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压着剑的手微微发抖,神色敏锐,果真不出其所料—— 再是大妖也无法隐藏皮毛发色,但仅凭区区百人,何以对峙真神难抵的大妖。 “众人,请困妖绳!” 道长一声令下,周围赫地亮出几十条金光盈盈的法绳。 艾叶眼底一震,有闻这清虚观的困妖法器在妖间可谓臭名远扬,一绳下去妖力受阻,腿脚发软都是轻,主是那清虚观老祖师创独门金纹法咒打在身上,噼里啪啦跟天雷没什么区别,疼得要去大半条命。 这妖顿时怯得连退几步,连连摆手道:“别,道长哥哥有话好说,咱别动手,不就是清虚观,我去,我乖乖跟您去!” 可顾长卿哪敢犹豫,就算眼前妖物看起来虽大妖之身却毫无妖气,废物极了,但若他先起手,当下可是闹市,夔州前几月的大灾尸骨满城未凉,怎说都是大妖祸世,谁能保证那求饶不是油嘴滑舌,另有企图? 再废,也不敢拿益州成万户人命做赌。 沉声喝道:“缚!” “哇——啊啊啊啊啊!我都说跟你走——了……啊!疼疼疼!停!救——哇啊——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隔壁新文开更! 萤火虫壮汉男妈妈A&被萤火虫发光皮鼓迷晕的小飞蛾受,谁家飞蛾不扑火,反而扑人家的pp! 《可他的尾巴会发光》,ABO小甜饼进来的宝子们一定要去看看,点点收藏么么么!! 本文艾叶是受,不要站错!艾叶这个名字取自古书中对雪豹的别称,不姓艾!他不是人,没有姓! 顾长卿不是攻不是攻,攻待下章稍微出个场~
第2章 好冷 好怕 兄长害我 艾叶不知自己跟着这马车究竟晃了几日。 反正关他那贴满镇妖符的玄铁笼子里边连张软垫儿都舍不得给,晃起来屁股硌得又麻又疼,好在宽敞,虽躺不下站不起,至少缩着还能睡下。 这群道士估摸怕他怕得紧,镇妖符贴了不下百张,风一吹跟帘子似的扑腾腾响,自己方才能从那层叠的缝隙中看着些外边。 艾叶挪了挪臀,心中暗嘲:小题大做。 妖王镇妖门封万千邪祟,然不久前妖门动荡,正是妖王年老力衰的象征。妖王九子伺机而动,兄弟间相互残杀,大肆屠食同族以增妖法,一时搅得三界乱成一团。 一切只因那成王的法子是妖王九子互为炉鼎,一位吞下兄弟八位的妖法,才得成妖王,接掌妖门。 自家兄长护弟心切,恐自己卷入不必要的争端中去,以血咒封他妖气,连夜赶出昆仑雪障,还叫他逃进什么清虚观的镇妖塔去,方可完全隐迹,待事态平定再毁了塔接自己出来。 可惜全是兄长自作主张,跟自己连句商议都没有,于是乎艾叶在他那暖床上睡得正香,迷迷瞪瞪就被封了妖力,成了半废不说,还被一脚踹下山去,强塞进人间。 行,这不寻思苦中寻乐吧,在人间好吃好逛几日再去挨镇,哪知才进城就被这群眼尖的道士识破,游玩计划中道崩殂,只能乖乖跟来。 艾叶这会儿叹了口气——我有那么明显?不就是徒手劈了块儿银子,平地跳了几番屋檐。 “安云县千人一夜丧命,大师兄查明那遗留的满地黑羽正是妖王第五子黑羽黑鸛,如此说来,九子夺嫡岂不是真的了。” “怪不得近来妖乱频繁,这还能逮着只大的。” “要我说……这妖身上多半有诈。大妖力可比神,岂是我们说抓就能抓的。” “要么大师兄怎么急着往回赶,这东西关进镇妖塔才算安心。” 立刻有人抚掌道:“呵。管他耍什么诈,入了末渊楼,百十刑具通上,还怕他有什么藏着的不说。” 那头响起阵得逞的笑。 艾叶耳力超群,这一路没少偷听小道士们杂言杂语,连猜带缝大致是知晓了些东西,譬如这清虚观为老祖师顾远山在三十年前建成,以镇妖著名。 老祖师桃李满开,弟子无数,不过视为己出的亲传弟子不过四名,铁面无情顾长卿,寒川冷月顾望舒,雅净澄明顾清池,百方神器顾莫。 抓他回的这位正是众弟子口中的大师兄顾长卿,据说他恨妖入骨,动刑审妖时下手极狠。 这生在雪山极寒处的豹妖猛地打一寒噤——好冷,好怕,兄长害我。 说好被关进塔里压一阵,忍忍就好,可没说还要被重刑逼供啊。 安云县惨案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过是个年方千余岁的青涩小妖,没杀过人的。 艾叶认命哀哀之际,头顶忽一阵铜钟洪震撞破长空,终于到了地方。 洛安山上的清虚观,建成八卦阵式,分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八向,中有九层镇妖石塔,立鱼眼压阵,引天下恶妖。 镇妖塔顶铜钟大震,八门中掌西南向的死门搁置许久,伴折页吱呀开启,积了多年的尘埃四起。 观内弟子早是个迫不及待挤在道旁,大师兄在外游历两年有余,而今竟抓了大妖衣锦归来,谁不想见见那只存传说中的大妖。 这会儿尘烟障目,茫茫黄土中,依稀见得两张勾朱砂的黄色幡旗荡在半空中。 旗顶挂着银铃,随车马脚步求魂般发出声响,破雾而来。 待烟尘散去,领队的顾长卿着一身金红色纹龙高功服,胯下骑匹高头白马慢慢行近。 紧随其后的人群中,就是须由五匹壮马拉动,装着艾叶的玄铁囚车。 艾叶脖子被困妖绳捆得仔细,好在自己只要不大幅度移动,那玩意儿便不会打人,但从益州到京畿洛安山,再赶也是个半月有余的路程,动不让动,乏死了。 