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阿强带来的酒吧的兄弟们,他们看到李卯时,眼中先闪过了一丝意外,随后流露出些许不忍与同情。 李卯没辩解过的关系,让所有人都误认为朱樱是他的情人。 但他们也没在李卯身边驻足,只是加快步伐下楼。 刚刚度过易感期,身体十分虚弱的李卯,只有死死抓住栏杆的扶手,才能在人潮中站稳。 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停留在台阶上的脚,又好几次都不稳的挪动,但最终也没退让一步。 闹出了人命,大家都一哄而散,履历不清白的众人也不分敌我,脑袋里只剩下了逃离现场。 幕后的老板最后肯定会让这件事,被判定为自杀性质。 但要是被摁在现场,那可就自求多福了。 李卯混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侧身,为自己的兄弟们让出了更宽的道路。 不得不回去的,只有他自己。 “兔儿?” 阿强的声音传来,这是唯一一个为他停下脚步的人。 李卯抬起头,阿强肩膀上还架着一个受了伤的兄弟,和李卯对视一眼后,他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自觉有些对不住好兄弟的嘱托。 “陈恩,你把小杰带下去。” 阿强把伤员交给了身旁的人。 “强哥...” 身旁的小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他看了看李卯,最终只说了句“强哥,兔儿,别留太久了。” 说完,他带着伤员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阿强看着略显憔悴的好兄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措了几秒的辞,最后发现自己肚里墨水空空,只能直截了当的说。 “兔儿,那孙子气不过你打断他一条腿,想动嫂子,嫂子在他们手里,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卯淡淡的“嗯”了声。 阿强见状叹了口气,也像一下子被抽空了精气神似的道:“是失足,那帮王八犊子仗着嫂子在手里,我们不敢上前,就脱嫂子衣服,最后嫂子挣扎的时候,从楼上摔下去了…” 阿强省略了些过程。 比如那些人渣如何将朱樱摁在窗户上,强迫她看着楼下李卯的身影,剥脱她的衣服。 比如朱樱如何宁死不屈,最终在那伙人的的推搡下,失足跌出窗外。 有些话,不说总比说出来好。 “兔儿,我不拦你,你不是个小孩儿了,凡事你有自己的考量,人死不能复生,我只说到这,说多了像是风凉话。” 他拿出一把车钥匙,塞到李卯手里。 “我不拦你,但我不能让那么多信我的兄弟陪咱们俩冒险,我得带他们走,我不能在这陪你,我给你留一辆车,自己把握好时间。” “酒吧等你。” 阿强说完拍了拍李卯的肩膀,便也随着最后的零星几人下了楼。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楼梯间,此时只剩下了李卯自己。 兜里的手机开始不知停歇的震动。 大抵是万馥奇赶到了柳城。 李卯无视掉催命般的震动,机械的迈开双腿,朝着这栋建筑的最顶端进发。 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独在工作上,还讲些信誉。 给钱,什么活儿都接。 那一万块钱,是他带尔尔走的报酬。 朱樱死了,尔尔他是一定要救下来的。 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高压,让平日里机敏冷静的李卯,丧失了游刃有余的生存本能。 相比已逝的朱樱,更让他担忧的是接下来的赌局。 他手气一向很臭,但今天这一赌,只能赢,不能输。 爬到三十二楼的时候,李卯的体力已经不支,汗水蜇的他眼睛刺痛,但他依旧把目光锁定在那个被阿强踢歪了的灭火器存放箱上。 这是当时他在朱樱家门口踢上的那个箱子。 凭朱樱的软性子,哪怕邻居把这破箱子放到她客厅,她也得微笑着招待人家多坐会儿。 这箱子才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 李卯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大步走向那个平平无奇的铁皮箱,一鼓作气的打开了上面的盖子。 在看见里面熟睡的尔尔后,他长舒了口气,干涩已久的眼睛终于湿润了些。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抱出那个被他形容成一块一用力,就会碎的无以复加的尔尔。 李卯刚想抱着尔尔逃离现场,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惊恐的低头捏了捏尔尔肉嘟嘟的脸颊。 “尔、尔尔!” 李卯呼唤着怀中宝宝的名字,第一次展现出不知所措的慌乱。 刚刚楼梯间那么吵闹,尔尔却没被吵醒,这根本不正常。 李卯试图叫醒尔尔无果后,他无助的环视了一圈空空如也,只有那不知停歇的震动声陪伴自己的楼梯间。 最终他鼓起勇气,将颤抖的不成样子的食指探到了陷入了香甜梦乡的尔尔鼻下。 察觉到尔尔还有呼吸,李卯瞬间瞪大双眼像没有任何迟疑的抱着尔尔顺着楼梯飞奔而下。 尔尔是朱樱仅存在世的延续。 也是唯一能让他觉得罪有可恕的希望。 李卯紧紧护着怀里不哭不闹的宝宝。 拜托… 再给他这个坏事做尽的烂人一次机会吧…
