沉了几分。“你还放心不下彩衣!其实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对吧?当年…… “当年你带我从那场火海里逃出来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你背我都够呛……何况要再加上一个彩衣? “彩衣的身体、衣服、饰品……全都用的好东西。她可不轻,有十几二十斤呢……我是知道的!把我俩弄出来,你半条命都没了……” “阿爹你说,”冯文昌幽幽地看着他问,“如果我和彩衣只能活㑲楓一个,你选的人会是她,而不是我,对吧?” “说什么胡话?”李师傅故作训斥,“我看你是真的病糊涂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哈哈……也许吧……我早就病得不轻了……” 冯文昌把李师傅手里的碗取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紧接着他一把扣住李师傅的手腕。“阿爹,我……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彩衣……我日夜拜戏神,拼了命地想让自己变成木偶,以便长久地活下来……可他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阿爹,是不是这一切……终究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是人,我就该接受生老病死……我不该不认命,不该人和木偶的好处能结合到一起……” 闻言,李师傅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冯文昌却是看出来什么,立刻抓紧他的手腕,神色有些激动地问道:“阿爹,你说过你以前学过什么术……你懂得如何和神明沟通。 “这戏神也是你让我偷回来的!我跟他联系不上,但你能,对不对? “你昨晚不是做了仪式吗?那么戏神他……他是不是托梦给你了?你刚才露出那副表情……戏神他是对你说了什么吧?! “你既然那么心疼彩衣,你也想让她有我陪吧? “她那么喜欢我,如果我死了,谁还能陪她? “如果我走在了你的前头,谁替你养老送终呢?” 又重重叹出一口气,李师傅道:“昨晚我拜过戏神,想办法通过特殊的仪式与它建立联系后,他确实给我托梦了…… “这戏神说啊,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人就是人,偶就偶,人岂能妄想借木偶之躯与天地同寿?木偶又怎能借人之灵魂拥有爱意? “你想要达成的事情,非他一己之力能更改。这天地之间,自有规则,自有不可破的铁律,连他亦没有办法逆天。” 冯文昌眼里的光亮一黯。 下一刻却听见李师傅说了“不过”二字。 “不过,如果天不再是这一方的天,地不是这一方的地,那就有办法了。” “这……这是何意?”冯文昌不解地问。 李师傅道:“按戏神的说法……我们可以在天地间,另外开辟一方小天地。这个小天地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自然不受其规则的管束。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开辟一个小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规则由我们定,我们可以成为神明般的存在。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强大的怨力。” “强大的怨力?”冯文昌问,“该怎么拥有?” 李师傅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人如果带着痛苦、不甘、仇恨等等情绪死去,就会产生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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