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侨正在发呆想事,猛地被人叫了声,回神后才发现他居然盯着唐馥郁的方向走神了。 伊洛尔面上有些尴尬,提醒他:“乔乔,我送你回上将的住处,咱们该走了。” 而霍兰希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他走神的全过程,眼神实在有些奇怪。 直到温侨朝他的方向看过去,霍兰希才转头,什么话也没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温侨突然想追上去说些什么,但是却又想不出他该说什么。 斜阳高挂在天边,洒下刺眼的光芒,温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心头莫名袭来一阵悲伤,因为霍兰希形单影只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看到这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 当晚,霍兰希照常没有回家用餐。 温侨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上给肥啾喂食,脑子里不停重复下午的那一幕场景,他总觉得霍兰希似乎有话对他说,但又出于某些原因没有说出口。 没一会晏停打来通讯,问肥啾的情况如何,温侨据实回答了,又听见电话那头鬼鬼祟祟的问:“你跟唐馥郁,是不是有点关系?” 温侨喂食的手一顿,道:“您怎么会这么问?” “看你们仨今天下午那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我旁敲侧击在伊洛尔那问了问,你是不知道现在的霍兰希简直一点就着,我派去给指挥中心送文件的小姑娘回来就跟我哭诉再也不去了,我就猜这家伙是吃醋吃狠了正生闷气呢。”晏停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什么情敌?您是说霍兰希在吃醋吗?”温侨手里的饼干屑掉在了桌子上,肥啾叽叽两声,飞过来叼走了。 半晌,他试探着问道:“吃谁的,我的吗?” 晏停乐了,在对面笑了半天,才止住笑说:“怎么?你一直没发现他在追你吗?怪不得上将大人最近总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原来是心爱的小宝贝心有所属喽!” 他毫不客气的说着风凉话,但也一语点醒梦中人。 寂静无人的客厅里,只余一盏落地灯,照亮了金发少年脸上浅浅的红晕,温侨纤长的睫毛眨了两下,如果晏停说的是真的,那似乎这些天来霍兰希的反常都有了解释。 温侨沉默了会,指甲抠着指腹,小声道:“或许是您误会了,上将是有未婚妻的人,他……早晚要结婚的。” 他声音小的不知道是在回答别人,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晏停“啧”了声,大剌剌道:“有婚约怎么了,霍兰希的脾气倔得像头驴,向来不会轻易妥协,帝国主脑那个破烂机器强求了多少苦命鸳鸯,他才不会吃这一套。” 他顿了顿,看热闹般问温侨:“宝贝儿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真爱老唐爱的死去活来,对咱们上将大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误会可大发了,先抛开他对霍兰希的感觉不谈,就单论他跟唐馥郁的关系,就是由他一手造成的绯闻,现在相信这个误会的人甚至越来越多了。 其实唐馥郁不是他的恋人,也算不上暗恋对象,他们仅有过一面之缘,严格来讲,他是温侨的救命恩人。 几年前温侨跟随家里去临星办事,意外落单遇险,被当时的巡逻军官救下,他昏过去之前,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 就连唐馥郁这个名字,都是在他醒来后托人查到的。 只是为了这样一个人就冒着生死的风险,在得知婚约的当晚私自驾驶飞行器离开首都星,温侨没有这么傻。 他当时只是走投无路,又不肯认命。 面对被安排好的婚姻,温侨拿出了前半生积攒的所有勇气,决定出逃。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位与他心意相通的恋人在等他,温侨的出走都情有可原充满动力。 但对于当时的温侨来说,他的思维是在一个定型的模子里浇灌出的,他的四肢被精美的道具打磨成最合适的样子,最后面临的结局就是被放在缠满丝带的礼盒里,送给一个陌生Alpha繁衍生息。 要听话驯顺了十几年的他鼓起勇气反抗,面对充满未知与不确定的未来下定决心,他需要一个心里支柱。 于是,温侨在心里塑造了一个他,想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为了“他”。 而后,在他生命中接触不多的人中,唐馥郁作为那个“他”脱颖而出了。 在飞行器坠毁时活下来,在被交易场的人带走教训时撑下来,在首都星隐姓埋名躲躲藏藏,温侨以为自己都是为了“他”。 但最后温侨发现,这种行为是多么愚蠢,他并不需要这个多余的心理支柱,他不是为了依附于任何人才奋起挣扎。 他渴望自由的意志足够支撑他爬起来,跑起来,用不那么成熟的爪牙捍卫自己弱小的本身。 再后来,他执着于去往潘蒂星已经不再是为了寻找唐馥郁,他只是单纯的想离开首都星摆脱追捕而已。 温侨捋了捋思路,谨慎地向晏停解释道:“不是的,晏博士,对不起,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我跟唐上校没有任何关系。” “啊?伊洛尔在骗我?”晏停道。 温侨赶忙说:“不关伊洛尔副官的事,是我撒了谎,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我跟唐上校真的没有关系,您不要因为这个去打扰他。”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嗯……霍兰希知道吗?”晏停爽快答应后问道。 温侨这边静了静,薄唇抿起,说:“我会跟他解释的。” 