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你头。”
容弦想到昨晚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关键是今早醒来，秦时渊就好像忘了一样，十分冷漠的出了门，还不让他跟着。
“行了，李先生还在等我。”容弦把扫帚丢给泉之，“把地扫干净了。”
钟九衡家住其峰，当初修盐臣属离世之后，钟九衡为了不让修盐子民瞧见，便将十几个人埋葬在钟家祖坟里。不久后钟九衡离世，尸骨无存，钟家人便在一旁立下衣冠冢。
再后来，秦时渊把唐易的坟冢牵到此处，如今皑皑大雪下，修盐之主与他的臣工相聚，他将祭品摆放好，随后端酒撒地，颇为愧疚道，“你们说我做的是不是有的过分了。”
“可陛下也有错，谁让他喜欢我的。”
秦时渊顿感不妙，仿佛眼前的人都活过来指责他一样，当初修盐上下只有他一人厌烦容弦，唐易就不说了，其他人对容弦只有恭敬，临走前还在担忧容弦能不能撑得住。
只有钟九衡，跟他同仇敌忾，可惜后来发现钟九衡跟程垣章弱没区别，秦时渊喃喃道，“我本来还想说过段时间就去找你们，可现在看陛下那般模样，恐怕不会答应。”
“得想个办法”
他一人自言自语，却不见老妇拿着雨伞和大氅颤颤巍巍走过来，老远就喊道，“姑老爷，你又一个人说话了。”
秦时渊回头，老妇已经走到跟前，把大氅披在他身上，嘴里责怪道，“这大冷天的不穿多些，姑奶奶要是知道了，不得骂人。”
“我都说了，我跟九衡是兄妹，不是夫妻，别这么叫我。”
老妇便是钟九衡侄媳妇，如今时过境迁，当年叱咤风云把容弦拦在门外的彪悍妇人已然变成小老太婆，嘴上还是没改过来，一直喊他姑老爷。
“差不多嘛，秦姑老爷也待了半天，回去喝口热茶吧。”
秦时渊没有拒绝，搀扶侄媳妇离去，一路大雪纷飞，老人家瞧见，忧心道，“今年这么冷，听说好些人都熬不住，也不知道我能熬到什么时候。”
“熬到一百岁，毕竟是九衡的侄媳妇，熬不到一百岁别说是九衡家的人。”
“姑老爷也还能安慰人呢，以前都是我家姑奶奶安慰你，一身病还要担心你。”老妇人叹气道，“她要是见到姑老爷这样，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呢。 ”
秦时渊没继续说下去，两人走到钟家宅院中，家中小辈已经备好热茶，因为天气冷，大家也出不去，便都聚在一起说话。
这家人别的都好说，就是话多，跟钟九衡一样，最喜欢听方圆百里家长里短，虽然他也喜欢的，但要是成为被人讨论的对象，他便不愿了。
果不其然，还没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年轻姑娘急忙问道，“姑老太爷，听说你看上陛下了，还准备续弦。”
“对啊对啊，”身旁的妇人磕着瓜子继续问，“陛下能答应吗，他身份不一般，别说是续弦，就算是正妻人家也不一定乐意，你咋就看上他了。”
确实不乐意，秦时渊不禁想到昨夜之事，容弦喝下催情酒也没碰自己，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估计是假的吧。
“姑老爷，你想什么呢。”
秦时渊喝下热茶，回答道，“我看得上人家，可人家看不上我，这没什么奇怪的。”
“确实，听说陛下不喜鲜艳之色，不喜美味佳肴，连衣裳都穿得素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而且姑老爷还是个鳏夫。”
“我说了，我和九衡是兄妹，不是夫妻。”秦时渊本来就气，听到他们说话更气，忍不住道，“难得我长得丑，所以陛下看不上？”
“怎么可能，姑老爷的英俊没几个人比得过……就是……是比陛下稍稍欠缺，所以在陛下看来，姑老爷就是丑八怪。”
……
众人沉默，见秦时渊低头不言，以为他伤心，侄媳妇便安慰道，“姑老爷也别生气，陛下不喜欢你，咱们还可以再找，我看泉之姑娘就很不错。”
“你们说的有道理，难怪陛下每次见我都喜欢低头，我以为他是因为愧疚，原来是觉得我面部可憎。” ----
第82章 深寒5
说罢，秦时渊恍然大悟，也不再纠结，便转话题道，“听你们刚才说，好些地方的老人家都去世，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另有隐情。”
侄媳妇：“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这次好像老天收人似的，先是八十岁以上的，后来七十五以上，到昨天，城里一个五十五岁的老人也不在了。”
“一批一批的收？”秦时渊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外，看着漫天飞舞的雪，问道，“这雪下了多久。”
“快两个月了吧。”
“一直都在下吗？”
“是啊，本来我们其峰下的雪少，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月了都还在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时渊瞧着屋顶上的积雪，又问，“屋顶的积雪并不是很多，不像下了两个月的模样。”
众人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有一个小孩子指着房顶道，“从一开始就这样。”
