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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狸

时间:2024-05-04 04:00:03  状态:完结  作者:二百

  他本就心烦意乱,难过、愤怒、酸苦如同锤子,自他清醒后便一下下砸着他的心,让他恨不能再次昏死,少受些折磨。

  此时他的语气已经稍有不耐,但那小鬼像是未察觉,仍旧站在榻前用一张白生生的脸面对着他。

  他郁闷地缩进被子里,岂料那小鬼胆子比天大,竟然上前戳了戳软绵绵的被子。

  “......”

  涟绛翻身坐起,扭头瞧见小鬼半低着头隐约有些委屈,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重话,改口问:“谁叫你来的?”

  小鬼不说话,伸手摸摸脸,意思是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涟绛静默片刻,庆幸方才没发脾气。

  他思索片刻,将药碗中隔着的勺子倒过来,用勺柄蘸了点苦药写到: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察觉到动静,歪歪脑袋,少顷,朝着涟绛摇了摇头。

  不识字?

  涟绛微微一怔,瞥见他腰间的玉牌时揉着耳朵轻轻颔首:“你这腰牌上刻着‘白’字,那日后我便叫你小白,你觉得如何?”

  小鬼呆呆傻傻地站着,没有反应。

  他捏捏耳垂,意识到小鬼兴许除了能看见,并没有其他四感,于是抓起那块腰牌,指着上面的字夸张地做大口型说:“白,小白。”

  小鬼似懂非懂,黑漆漆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涟绛当他明白了,朝他挥挥手道:“你先出去。”

  小白始终不动,扭头直勾勾盯着那碗被他放到一旁的汤药。

  身上过于宽大的衣裳满是血污泥污,干涸的血迹斑驳交错,让柔软的布料都变得发硬。

  涟绛浅皱着眉,伸手解衣,余光瞥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小白时他的动作顿住,再次伸手指了指门口。

  这简单的动作意味再明显不过,但小白极其固执,装傻充愣站着不走。

  涟绛睨着他,倏然轻笑一声:“如今人人都当我是吃人的魔头,远远瞧见我转身便跑,你倒是半点都不怕我。”

  小白听不懂,端起药递到他面前。

  涟绛注视着他没有五官的脸,莫名觉得他在皱眉。

  和......观御有些像。

  涟绛拉下脸色,心说何至于魔怔至此。

  他冷哼一声,将小白的手推开:“不喝。”

  小白睁大眼睛,似是震惊于他的抗拒,再次将药递到他面前。

  “我不喝。”

  “不喝。”

  “你拿开!”

  “我说了不喝。”

  ......

  反复拉扯几回,小白终于不再执着于递药给他,眼神黯淡不少。

  涟绛握拳咳嗽几声,方才几次说话几乎耗费他所剩不多的力气。他瞟着小白,心里不由感到纳闷,鬼族的仆从都这么不讲理的么?

  而他尚未思考出结果,小白忽然又将药递到他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一整碗,而是一勺。

  涟绛:......

  俄顷,终是涟绛先败下阵来。

  他没理会小白手里捏着的木勺,端起碗仰头饮尽,随后将空碗递给小白,指着门口脸都皱成一团:“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小白捏着碗,认真瞧着涟绛,确认他将药咽下,这才退出房间。

  涟绛舌尖满是苦味,解开腰带搁到一旁时余光瞥见枕边多出点东西。

  他动作一顿,捡起发现是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蜜糖。

  ——这让他有片刻失神。

  刚巧这时房门被扣响,他回过神,匆忙换好衣裳,临将换下的衣裳收拾起来时瞥见被放到一旁的糖块,双手微颤,最后将那块糖胡乱塞到玉枕下。

  “我听人说你醒了,便想着再叫人过来看看,以免日后留疾。”

  他拉开房门,勾玉抬脚进屋,身后乌泱泱跟着许多医师。

  他匆匆扫了一眼,见这些医师衣着打扮不尽相同,许是从三界各地抓来的,不由蹙眉:“多谢你有心挂记,但只是皮肉伤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勾玉让开路,支使着医师进屋,闻言只是睨涟绛一眼,并未将他的话当回事:“本座并非担心你,本座只是害怕来日小凤凰找本座要人时,本座无从应答。”

  涟绛哑然无语,见勾玉没有半分让步的势头,只好默默坐下,任那些个医师上下打量。

  他没想到,灼华竟也混在这些医师当中。

  勾玉不知两人相识,于是在涟绛出声说人多太闷时不疑有他,把一众医师赶去门外等候,屋中只留下涟绛与正在为涟绛把脉的灼华。

  “你也出去。”涟绛见他折返回来,颇为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摇摇头,“浑身葡萄味,太熏人了。”

  勾玉摘葡萄果实的手一顿,分外稀奇地打量他几眼:“你怎么突然那么多事?”

  涟绛扭头,借按住穴位的手挡住不善于说谎的眼睛,声音发闷:“我都快要死了,你还嫌我啰嗦。等以后财宝回来,我......”

  “诶行行行,”勾玉摇手打断他的话,将葡萄揣了起来,“你少说两句,我出去便是了。”

  勾玉说完,当真起身离开。

  一直听着脚步声走远,涟绛才放下手坐直身子,目光落在灼华身上:“说吧,什么事?”