挂断通讯,墙上的机械电子钟正好走向整点,冰冷的机械男声整点报时。 温侨有些局促的缩在沙发上,心里一团乱麻。 在遇见霍兰希之后,他撒过无数个谎,从最开始被逼无奈,到日后不得不像滚雪球一样,用更多的谎言将原来的谎补圆。 最后雪球越滚越大,谎言蔓延的范围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温侨余光看向墙上的镜面装饰物,上面反射出一张无比熟悉,却又好像带上了狰狞面具的脸。 他变成了一个满口谎言的恶劣的骗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撒的最大的一个谎,除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告诉霍兰希,他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叫唐馥郁。 然后,他转头就将自己轻易出口的谎言忘掉了,反倒叫听信了他谎话的人深信不疑,被其所累。 只是,霍兰希竟然喜欢他吗? 那个总是泰然自若的Alpha,这些天却总做出反常举动,都是因为跟他有了亲密接触,却又以为他心有所属,而煎熬甚苦吗? 还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晏停博士的错觉,霍兰希只是待他很好呢? 自被标记后陷入困惑的那一周时间里,温侨无数次怀疑过自己对霍兰希的感情,他想等标记期过了,或许那种占有和依赖也会随之消退。 但现在看来,似乎效果不明显。 当温侨听到霍兰希有可能喜欢自己时,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第一反应里,有欣喜的成分在。 无数的超纲问题令温侨暗自纠结着,在沙发上静坐了不知多久,机械电子钟又报过几个数字,沙发上的身影突然动了动,金毛脑袋抵在矮桌上,一下一下磕着桌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咚咚声。 肥啾叽叽叫着飞过来,拿毛茸茸的小脑袋去顶他的额头,企图让他停止伤害自己。 温侨这才把它抱进怀里,顶着一脑门红印,仰靠在沙发上,喃喃道:“肥啾,我好像做错事了。” 窗外夜色深浓,沙发上的少年眼皮半睁半阖,一下下打着瞌睡,口中还不忘断断续续的呢喃。 “他一定好难过吧。” “我该跟他说对不起,把话说清楚的。” “他怎么……还不回来……” 直到第二天一早,沙发上的温侨被苏伯先生叫醒,才知道霍兰希一夜未归,宿在了指挥中心。 或许是他太忙了,又或许是他不想回来,温侨不知道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 傍晚,来接人的砜鸢停在门口,温侨还以为是霍兰希要见他,迫不及待地跟去了。 结果砜鸢没有驶向指挥中心或者研究院,反而停在了一家贵族餐厅门口。 他默不作声的跟着人进去,一推包厢门,看到里面坐着的Alpha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门口没有动。 包间里,提前到场的唐馥郁抬头望过来,带着疑惑的眼神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
第29章 椅子上的Omega垂着头, 从对面的高大Alpha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金色的发顶和整齐的发缝,麻花辫放在一侧, 模样十分乖顺。 唐馥郁又向门口看了一眼,包厢门被服务生带上,约他见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对这个昨天只匆匆瞥过一眼的Omega有些印象, 能肯定对方跟霍兰希的关系大概不一般,自己不出现, 先叫这个Omega来跟他面对面坐着算怎么回事? 房间中静谧无声,弥漫着淡淡的香根草气息, 好在不算太烈。 温侨的眼神在洁白桌面上游移, 两只手不自觉扣着对方的死皮,尴尬的气氛逐渐在死寂的空气中蔓延。 偌大的包间,互相陌生的两个人没有任何话题能够开口。 温侨很想给霍兰希发个短讯, 搞清楚这顿饭的主角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正当他在编辑信息时,对面的人也开口了:“他人呢?” 温侨赶忙抬头道:“是霍兰希约的您吗?我不太清楚, 他应该一会就到了。” “他叫我来, 为什么事?”唐馥郁问。 温侨眨眨眼, 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上将没有跟您说吗?” 这次轮到唐馥郁轻皱眉头, 慢声道:“没有,我不知道会有Omega跟来,没有带抑制贴, 如果会影响到你, 我可以出去等。” 同为Alpha军官,唐馥郁看上去要比霍兰希更容易接近一些, 他的长相宽厚沉稳,是很容易让人信任依赖的类型,说话时语气温和,信息素也更为沉稳安逸。 温侨赶忙摆摆手,讪笑着说不用麻烦。 唐馥郁话很少,端坐着看了会桌面上摆的花草,渐渐地也开始有些不耐烦,眼神不时飘向手腕上的光脑看时间。 温侨也快要在这种无言的对坐中坐不住了,他发给霍兰希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一个诡异的想法在他心里飘了出来。 如果霍兰希喜欢他这个前提成立,那么这个局面难道是霍兰希在给他和唐馥郁创造单独见面的机会吗? 这真的太诡异了,温侨简直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他很难想象霍兰希竟能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来。 不过来都来了,况且两人干坐着也是尴尬,温侨索性便想顺便把心中的另一个问题问出口,他思考半晌,斟酌着问道:“唐上校,您最近是在找什么人吗?” 唐馥郁看向他,眼神中带了些警惕:“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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