想自己好歹是那昆仑小霸王,无人之境日行千里神鬼难拦,有道是好一个豹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连起身都要小心翼翼。 这时巧一阵风吹开糊满的黄符,外边黑压压的人头许是瞧见他的脸,顿时细了声。 “还真跟人生得一模一样。” “没有毛,没有毛。” “不正是人面兽心了。” “……” 艾叶摸摸自己铺了满地的发,心中暗道你才没长毛,你全家都没毛。 他在这儿对于自己被当猴儿观的事实翻白眼烦闷之时,风起再掀黄符,光影错落间,人群后头晃了抹白。 定睛一瞧,是把白绢布的伞。 艾叶愣神往天上看去,好一个艳阳当空,秋日好时节。 他揉了揉眼—— 不是眼花,确是有人晴天里撑了把伞在后头。 仔细一瞧,撑伞小道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生得竟是一头白得无暇若冰的发,肤色也非人的惨白,神色冷淡凌驾众人之上,连低压不善的细眸都是妃粉。 妖? 艾叶敛目向肩侧灰发,相比之下那小道的发色可比自己都极致纯净的白, 谅也该是什么纯白的物:兔子,白猫儿,狐狸一类。 难不成益州那说书先生说得不是瞎话,清虚观当真收了妖做弟子? 艾叶难忍好奇,下一阵风起的须臾借缝隙寻机再抬眼一探, 怎得那抹白早已鬼魅似的消失无踪。 - 囚车将他放进镇妖塔脚下末渊楼里,这儿修了扇整块老桃木镶玄铁暗纹的大门,沉到只能由机关驱动。 十几人手忙脚乱给他套着脖子栓在根铁柱上便晾在了这儿,大门嘎吱一闭四处火光昏暗,阴风吹得脊骨发凉。 艾叶简单环视了遍四周摆满的法器,搞不好待会儿全要招呼到自己身上,光是想想就觉得头晕心悸。 他扶额一摇,肚子里咕噜直叫,早饿得眼花。 那群道人根本不好心喂他,一路秉承饿不死就行,喂饱反怕惹事的原则,有时一天一顿都挨不上。 索性往柱上一倚——睡着就不知道饿了,管他过后三七二十一,先睡为妙。 迷迷糊糊间重门轰隆一声开了条缝,有人急腾腾的进来,不等他睁开眼皮,当啷一只木盆被丢到面前。 “吃饭!” 艾叶鼻尖一动,什么好味儿都没嗅着,闭着眼极不情愿扭背过身,拒食。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说:“阿九,他不吃。” 阿九叉腰往艾叶跟前拿脚尖踹近了木盆,嫌道:“都是前夜剩的菜叶,喂狗也不是这么喂的,估计这东西肉食。” 说完,俩小孩回头往抱剑立在后头的宋远身上投去求救的目光: “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爱吃不吃。”宋远没好气啐道:“娇生惯养,不吃饿死。” 这男人见艾叶饿得半昏,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反正进了末渊楼,闹不出大事,也就放心留了俩道童出去。 道童没什么戒备心,往艾叶跟前一蹲:“你真不吃?咱观里不太食肉,我也弄不到嘞。” “吉春,别劝了,反正妖都是坏东西。”另一个道:“离远些,大师兄嘱咐过危险。” 吉春起身惊问:“你见着大师兄了?如何如何,真有那般丰神俊逸!” 艾叶闭着眼装睡偷听,猜这俩小孩多半才入观不久,尚未见过顾长卿真容。 “嗯呐。”初九得意挺起胸口:“适才大师兄别馆与弟子会客,想方设法挤进去了。” 吉春一听着了急:“那我不喂了,我也要去。” “诶!”初九把他拉住,压声道: “别,二师兄刚也去了。观内二人不合的传闻居然是真的,我见二师兄一到,大师兄立刻脸色大变,关了门不再许外门弟子接风!” 初九嘶了一声,又道:“想来奇怪,二位平时都不是善言的人物,怎么凑到一块儿你一言我一句针锋相对,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架势,吓死人了,谁还敢去啊。” 吉春痛失良机,丧气垮下脸来,视线落到艾叶沉在地面的长发上。 小孩盯了那极细的灰白发质片刻,忽道:“说来二师兄只在夜半出行,白日里也是极难现身的,想他那头白发,倒与眼前这妖有几分相像。” 说罢好奇心胜,伸手去抚艾叶头顶。 一阵强烈的不快感麻钻进艾叶心头,这雪豹妖本能下霍地张嘴! “—— 啊!!!” 阿九叫得比满手牙洞的吉春还响,俩人跳脚抱成一团,指着艾叶鼻子骂:“你……你怎么还咬人啊!” 艾叶眉头皱得紧,呸一口吐出腥血,不悦道:“往哪儿乱摸,当心我吃人。” 俩道童仗着困妖绳在,狐假虎威还想再骂几句,赶巧末渊楼外有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开个门。” 音色冷漠寡淡,这人要么身居高位,要么没有礼貌,艾叶琢磨。 “抱歉,末渊楼关押大妖,未有大师兄传令不可入内。”守在门外的宋远道。 “怎么,我如今连开个末渊楼门的面子都没了。”冷漠的那个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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