  灼华收回为他诊脉的手,面露愁容,沾水写:“你脉象不稳,体内神魔之力乱流,要小心走火入魔。”

  涟绛斜卧在榻间,不以为意:“早成魔了。”

  “非也,”灼华正襟危坐,头摇了又摇,又写,“我第一次见你,便觉你与旁人不同。你不会成魔。”

  涟绛想起头一回见面时灼华黏在他身上的目光,难免感到不适。他无心听灼华神神叨叨,扭头直接问:“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灼华沉默片刻,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入话题,写道:“桑女托我传话予你——你命中有此劫数,若要平安度过,皈依佛门避世不出便是。”

  涟绛有一阵子没接话。

  他注视着窗外,良久,才轻笑道:“来不及了。”

  灼华也知此时说这些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桑女这么与他说,他便只好这么传达给涟绛:“桑女还说,她要见你。”

  涟绛偏头:“她现在在何处?”

  “桃山地牢。”


第130章 赢家

  再至桃山,已是又一年春盛之时。

  桃山漫山遍野的桃花怒放,如烟似霞,满地落英铺洒宛若一片胭脂海。

  涟绛于山门前驻足,仰首见面前巨大的石门已经坍塌,门头横梁歪斜,半截斜插入土。石门两侧的玉石柱也已经蒙尘,其上镶嵌着的宝石不见踪影。

  自容殊借嫁娶之事攻入桃山,羽族举族迁至瑶山后,桃山便日益破败,如今更是人迹罕至,但幸在山上桃花根深叶茂,即便未有人照料也生长旺盛,兴许日后能借这桃花繁盛之景添几分人气。

  他停留片刻后抬脚往山上走,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我第一次来这儿时,山门前站满了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涟绛没走大道,而是循着记忆拐进一条羊肠小道,“我和......询春,被堵在门口好一阵子,才终于挤上山。”

  他一边说,一边放缓步子,最后停下,任由花瓣落满肩头。

  小白不懂他为何驻足,安静等候片刻后见他仍站着不动,便轻拽他的袖子。

  涟绛这才回神,自嘲一笑后将衣袖从小白手中抽出:“当初我不懂询春因何感伤,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小白歪头,困惑不解——

  这三个月以来,即便明知他听不到,涟绛也一直都在朝他说话。

  有时说一整日,说到唇干嘴裂,然后蜷着身子不算安稳地睡着;有时一日只说一两句,沉默地倚在窗边发一整日的呆,直到眼睛被风吹得酸涩,再囫囵洗漱入睡。

  涟绛身上的伤一天天好转,也再少自虐地往奈河中走,只偶尔有几日夜里梦醒会去奈何桥,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盯着桥头的三生石看。

  能看清什么呢?

  什么也看不清。

  这段时日里九重天那边半点动静也无,似是突然间放过了涟绛,不再为难。

  涟绛心情稍好些的时候会听勾玉与楼弃舞议事,知晓玄柳将兵权交给观御,同时三界都在传“涟绛这个邪祟,竟然一夜之间屠了丰京数万万百姓,连妇女孩童的都不放过,他定不得好死!”。

  先前楼弃舞叫他去找素姻尸身,他浑浑噩噩没能找到,反倒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于是这事只好暂且作罢。

  而屠城的事情平息后不久,楼弃舞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此事,谈论时脸上神情温和,嘴角噙着点笑意。

  他盯着楼弃舞,须臾,血迹斑驳的断剑蓦地穿透楼弃舞胸背。

  勾玉诧异地挑眉,而楼弃舞不怒反笑,缓缓抽出断剑:“我只是帮你早日看清那帮杂碎的真面目而已。涟绛,你一味躲避,对他们仍抱有期待,最后必然什么都护不住。”

  “我不需要你的好意,”涟绛注视着他,透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冷漠的神情,“再有下次,我定会让你挫骨扬灰。”

  楼弃舞半真半假地笑:“只要你舍得。”

  “即便你死了,观御也只不过是疼上片刻而已。”涟绛收回视线,语调生冷,“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舍不得对他动手?”

  楼弃舞含着血但笑不语。

  那之后勾玉和楼弃舞说了什么涟绛没太能记住,只是恹恹地想若是真到了刀刃相向的那一天,他会不会像掰断玉簪一样杀了观御,又或是观御面无表情地杀死他。

  他思量许久,找不出答案。

  爱能让他战无不胜。也能让他一败涂地。

  可惜他不知道,他在某个人心里,永远只会是赢家。

  有人心甘情愿输给他。

  林间的桃花扑簌簌往下落,风一吹就搅成海,蛮不讲理地将树下的人拖入漩涡。

  涟绛摇头笑笑,拂去肩上纠缠不休的花瓣,抬脚往前,直至地牢入口前,才再次停步。

  地牢门口的凶兽石像覆着灰尘蒙着蛛网,巴掌大的蜘蛛一动不动地吊在树梢,藏在阴影里直勾勾地盯着明处。

  青铜铸就的大门已经破烂不堪,正中间破着一个大洞,像是被硬生生咬开的。

  涟绛思索片刻,弯腰从洞里钻进去。小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往前走,疯狂摇头。

  见状,涟绛指了指门口旁侧的一棵大树,并未强求:“去那儿等我。”

  小白犹豫着挪过去,一会儿看看大树,一会儿看看涟绛。

  涟绛极其短促地笑了一声,转身往地牢深处走,没有再等小白。

  地牢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廊里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涟绛捏诀掌火,幽幽的火光映在脸上,照出自左眼下蔓延到颈肩处藏进衣领里明灭的猩红莲纹。

  他扭头往两侧看去,见铁制的栏杆弯折着倒塌,上面贴着的符咒或褪色泛白,或被撕做碎片。牢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凝固着血块的铁链自房顶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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