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的敲击没有到来,风瑾那双修长伶仃的手按住他的脑袋,轻轻地揉了揉:“知道了,陪我……去看爹娘。” 风澈一怔。 明明他犯了那么多的错,却没有挨打;明明兄长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能几句话就原谅他;明明他历尽千帆已经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十七岁少年了,却还是在兄长面前没忍住哭了出来。 “哥……” 【作者有话说】 夏瑜的爱情观就是:我爱你,但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更不用承担这份感情的沉重。 其实关于风瑾的事情,映射到现实就是安乐死的抉择。 当大家都以为风澈不会回来了,往生花拿不到,风瑾救治无望,是让他带着痛苦活得更久,希望得到转机,还是结束这种痛苦? 家属都有自己的想法,无非是生命长度和生命质量孰重孰轻的问题,谁对谁错我们也说不清。
第127章 我要提亲 后山的坟绵延数里,葬着风家先辈的遗骸,从山顶到山脚,正中央是风氏的嫡系一脉。 从最高处一路向下,风澈面前这一块,缀着风行舟和楚辞念的名字。 风澈和风瑾洒扫完墓碑,去祠堂祭拜,磕完了头,风澈起身拽风瑾起来,正打算回去,风瑾叫住了他:“你不让门口那位进来吗?” 风澈站住脚步,隔着祠堂的木门,外面影影绰绰站着两道身影,挺拔如竹的那道,风澈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姜临。 风家人历代有个传统,若领着一人回祠堂,进来时是两情相悦的心上人,出去是情定一生的未婚道侣,不出三年便会大婚。 他本打算过几天等风瑾身体彻底好了,再试探地讲一下自己和姜临的事,等兄长接受良好,再提出让姜临去祠堂面见父母,谁知风瑾没等风澈说出来,就已经嗅到了奸情,还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风澈抬起手想挠挠头,一想到这是祠堂也不好做出不规矩的事情,生怕风瑾被他哪句话气到了,上来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他胖揍一顿,眨巴眨巴眼睛央求道:“出去说,出去说。” 风瑾看他一眼,略一挑眉:“好。” 风澈亦步亦趋地跟在风瑾后面,见他不慌不忙,心里就开始盘算起等会儿怎么说,打开门看见姜临眼巴巴地看着他,风澜在旁边一脸无语。 风澈眼睛一横,给风澜传音:“你带他过来的?” “他自己非要问我你干嘛去了,我说去祠堂了,让他等着你们回来,他就来劲了,”风澜嫌弃地瞥了一眼姜临:“他说他离开你半天就会修为倒退,然后眼冒金星晕倒在风家,让我尽快带他离你近一点,哪怕和你呼吸一片空气也行。” 风澜试图学着姜临的语气,夹了几下嗓子被恶心得不行,叽里咕噜一股脑告诉了风澈,才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你听听那说的是人话么?”风澜吐槽,转头就看见风澈也顾不上和他传音了,和姜临开始眉来眼去。 风澜:“……” 风澈和姜临传音完,看着旁边哀怨的风澜,才想起来好像冷落他半天了:“姜临就是想我了,等我俩大婚了,风家他想去哪去哪儿,也不用委屈他编这一套话了,现在你就多带带路,让他熟悉一下嘛。” 风澜试图理解姜临哪里委屈了,但是他活了几百年没个对象,不能理解这种生物对一个理智的风家人的影响,只能归咎为受姜临荼毒,风澈现在也变得脑袋有点问题。 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他声音陡然变尖:“大婚???” 他这一句话没用传音,直接喊了出来,在场的三个转过头看他,神色各异。 姜临不用看了,听了这一个词,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荡漾得要死,一脸感动地看着风澈,就差说一句“我现在就愿意”了。 风澈瞪圆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去捂风澜的嘴,骂道:“你特么那么大声干嘛?” 风瑾好整以暇地看着,悠悠地问了句:“谁要大婚?” 那副表情明知故问,就等着风澈解释清楚呢。 风澈咳嗽一声:“就是吧,我和他两情相悦……心想时候差不多了,年纪也不小了,就打算结个婚啥的。” 风瑾点点头:“他是谁?”他转头看向姜临:“这位姜家少主?” 风澈:“对,就是姜临。” 风瑾拍拍他的肩:“就是前些日子他们传的,你当着好多人的面把姜家少主拐走的事是真的?” 风澈心底一惊,夏瑜这是没有删他当初干的事的记忆啊……也不知道风瑾知不知道他和姜临当众亲嘴儿。 他有点不好意思,想说也没当着太多人的面,最后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风瑾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害羞了?真是难得一见。” 风澈哼哼两声:“谁害羞了?我想带姜临进祠堂,行不行啊,哥?” 风瑾含笑道:“我刚刚不是问你要不要领他进来?还明知故问?” 风澈没等高兴地蹦起来,姜临这边先拜上了:“多谢兄长认可。” 风澈听见兄长两个字,刚想拍姜临一下,提示他喊得太急了,谁知没拍几下,就被姜临伸过来的手握住了:“兄长看着呢,知道你高兴。” 风澈被风瑾含笑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个遍,站在那儿晕乎乎的,加上本来就很高兴,脑子转了半天,只想明白了“姜临这小子真会套近乎”。 