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破碎的情绪,只能应了句:“嗯。” 风澈再次向前逼近。 迟斯年的身高本就很高,再加上姜临这副身躯身高并非如他本尊那般卓越,风澈逼近之时,像是被圈进了怀里。 “你这样有什么目的吗?你知道你在干么吗?” 姜临低头不语,只是消沉的情绪弥漫开来,整个人都显得低迷无助。 风澈愈发觉得荒唐:“你为了什么?风家的事情,你来掺和什么?” 姜临苦笑一声,眼睫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眶却已经红了:“风澈,我只是担心你。” 风澈攥紧手心,强忍着没有因为这句心软:“姜临,不要岔开话题,”他语气生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疯了?!!!” 姜临听到这一句,僵直在原地。他泛白的唇微微颤抖,想要去握住风澈的手,却没敢伸出手。 风澈心一横,怒道:“你在改变本就应该注定了的事!你可知涉及改命,一环错环环错,若到最后到了天道难容的程度——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不希望你来承担这些!” 姜临忽地抬起眸子,眼里闪烁的是风澈从未见过的情绪,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某些禁锢:“我不懂命途,也不信天命,我只知我的一切都是争取来的,我想要保护的,谁也不能伤到。” 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低垂眼睫时,叫人觉得心尖一颤,怀疑方才那副模样只是错觉。 风澈摇摇头,逼自己胸腔里的血冷下来。 “你一开始就打算和我一起改命,所以才去胁迫姜启陪你演这一出大戏!” 他试图凑近去真正看清姜临,却撞见了对方眸底的伤感,引得他一阵失神,慌忙将眼神移开:“若你如此,我根本不会让你掺和进来!你知不知道你会死!” 姜临目光中像是有什么碎了,凄楚的情绪收敛起来,化作了一种名为决然的情绪。 他抬起眼,风澈这次看清了,那眼神冲破牢笼之后,流露而出的是歇斯底里的偏执,是孤注一掷的决然,是生死不顾的疯狂。 风澈一时有些恍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姜临。 他的躲闪落在姜临眼中,姜临神色更悲,却还是一字一顿地说:“一直以来,我从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好——我骨子里很坏,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沉浸在极端情绪之中,我胁迫姜启逼他认输……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我承认。” “我生来便是罪恶,血脉之中流动的是天道亲自降下的灾厄,本应该在痛苦绝望之中度过永生永世……” 他就像是在说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当着风澈的面剖开自己的心,那些名为痛苦、羞愧、忏悔的情绪尽数宣泄而出,最后只剩偏执: “我贪心且卑劣,想握住唯一的欢愉,借此度过一生,为了你……所坚持的一切,我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死。” 他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落到风澈袖口熏开更深的颜色,掉到风澈掌心,滚烫灼热的温度引得他指尖一颤。 “风澈,别推开我,我死不了的,真的,我真的不会死,我只是怕你死——” 风澈脑中一团乱麻,听到这一句彻底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面前悲伤得几乎要垮掉的人。 胸腔之中蓬勃的爱意揪住了他的心,缓解了那根名为怀疑的尖刺带来的痛苦,痛感依旧刻骨,这次却是因为心疼眼前人。 他来不及想通姜临这些话究竟代表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对方自暴自弃,也不想看见对方露出失落和绝望的神情,更不想让对方受到伤害。 即使姜临并非自己所想的完美善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经历了二百年,谁都会变,即使有些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还是不能改变他喜欢姜临的事实。 何况,姜临如今在姜疏怀的压迫之下,凭借实力有了姜启作为助力,不再像曾经那般过得举步维艰,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轻轻拭去姜临眼角的泪痕,指腹抚过湿漉漉的眼睫,一路抹到眼角。 “姜临,我不在乎你胁迫姜启,甚至看见你不再是以前那样随意受人欺辱,我很高兴。” 姜临猛地抬起眼,眸底的错愕冲散了悲伤绝望,风澈见状搂得更紧,语气放轻:“只是你相信我,风家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也没有性命之忧,你若想帮忙,就帮我看好姜家吧。” 姜临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声。 风澈见姜临情绪稍稍安定下来,也不好直接问姜临这些年究竟干了什么,只能在心底猜测。 姜启本身实力就不及姜临,姜家弱肉强食惯了,姜临无非是让姜启之流追随罢了,还能让整个姜家倒戈不成姜疏怀那个狗生性多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么大,姜临需要多大的本事和谋略啊? 只是姜临这些年性格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偏执,多少让他有些在意。 到底是何时,姜临变成这样的…… 风澈正想着,却看见眼前之人泪水还没干,在下一瞬骤然变得犀利,向天际看了过去。 他敏锐地跟着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终止了深思,皱着眉回头: “谁?” 【作者有话说】 风澈:不是,我就处个对象,一个两个都在我面前晃什么 这次只是在风澈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属于是姜临马甲没掉完,恋爱脑风澈帮他捂住了)
