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烛,师弟,仁霁,大巫……无论是哪个身份,其实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很荣幸能有缘分当你的师兄。我为你感到骄傲。 “但是小烛,你要听劝,不要让自己活在痛苦和疯魔中。 “困了那就睡觉。做噩梦了就让自己赶紧醒过来。病了要吃药。饿了那就让自己吃饱。 “小烛,不要紧,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就当这是一场梦。又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梦,谁知道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这话,司星北近乎残忍地用玄力再断自己一臂。 血水立刻喷涌而出。 那一刻,沈明烛彻底疯了。 理智尽失,人性泯灭,他疯了一般扑向那截手臂,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血红色。 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 大概血肉是最好的补给品。 吃掉他们所有人之后,他暂时恢复了几分理智。 可他宁愿自己当一个疯子。 他根本不愿意面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沈明烛勉强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一切。 也幸好他确实是在疯魔的状态下实施的那些吃人行为,以至于那会儿他怎么也回想不起半分细节。 因此他尚且能坚定地走向海边。 他还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个时候的沈明烛感到自己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了,他不再是人,而似乎真的一脚埋进了神域。 他曾有过点香成神的经历。 不过那一次他成神的感觉非常虚幻。 毕竟他只是自己小世界里的神,他对真实空间的影响范围有限,他还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可是他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他能够感觉自己的基因发生了变化,身体似乎具备了无限的潜力以及无尽的可能。 甚至一弹指间,他就能摧毁很多物种—— 比如那些他之前所忌惮的土著。 土著不具备人的智慧,所以他们不知道,如果他们中的一个吃掉其余所有土著,也能完成进化,继而成为所向披靡的存在。 他们没有这么做,每个人的力量都很普通,于是成了沈明烛的瓮中之鳖。 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吃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沈明烛不知道。因为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再度疯了。 这似乎再次证明了一件事—— 鲜血和生肉能摧毁他的所有理智。 在吃完所有土著后,沈明烛并没有立刻恢复理智。 他是在司星北和郑方等人的帮助下恢复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心神澄澈,万念皆忘。 “我身清净,我心清净,我意清净,如山不动、如水不转、如风过江…… “小烛,醒过来。 “沈明烛,清醒过来!” 沈明烛暂时恢复了意识。 他失去意识之前,海滩上站满了学生。 他清醒后,这里已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又强大了很多。 他不仅恢复了视力,更能看见很多维度,这个世界就好像在他面前打开来了。 便是在这之后,他去到了礁石上眺望那片碧色的海域,以及那座既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遥不可及的须弥山。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是真的听到了司星北的声音,抑或是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大脑不愿接受眼瞎的事实,所以会传递给他一些错觉。 那么自然有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是—— 大脑不愿让他太过内疚,所以会让他以为,他把司星北吃掉并不意味着杀了他,而只是让他成为了自己神之体的一部分。 事实究竟如何,沈明烛分不清。 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暂时想不起吃人的细节,他可以欺骗自己并不是真的吃了他们。 不久后,伴随着系统里能量团急剧下降的提示,沈明烛开始咳嗽了起来。 看来,即便已接近神的存在,他还是逃不过这个世界的既定法则。 沈明烛知道自己该前往须弥山了。 于是在礁石上立足片刻后,他以人身入海,化而为鲲,开始在海底畅游。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可这片海域之大,就连鲲也要花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跨越,继而抵达那传说中的须弥山。 初入海的时候,沈明烛既能看见海面之下、甚至海底的情形,又能看见海面之上的情形。 海底也呈一片碧色,跟海面的情形差不多,并不知光源从何处来。 此外,跟现实并不同,这里没有珊瑚、也没有任何鱼虾,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如生命最初的起点,也如生命最后的终结。 