风澈回过神来时,风瑾和姜临已经你来我往说了半天,风瑾正讲到:“我倒是没那么在乎他喜欢的是男是女……姜少主少年英才,我看那臭小子也是真的喜欢,既然担心议论对风家影响不好,不如给我家一个名分。” 风澈猛地抬头,姜临含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我会让姜家来提……”风澈一把捂住他的嘴,狂点头:“哥,对啊,名分!我要去姜家提亲!” 姜临看了他一眼,顺从地点点头,也没计较什么。 风澈放下心,松开了手,姜临微微一笑:“兄长说错了,是给我个名分。” 风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风澈,也没戳破。 旁边的风澜抓着耳朵一脸嫌弃,良久才扭头哀怨地看着风瑾:“我去准备大婚事宜?” 风瑾摇头:“不急,先准备嫁妆——” 风澈嚷道:“什么嫁妆!是聘礼!聘礼!!聘礼!!!” 风澜在身后骂了一句,风瑾倒是毫不意外:“对,我说错了。” 姜临点点头:“兄长日理万机,偶尔口误而已,是聘礼没错。” 风澈满意了:“那我领姜临进祠堂?” 风瑾略一颔首:“去吧。” 姜临正了正衣襟,严肃道:“我这就去拜见老丈人和婆婆——” 他那两个称呼咬得极重,风澈总怀疑他有什么言外之意,狐疑地扫视了他一圈,没察觉出他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看上去一点也不打算和自己计较谁上谁下的问题。 要不是风澈以前每一次企图反攻都失败了,还真以为姜临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估计是现在暂时惯着他,等晚上就要找补回来了。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领着姜临进了祠堂,对着父母的灵牌拜了拜:“爹娘,当初说好了遇见喜欢的就领回来给你们看,现在你们看了我就去把亲提了。” 他顿了顿,笑道:“他很好,你们别担心。” 姜临腰挺得笔直,恭恭敬敬地站着,风澈甚至感觉他比平日里都规矩,一看就是老一辈都喜欢的那种乖的:“爹娘放心,我会待他好。” 他薄唇中吐出这两个称呼像是理所当然,说得太顺溜以至于风澈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喊的什么,心里一边骂姜临八字才刚有一撇,还没大婚就开始乱叫,抬手捂住脸,发现自己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他还挺高兴的是怎么回事? * 纵然风澈嘴上说姜临急着要名分,但急的似乎是他,出了祠堂,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起来,第二天就和姜临去姜家提亲了。 风澈牵着姜临的手,往姜家大门口一站,高喊了三声“风家风澈前来提亲”,就成功把姜疏怀引出来了。 姜疏怀冷眼看着风澈一边搂着姜临的腰手贱,还不忘搔首弄姿,对着过路的姜家修士挤眉弄眼,一脸小人得志。 姜疏怀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什么死出?” 风澈咧嘴一笑:“自然是来提亲的死出。” 这边太热闹,一大群姜家弟子早在风澈开始喊的时候就围了上来,后来碍于姜疏怀的面子,只能后退几步,但依旧在窃窃私语。 姜疏怀听到动静,回头骂了一句:“都给我回去练剑,多大的事凑什么热闹?” 一大群弟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姜疏怀这才拔出腰间的剑对着风澈:“哪来的滚哪去!”他剑尖向前一甩,风澈避也没避,到面前被姜临拦住骤然停下,气得姜疏怀直瞪眼:“你干嘛?胳膊肘往外拐?” 姜临点头,非常坦诚甚至懒得骗姜疏怀:“本来我就向着他。” 姜疏怀眼睛一横:“我还能真捅他是怎么的?你是不是傻?” 风澈摆摆手:“哎,姜临要是没拦着你也不能捅我,别装了。” 姜疏怀一梗,手抬起来放也不是抽风澈也不是,最后臭着脸把剑收了回去:“这难道不是得我姜家去风家提亲?” 姜临看风澈一眼,摇摇头:“是我嫁,他娶。自然是他来提亲。” 姜疏怀嘴唇抖了抖,按住眉心逼自己冷静下来:“行了,闭嘴吧,知道了。” 他看着风澈堆在门口的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提亲礼物,有点糟心:“收起来,进家主殿说话。” 风澈摸摸鼻尖:“你就直接收了呗,要不然我还得抬一趟。” 姜疏怀瞪圆眼:“有没有规矩!想娶姜家少主务必把礼给我走全了,‘纳采’是六礼之首,你说省就省了?” 姜家虽没有夏家礼那么多,但姜疏怀此人实在是太能吹毛求疵,风澈一个‘纳采礼’从姜家大门按照流程一步一步走上姜家大殿,耗时足足两个时辰,终于把提亲礼物放下了。 姜疏怀坐在大殿上冷笑:“勉强过关,礼姜家收下了,虽说知根知底,但‘问名礼’也要走一遍形式。” 风澈一听姜疏怀要把六礼走全的态度,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来之前不仅恶补了姜家礼仪,连三书都准备好了。 所谓三书六礼,三书指聘书、礼书、迎书,聘书是表示求娶之意的信物,礼书是列明礼物种类和数量的文书,迎书是接人过门的文书;至于六礼,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问名”,就是询问生辰八字和姓名,好为后续的“纳吉”和“请期”——计算良辰吉日和商议婚期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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