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珠子,放在灯前看了看,随即放到了一个药盒里。 “这颗珠子,叫‘心脏’。” “尊贵的咒术师们会收集这些‘心脏’,用捣碎成碎末,加水混合在一起作为颜料,来绘制魔法阵。” “这种由‘心脏’绘制的魔法阵,魔力强悍,能弥补咒术师自身能力的不足。” “但因为‘心脏’只出现在‘虫人’体内,但虫人很稀少而且几乎只在雪山地区活动,所以有很多有权有势的咒术师会出钱圈养一部分贫民,用魔法阵将他们转化成‘虫人’,进行狩猎。” “您的意思是,圈养贫民?”清沂皱了皱眉。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毕竟那些声称要守护神灵的咒术师,在圣教的眼里是神圣不可亵渎的象征。牺牲几条没有用的贫民的姓名,来取得神灵的欢愉,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交易吗?” 清沂不由得回想起了塞西瑞浮打碎玻璃时奇怪的手势。 恐怕塞西瑞仪是表面上的神父,而塞西瑞浮则是真正守护神灵的咒术师。 但这还是说不通。既然是守护神灵,又为什么会有反叛那一幕的出现。 “如你所见,我们这些很荣幸被选中的贫民呢,已经处在这转化‘虫人’的魔法阵中了。” 店主说这话的时候毫不在意,就好像即将变成恐怖怪物再被虐杀的不是自己一样。他瞥了一眼清沂脸上的伤口,摇了摇头。 “我估计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小伙子,不如躺躺平,睡一觉,去到天堂跟神灵争论世俗的不公吧。” “我还是想问一下,那些报纸上说的‘医院’在哪里?” 男人愣了愣,随即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改先前端庄的气势,躬身大笑了起来。 “欸,”他终于笑够了,眯着眼看着清沂,“小伙子,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咒术师花大价钱造法阵,还会让你们这些待转化的‘半虫人’恢复成正常人吧。” “‘医院’当然是骗我们的。给我们这些可怜的贫民,一个精神安慰。” “其实,待转化的‘半虫人’,‘心脏’虽小,但效果更好。” “如果把这座村庄称作‘饲养场’,那么‘医院’就是屠宰场。趁你还没有转化成丧失理智的‘虫人’,先把你骗过去,杀了。省时,省力。” 清沂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真相。事实上,这跟他原本推理得出的大差不差。 “这个村子里的‘半虫人’基本全被杀完了,剩下来的只是一些比较难搞的‘虫人’。那些咒术师一般不会亲自下场狩猎,魔法阵亦是杀阵,到了规定的时间就会启动,届时所有的‘虫人’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现代的香烟,伸进煤油灯里点上,缓缓吐了一口气,借着又抽出一根,递到清沂面前。 “抽吗?很久以前一个跟你一样的外地人留给我的。” 清沂垂眸,接过那根香烟。 刚好是他最喜欢的那款牌子,带着冷调的木质檀香和辛辣的烟草气息。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香烟夹着,转了转。他找老板借了火,点燃香烟,百无聊赖地叼在嘴里。 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如瀑而下,刘海几乎将他薄凉的眸子遮住。清沂熟练的吐出一个烟圈,云雯模糊了他清冷的五官,冰冷的眸子有些游离。他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阴郁、破碎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云雾缭绕之中,自己的头痛似乎有所缓解。香烟冒着微弱的火星,他只抽了一口,就将其摁灭。 “真是浪费。”店主不轻不重地点评。 清沂趴在柜台上把头埋在双臂里,闷闷地笑了笑,看着香烟的最后一丝火星熄灭。 他歪了歪头,依旧没个正型。 “我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好像在戒烟。” 【作者有话说】:哭了,今天没有新的小可爱看我的文,暴风哭泣
第十七章 你不记得我了? 店主眯了眯眼,没有接话。 “您又为什么毫发无伤?”清沂提出了疑问。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店主从柜台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副白丝手套,和塞西瑞浮的那双极为相似,“但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我也是咒术师。”店主温柔地笑了笑,戴上手套,对着屋外做了一个手势。 刹那间,门外亮起一道紫色的弧光,将整座小卖部包围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点点荧光。 “只不过呢,比起杀阵,我更喜欢这些好看的防御类阵法。那帮宗教贵族认为防御阵没什么用,就不带我玩喽。” “既然这样,您应该可以破阵出去?”清沂打量着荧光屏障。 一般来说,法阵色彩越纯正,咒术师实力越是强悍。而眼前的紫色屏障,几乎纯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很遗憾,不行。”店主摇了摇头,“这魔法阵是用‘心脏’磨成的粉和顶级咒术师的血液混合的颜料画成的。