第98章 送尔看医 或许上天还想让李卯这条烂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所以冥冥之中,让阿强误以为他没有交通工具,把车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带尔尔去医院。 不知何时,兜里的手机已经不再震动,但李卯早已无心关注。 他已经不在乎万馥奇即将带给他的伤害。 他只要尔尔活下去。 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后,李卯抱着怀中陷入香甜梦境的尔尔,一路跌跌撞撞的冲进医院大厅。 他扑在导诊台上,用着那每说出一个字,都如同玻璃利碴割过般疼痛的嗓子,诉说着自己的请求。 “孩、孩子睡、睡不醒,她睡、睡不醒!” 李卯的结巴更加严重了,让导诊台的护士听的云里雾里。 护士起身接过熟睡中的尔尔,安抚李卯道:“先生,您先别着急,您慢点说,我这边正在通知急诊医生,请您再复述一遍宝宝的症状,方便我们接下来的救治。” 因为尔尔只是睡着,身体上没有什么外伤,生命体征也都在,具体问题只能由李卯这个大人陈述,所以护士极力安抚着李卯的情绪。 但李卯一双眼牢牢的牵系在襁褓中的尔尔,他微微张开嘴,却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我、我不知道她、她怎么了,但她、她一直在睡觉,叫、叫不醒,我什、什么都不知道...” 护士这次看李卯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确认道:“您先冷静一点,慢慢说,抢救室的位置也需要安排,您再着急也没有用,您不说的清楚一点,只会耽误治疗时间。” “您是孩子的监护人吗?” 李卯闻言抬眼看向抱着尔尔的护士,那双眼阴狠冷厉。 他突然失控般的对护士嘶吼道:“我、我他妈是、是个结巴!我再、再怎么冷静也只、只能说成这样!!” 李卯忿忿的捶着导诊台,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你们不、不是医院吗!站在这问、问我干什么!!救、救人啊!救人!” 李卯用力一喊,眼前又发黑,他扳着导诊台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即便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李卯面向的依旧是呼吸绵长的尔尔。 他的凶狠模样不攻自破,变成了乞求的低声细语。 “求、求你们...救、救救我女儿…” 在李卯再也抓不住导诊台的边缘,身体后仰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揽入了怀中。 晚香玉的味道。 曾经他最讨厌的花香。 现在他却觉得莫名心安。 万馥奇垂眸看着怀中连站立都成了一件无法独立完成的难事的Alpha,在囚禁中早已麻木的心,像是被一箭贯穿,刺痛着瑟缩。 那些伤害自己,欺骗逃跑的罪名,在这一瞬间一笔勾销。 他喜欢那个张扬恣意的李卯,强大到能片刻间将他反杀的小结巴。 而不是怀中这个看起来快要燃尽消亡的Alpha。 但万馥奇还是拢紧了些怀中的人,他望向那个被李卯称为“女儿”的婴儿,本应妒忌的他,却感觉心中宛如静湖。 他侧目对着一同赶过来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会意,走到不远处打了个电话。 拜那些契合的信息素所赐,李卯眼前的黑终于减退。 他不想在公众场合和万馥奇有什么肢体接触,他抬手想要将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开,却不料爱耍赖皮的人,反手就将他的指尖握在了掌心。 万馥奇看向李卯,“还想跑?” 李卯的手因为刚刚一路的紧张情绪,凉的透彻,万馥奇掌心的温度倒是让他回暖了不少。 他也明白他逃不过这人的手掌心,索性不再做无用功,任由万馥奇握着他的指尖。 李卯回答道:“跑多远你、你不也能追来吗?” 万馥奇闻言冷哼一声,轻轻捏了两下李卯的指尖,扔下一句“知道就好”,便重新抬起了头。 两人谁也没说话,但李卯知道,他们这是在等着万馥奇找来的专家。 这就是有钱人的特例。 别说结巴,就是哑巴,他们也能照样救人。 过了几秒钟,万馥奇突然开口道:“我给你也约了医生,那个野种让柯庭去处理就行了,我陪你去Alpha信息素专科。” 李卯瞪向万馥奇,“什么野、野种?” 万馥奇不以为意的回看不满的李卯,“我是你老公,孩子不是我的,却是你的,那不就是野种?” “去、去你妈的!” 李卯懒得和这条疯狗争论,干脆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不知为何醒不过来的尔尔身上。 却不料万馥奇不依不饶的歪头贴上李卯的脸颊,“是不是有老公在身边会安心一点?” 李卯冷漠回答:“没有。” 万馥奇蹭了蹭李卯的脸,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我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万馥奇问的自然不是他蹭几下的动作。 而是他帮助李卯救下他想救的人,李卯会不会开心。 李卯沉默了很久,直到远处有一大群医护人员,乌乌泱泱的朝他们奔来,李卯才回答道:“小恩小惠的别、别拿出来说,你死了我、我才真开心。” 李卯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这时几个护士已经手忙脚乱接过尔尔,几个儿科专家也上前先行做着粗略的检查,不浪费一点时间。 李卯见状没有任何留恋的挣脱开万馥奇的怀抱,上前想要询问一下医生尔尔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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