“一开始就这样？”
秦时渊重复，立即发出信号，随后转身对钟家众人道，“你们先待在这儿，哪也别去，等睢漳妖民过来。”
众人不知其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但下一刻，秦时渊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秦时渊先到其峰仙府询问，其峰之主柳新所说和钟家人说的并无不同。
“秦君，怎么了。”
“柳君，其峰近日离世人员情况，学宫那边是否清楚。”
“按照往常，我们每隔一月才将离世人数报给学宫，然后同朱银先生对亡魂之数，现因天气寒冷，殿下让我们隔三天就要上报。”
秦时渊点点头道，“容倾殿下倒是敏锐，只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还真有。”柳新低声道，“请随我来，秦君。”
两人行至仙府外十里处，大雪仍然继续飞落，柳新身上墨绿衫沾满雪块，转身对秦时渊道，“秦君，我们身为修者，鲜少感受到寒意。”
“柳君这是何意。”
柳新：“虽说身为修者，但我们是从各地挑选到学宫修习的人，麻烦秦君暂且封闭灵脉，暂且恢复到没有修习之前。”
秦时渊照做，灵脉封闭之后，寒意便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片刻后，寒意渐渐消退，虽不至于暖如夏季，却没有方才骤然封脉时冰冷。
稍后，秦时渊询问，“柳君，你是想说这场雪有问题？”
柳新点点头，说道，“先前城里的人要出门，说是过年人情往来少不得，仙府修者阻拦不了，我便到街上去解释，但他们说这雪看着大，但不怎么冷，只是一开始下的时候比以往冷。”
随即，柳新两手作阴阳鱼环绕，随即大雪停滞，说道，“这雪是法术所为，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原来如此。”秦时渊道，“学宫那边知道吗？”
柳新摇头，“这件事情是今日才发现的，秦君，殿下在睢漳，此事就麻烦请君转告。”
“应该的。”
“还有一事。”柳新跑回屋里拿起一本名为无字书籍，交给他道，“这书是先前入魔的一位属下交给我，还说让我交给秦君，但我看上面没什么字就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才想起来，秦君看看有什么问题。”
“给我？”秦时渊有些诧异，这些被他废除修为的人不恨他就算好了，怎么还会送他书。
可翻开书时，秦时渊照着念道，“天下之事，无论有形无形，皆可交换。”
“秦君能看的上面的字？”
“能看得到。”秦时渊翻到最后一页，见到最后一行字道，“天下万物，以人之寿命为贵，若以阵法为媒，可使死者复生，修为再造。”
“柳君，那个下属现在何处，我想见他。”
“这书有问题？”柳新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书上的字，只有入魔修者才能看见。”秦时渊解释道，“我幼年在睢漳，得几位长辈照顾，也学过魔族法术，上面的字我都能看见，而且我确信其他入魔者也能看见。”
柳新思虑片刻，郑重道，“我带你去找他。”
秦时渊和柳新来到下属家门前时，便被眼前灵堂止住脚步，询问之下才知此人早在七日前离世，年纪也刚好是五十五岁。
“这……”柳新无奈道，“秦君，这可如何是好。”
“柳君，先到学宫，将此事告知玉瑶姑娘。”
从其峰出来以后，身上的寒意又减轻几分，天下间并不是每一处都寒冷至极，寒温不一致，现在除了学宫及其各地仙府修者，普通人都不能出门，察觉不到异常，修者对寒温感知不深，也没有发现细微之处。
手上的书籍紧紧握在手上，他必须查清楚这书从哪儿来，这场大雪又是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着，想着，头上纷飞之雪忽然盘旋，围绕在他身旁，环绕片刻后速度加快，如同无数砂砾刮过。
“天下万物，以人之寿命为贵，若以阵法为媒，可使死者复生，修为再造。”
秦时渊忽然想清楚，只是太晚了。刹那间，在空中飞旋的雪急速从四面八方攻向一处，秦时渊大病一场，还未恢复，一时招架不住，竟在运出魔气之时没了意识。
“这便是修盐之主秦君，这么没用的吗？”
秦时渊意识消散，却将这句话还是听得很清楚。
十日后
睢漳漫长的雪夜终于停止，容弦从学堂出来之时，山上的雪肉眼可见的薄了许多，可他在睢漳了解的事情依然没有进展。
李鹰将手上的披风裹住小孩子容弦身上，嘴里嘱咐道，“朱弦，这几日天气回暖，但你还小，妖力尚低，不可任性。”
“谢谢先生。”
“别谢我。”李鹰感叹道，“你叔父一会儿来接你回家，开心吗？”
容弦点点头，笑道，“很开心。”
“原来你还会笑啊，之前看你一脸冷漠，还以为你和朱银一样天生冷脸。不过，朱银这次看起来不大对劲，你回去好好陪陪他，回来我再继续教你。”
“先生，是不是修盐出事了？”
李鹰摇头回答，“不知，他只说带你回家住几天。” ----
第83章 深寒6
九星学宫
“先生，秦君失踪一事是否要告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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