我被那帮贵族下了禁制,用不了攻击类的咒术,自然拿不到‘心脏’,也就无法制成同种颜料。” “我曾经尝试让市民帮忙杀死‘虫人’,但他们似乎都非常相信宗教那帮人,并不肯杀死‘虫人’。” “偶尔有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愿意与我交易,但可惜,他们无一例外最终都失败了,被转化成了‘虫人’。” “所以呢,我就一直被困在这里,看着村民们被撕咬,带着希望去‘医院’寻求治疗,再被当场虐杀。” 店主沉默了很久,眼神冰冷麻木,似乎早已习惯。 “小伙子,你已经是‘半虫人’了吧?”店主话音一转,用手指轻轻一点清沂的额头。 “是。”清沂靠在吧台上,也并不准备隐瞒。 “我可以给你施加个魔法,延缓你毒素的蔓延。相应的,你帮我杀几个‘虫人’,研磨成粉交给我,我来破阵,如何?”店主又抽出最后的一只香烟,叼在嘴里。 “你不可以研磨吗?”清沂抓住了疑点。 “这是他们给我下的另一道禁制。”店主说着,撩开袖口,将手腕伸到清沂眼前。 手腕处的皮肤上有一朵六瓣的百合花纹身,其中有三片是红色,三片是白色。 “我每触碰一次禁制,这朵百合就会染红一片花瓣。一旦六片全部染红,我就会彻底变成丧失理智的‘虫人’。” “刚才给你拿药杵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一次。” “好,我同意。”清沂选择暂时信任眼前这位店主,毕竟他看起来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很好。”店主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清沂的额头上,刚才被店主用手指轻轻点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圈标识,闪烁了一下,又再次熄灭,只在他的眉心留下一个很小的白色圆圈印记。 仿佛有一股清凉的泉水抚慰着他疲惫的脑神经,眼前瞬间一片清明,头昏明显有所缓解,但还是隐隐作痛。 “你好,我是羽季凉生,很高兴认识你。”羽季凉生摘下手套,对着清沂伸出手。 “清沂。”清沂并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但出于礼貌,还是握上了他的手。 “去吧,我等待着你的胜利。”羽季凉生很轻的握了一下,快速松开,拍了拍清沂的肩。 清沂左手拿着匕首转了转,道了声谢,转身走向迷雾。 门内,羽季凉生凝视着清沂的背影,沉思良久,最后又释然一样轻笑一声。 “欢迎回来,我的朋友。” 尽管头疼的发展已经有所延缓,留给他的时间仍然不多。 那位在他之前触发三段支线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清沂若有所思。眼下大雾迟迟不聚集,“虫人”也就不会出现,更别提拿到“心脏”。 得找个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沉思良久,他将线索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剖开。雾气浓度上升的毫无规律可言,就好像真的是随即一般。但只要稍加思索便不难发现,所有的怪异之处都围绕一个东西——百合。 在贵族区,黑影出现时,琉璃窗上刻着百合。 这里的安全区只在有百合图案的琉璃窗前出现。 第一次雾气浓度升高,自己站在百合花推车前看报纸。 似乎幸运与不幸都来自于这朵百合。 而提到百合,便可以连带着想到时时刻刻与百合绑定在一起的人——塞西芙丝。 神明赋予她的恋戒上有一朵纯白的百合,为她而做的琉璃窗上,她时时刻刻与百合挨在一起。 白色百合最初是为了纪念西方宗教中的圣女,而圣女则一直是纯洁的象征。正因如此,百合也有着纯洁神圣不可亵渎的花语。 贵族区的阁楼里,塞西芙丝头部的玻璃碎裂,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而从那个缺口,刚好可以看到整整一晚都没有变化位置的、猩红的月亮。 在西方,月亮有着谎言、欺骗的意思。而猩红的月亮,更是不详的象征。 那么这些是否在暗示着,塞西芙丝表面上是教派选举出的尊贵纯洁的圣女,实则只是一枚放在亮面的棋子,再偶尔拉出来当当挡箭牌得事实。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神明赐予塞西芙丝的恋戒上,那朵白百合,一旦粘上了红色的血液,便不再是原来的寓意了。 纯洁的谎言? 清沂定了定神,走到花车旁。他左手握着匕首,在右臂上划了一道口。鲜血顺着他有些苍白的皮肤滑下,滴落在洁白的百合丛中,绽放出朵朵血花。 【警告!警告!检测到雾气浓度快速上升!】 果然,来了。 巨大的鸣笛声响彻云霄,雾气如潮汐般翻涌,遮住阳光,亦阻断了清沂的退路。 很快,鸣笛声就被扑面而来的虫鸣取代。黑色庞大的身影在迷雾中蠕动,翅膀快速扇动,发出“嗡嗡”的噪声。 第二波来了三只“虫人”,伴随着几只黑白飞蛾。 三只对清沂来说还是有些够呛。自从十八岁失忆以后,他就一直喜欢窝在家里,和数据代码待在一起,基本是打死不出门的死宅类型。 清沂背靠在花车上,瞥到了车棚上挂着的麻绳。 三只“虫人”已经渐渐靠近,其中一只摇晃着飞向高空,用纯白的口器对准清沂,准备随时向下俯冲。 麻绳似乎够长。他将匕首绑在麻绳的顶端,打了个结,随意悠了悠。确认已经系牢固后,他眯了眯眼,将匕首对准飞到空中的“虫人”左半边的透明翅膀,直直甩了过去。 匕首勾上翅膀的根部,清沂手上发力,将“虫人”往下拽。“虫人”的翅膀已经被刮下一般,只剩一丝血肉还连在背上。它惨叫一声,试图挣扎,但这只会让匕首刺得更深。 最终,随着“刺啦”一声,“虫人”的翅膀被完全刮下,它瞬间失去平衡,摔在清沂的正前方,柔软的腹部暴露在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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