第81章 首席传召 姜思昱和季知秋踩在灵剑上,在林上呼啸而过。 因为灵剑速度太快,瞬间已经到了近前。 以至于他听到风澈的话也来不及收手,等刹住车了,正好和看了半天已经面露不悦的两人对视。 姜思昱只能在天际爆发出一声响亮的“我草”,然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在灵剑上朝着他们鞠躬,慌得差点翻了下来,转头就走。 风澈一阵无语,之前想不会有人傻到南北不分,结果看这小子的样子,真像是迷路迷到这片竹林里的。 姜思昱拽着季知秋疯狂乱窜,嘴上啊啊啊叫了半天,埋怨对方为什么不提醒他走错方向了,不然怎么会遇见风家家主的弟子和他们姜家的一个小厮搞在了一起? 据说迟斯年此人性情冷漠脾气暴躁,极不好相与,虽然很想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但他不敢问不敢说,只能憋在心里。 他只能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想:那迟斯年也太粗暴了些,我姜家小厮身娇体弱的,被欺负得都哭了。不过迟斯年看似一副冰冷淡漠的嘴脸,哄人哄得倒是很温柔。 他忍不住想得入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靠靠靠,想什么呢,赶紧走啊,万一迟斯年过来把他灭口了,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风澈盯着姜思昱和季知秋的背影,抬手扶额。此刻气氛已经被打破,他该问的问了,不该问的被岔过去了,想干的干了一半也不能干了,他不好揪着姜临不放,只能松开手,低声说: “那小子,我去告诉他,让他别乱说。” 姜临摇摇头,擦了擦眼泪:“不用,他吞贼魄如今归位,再加上你这身份凶名在外,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风澈想要抬手再抹一抹姜临眼角的手停在半空,迟疑道:“……凶名在外?” 姜临点点头:“据说骂人很凶,还戳人心窝子,可以把人噎个半死。”他顿了一下,抬着湿漉漉的眼睫,真诚地看着风澈:“不是说你。” 风澈:“……” 加上这一句就像是在说我了。 姜临缓好情绪,忍不住笑着加了句:“不过噎人这事,挺像你干的事。” 风澈咳嗽一声,正打算在姜临面前努力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辩解几句也不是经常噎人,腰间的玉佩忽然亮了起来。 他解下玉佩,皱着眉盯了半天,神色凛然。 他自今日赢过比试的刹那便知会有这一遭,几乎是避无可避。风澜疑迟斯年有二心,他要在风澜传召的期间,稳住对方打消疑虑,才能在归还身份的时候,让迟斯年安安稳稳跟在风澜身边,规避死亡的风险。 姜临屏住呼吸,略带询问的目光看过来,风澈抹开玉佩接通,侧过头,薄唇一张一合,做了个口型。 风澜。 姜临了然,垂眸敛去得知这个名字之后,不由自主地从眼底的流露而出的暗色。 风澈垂眸看着玉佩上长老院首席的云纹明明灭灭,玉佩那头接通后却静寂无声许久,直到风澈低声道:“首席。” 风澜听到他的声音,忽地嗤笑一声:“迟斯年,我说的你可说你记得?” 风澈不语,只拿着玉佩,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那边听他不答,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随后风澜阴沉的声音才缓缓传来:“首席召见,请吧,迟师侄?” 风澈还没等应一声,那边已经切断了传音。 四周安静下来,风澈才发现姜临正关切地看着他。 风澈无所谓地笑了笑,挽着系带绕了玉佩几圈,将尾端别好:“无事,风澜动手前夕,总归不会随随便便动风瑾的记名弟子打草惊蛇,”他把整块玉佩塞进腰间,空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姜临的肩:“再说了,如今我时间界,若真动起手来,也难遇敌手。” 姜临垂眸,应了一声。 风澈踏上风盘,略带歉意的目光看过来:“姜临,我只是可惜今天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那就明日再见啦!” 姜临摇摇头:“没关系的,务必小心。” 风澈朝他摆摆手,足下风盘带起一阵旋风,转眼已经看不见踪影。 夜晚的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入骨寒凉,姜临盯着远方的目光终于收回。 他抬起指尖,一缕紫色的灵力在漆黑的夜色里如萤火微光,随后他手腕悬空,对着天幕开始描画。 直到最后一笔收尾,方才指尖落下的笔触从尾至头开始亮起,字符杂乱无章地排列,随后迅速皱缩在一起,层层卷边由细变粗再变细,最后只化作一根细针的形状。 那细针仿佛凝实,落在姜临掌心如同死物,甚至失去了灵力原本的光亮与气韵,只有几道简简单单的花纹镌刻其上。 他看着手心的细针,眸里幽邃的黑几乎翻涌而出。 以他的修为,纵然分了神,也不可能会那么晚才注意到姜思昱两人。 方才他观察两人的呼吸姿态,不像是屏息凝神,这就更能说明问题。 若来者本就善于隐藏行踪,经常性地收敛气息,直至一身气息融入环境,甚至在身边形成了“域”。 “域”所覆盖的场所,一切人或事物均会被动收敛部分气息。 只不过,“域”本是修为高深的大能或常年游走刺杀的刺客所具有的东西,两个孩子身上怎会出现? 他又想起了先前风澈带着他在学堂后山时间回溯,季知秋的回眸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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