至于海面上的情形,倒与在岸上时看到的并无不同,无非是万里无云的天,永恒不变的日光,遥远而莫测的须弥山。 不过沈明烛越靠近须弥山,海面上的景象就变得越模糊,最后它们纷纷化作了一团雾,似水中花、镜中月,抓不着摸不到,有着格外神秘幽远的色彩。 与此同时沈明烛能感觉到,自己的某种神通似乎在渐渐消失。 这一切好像寓意着,神会赐予在外流落的信徒以神力,可当信徒们回到他的身边,他就要收回他们的所有力量。 太一早就已经上岸、往须弥山山顶而去了,沈明烛亲眼看到过那一幕,但他却也不急于上岸,反而在某种本能与潜意识的驱使下,朝海底潜了去。 他的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深深浅浅的碧色。 可沈明烛不可自拔地,又想到了鲜红色。 这一次再想起鲜血与肉的时候,他身体中的那种嗜血、想吃肉的感觉没有那么明显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冰凉的海水冲洗着他的头脑、让他恢复些许真正意义上的神智的缘故,他竟忽然回忆起了不久前吃人的细节! 牙齿刺入皮肉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嚼肉的声音、饮血的声音…… 沈明烛全部记了起来。 他还记得,在吃掉司星北之后,自己的双目恢复了光明,能够看见了。 于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吃的下一个人是郑方。 他清晰地回忆起了那个时候郑方的眼神—— 平静、释怀、期待、怜悯、宽慰、解脱…… 他读不懂郑方的眼神。 他是在甘愿实施某种献祭吗? 他为什么会愿意做这种事? 他又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沈明烛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浑身都发起了抖。 冰凉的海水好似忽然变做了滚烫的血液,也像是化作了坚韧细腻的丝绸,将他一寸寸包裹、再收紧,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呼吸。 再下一刻,情况越演越烈,沈明烛望向周围,看见那些鲜红的血液里长出了东西,它们分别是肉、是骨、是筋脉、是心脏、是胃、脾、肠…… 那是他曾活活吃入腹中的每一样东西。 他知道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幻觉。 可这些幻觉是残酷可怕的真实回忆带给他的。 那些血淋淋的、残忍至极的事,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沈明烛感到心脏位置传来了巨大的疼痛。 他整个人好像痛得快要分离崩析。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崩溃—— 他已几乎成神。而神的意志决定着一切,包括他的身体。 一旦他的精神因承受不住而彻底崩溃,他这化作了鲲的身体也将彻底散作万千碎片。 他会就这样死在这羌姆的祭台的海底,再也没有回天的余地! 这个时候,沈明烛已几乎到达了海底。 他的精神如同一根承受了万千重量的、马上就要断掉的一根头发,可海水里隐藏着的、某种特殊的味道,让这根头发上的重量居然变轻了一些。最终头发撑住了。 尽管仍然摇摇欲坠,沈明烛的精神暂时稳住了。 于是沈明烛张开口鼻,近乎贪婪地闻着、汲取着这个味道,并尝试着找到这个味道的来源。 随着越来越多的味道涌入口鼻,他的神智逐渐恢复清明。 很快,沈明烛发现其实整片海域都是这种味道。 被这片海水包围的他感受到了某种安全。 这片海极大、极深,本该如广袤的宇宙一般,让人不敢轻易探测,处处蛰伏着危机。 然而奇怪的是,到达深不可测的海底之后,沈明烛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莫测,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找到了这种感觉的由来—— 这种味道,和山澨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不,不是相似。 是一模一样。 可以说,这片海,就是山澨。 对于沈明烛来说,这是一种太过玄妙的感觉—— 他化身为鲲,潜入深海,沉向海底。 但他其实真正沉入的,是山澨的怀抱。 山澨是水元素的化身。 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海是他,他也是大海的本身。 “做人呢,首先该有一个名字。” “我从山上走下来,在海边遇到了你。那我就叫你山澨吧。” “山澨,你敢和我赌吗?” “抱歉,言灵诀一旦生效,神、魔、妖、鬼……全都无法逃脱。” …… 一些零星的记忆窜入了沈明烛的脑海。 有一些字句他听得懂,有些却是听不懂。 他回忆起来,在刚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系统曾提示过他,他的灵魂去往了极乐净土,现在位于这个世界的,仅仅是他的肉身而已。 所以……这一部分字句,也许有些来自极乐净土之上的那个自己,还有一部分则应该来自久远的从前、还没有失忆的那个自己。 沈明烛在尽可能地尝试着搞明白一切。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中忽然窜出了这么一句话—— “喏你看,这里其实是蜃楼的‘肚子’。 “蜃楼的世界没有水。 “如果我们只能用我们的见识去理解它,看到它。那么反过来呢?它会不会理解不了水这种东西的存在?” 蜃楼不理解水。 什么它的“肚子”里会有海? 这不是海…… 是、是山澨的力量。 海水将沈明烛紧紧包裹。 就如山澨与沈明烛紧密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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