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知道吗?罗尹默搞了我的人,我把他给揍了,就是这么简单。” 没声音了,宴聆青也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间,他打开了门,那俩人又开始说话了。 “钟创,你真让我失望。” 钟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本来一直盯着女人看的眼垂了下去,“妈,你真的看不见我吗?我受了伤,晕倒了,进了医院,你看得到吗?” “你看不到,你没有问过一句我疼不疼,我进医院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是这次涉及到罗尹默,你连医院都不会来吧?” “这就是你眼里的好孩子吗?会打架会偷人,背后我不知道的时候谁知道还做过什么?” 钟创的母亲,文欣兰,她生得瘦弱,五官姣好,脸色苍白,很有几分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味道,但她声音是冷的,冻得人发疼,“我不是医生,看了没有用,尹默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很了解。” 钟创嚣张跋扈,向来脾气暴躁,但在文欣兰面前他连说话都不曾大声过,“算了,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 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文欣兰真的走了。 买好水果和晚饭回来的主管站在走廊,看到文欣兰冰冷的脸色没敢上去打招呼。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病房桌上,瞥了一眼走出来的宴聆青,示意他该走了。 宴聆青没意识到,钟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他盯着宴聆青的脸看了很久,终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诶,要不你跟了我算了,反正江酌洲也不要你了。” 宴聆青茫然,这是一句很复杂的话,听不懂。 钟创:“我有说错?他还要你的话,你怎么在鬼屋工作?” 宴聆青:“?”还是听不懂。 钟创:“……” 主管还在使眼色,奈何这孩子看不懂,但钟创看懂了,他不耐道:“他留下来照顾我,你可以走了。” 主管不放心,“钟少,这孩子才19岁呢,要不我给您找个专业的?” 钟创不善地看了过去,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 宴聆青:“我晚上要回去的,这又不是我的工作。” 钟创:“行,我聘用你,5000够不够?” 宴聆青:“……好吧。” 主管欲言又止,看看钟创现在的模样又觉得不至于,而且这种大少爷出手本来就阔绰,想想还是出去了。 宴聆青也不完全是为了钱才留下来,他问道:“那个人真的是你妈妈?” “嗯,我妈,亲妈!她只是身体不好没有多余精力管我。”钟创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但宴聆青觉得她身体已经很好了,毕竟那些生气是流向她的。
第42章 想到自己亲妈,钟创情绪再度低落下去,胳膊盖在眼睛上,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 宴聆青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睛盯着钟创的手背,那里插针一根针连着管子,是医生给他输的液。 但现在这样有血上来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钟创还是没有把手放好,起身过去,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平。 钟创:“……” 钟创火气还没上来,又见宴聆青拿起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他眼睛上,说:“你用这只手盖吧,打针的手要放着不能乱动。” 钟创:“……” “你还挺尽职。”他没忍住刺了一句,盖什么盖,索性放下来不爽瞪过去。 宴聆青干完活又坐了回去,他当然尽职,他的每份工作都做得很好。 主管走后还给他发了信息,说难得遇到这么阔绰的大少爷,一晚上怒赚五千,不赚白不赚。又说让他听大少爷的话,好好干,不能干的说什么也不要干。 后面那句话不太懂,但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 一个晚上发五千,真的很多,让人觉得是骗子的多。现在想想给主角受推轮椅,一个月一万是不是也很正常? 宴聆青已经深知你的有钱我的有钱不一样,就像他手机里的3400块,嗯,用100请主角受吃了几万的大餐,现在还剩3400。 3400块手机里的钱,579块现金,这样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有钱的鬼了,但是白裙小姐有一大袋。他问过了,那一袋大概有50万。 50万,用到魂灰魄散也用不完吧。 宴聆青很羡慕。 看了眼旁边桌上主管买来的水果和晚饭,他更尽职地问大少爷:“你要吃饭吗?还是吃水果,我可以帮你削皮。” 钟创嫌弃地看了眼,“没胃口,要吃你吃。” 宴聆青:“好吧,那我吃。” 宴聆青是个实诚鬼,说吃就真的吃了。钟创眼睁睁看着他吃完晚饭吃水果,一口一口,吃得比什么都认真。 就你这还尽职?尽职个屁! 钟创发现自己每次对上这小子都赌得慌,有气发不出,蛋疼。 宴聆青终于吃完了,他捡好了垃圾洗了手,看到输液瓶快空了又按了铃叫护士过来取针。 现在要做什么呢? 针取了后,大少爷手脚都能用,不用看着手,也不用扶他去厕所,宴聆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份工作了。 就看着人守一夜? “哦,对了,”宴聆青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放到桌上,“大少爷,你的卡,主管说不用赔偿。” 钟创看都没看,拿着手机在上面敲敲打打,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砰”地一下,手机被他用力丢到一边,宴聆青心疼地给他捡起来,“你怎么总是乱砸东西?” “我砸我的你管得着吗!一边去!” 钟创把放好的手机抓起来又砸了出去,这次直接从桌子上滑到了地上。 宴聆青又给捡起来,屏幕裂了,他不赞同地看向钟大少,却没有说话。钟大少坐在床上,下巴昂起,青青紫紫的脸非常凶狠,但宴聆青感受到了一股难过的情绪。 被人打了,还被妈妈骂了,妈妈还在夺取自己的生气,已经这么难受,他不想说他了。 而且护工应该不管这个。 “好吧,那你还砸吗?”他将手机递了过去,认认真真询问道。 钟创:“……” 钟创看到那张丝毫没有讽刺、没有不耐的脸,胸口起伏几下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宴聆青见他不接又放回了桌上,但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还在盯着钟创看。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疑问,钟创的妈妈真的是他的亲妈妈吗? 在他的见识里,妈妈不会这么对孩子。就像何太太对何虞不好,但对亲儿子何简奕很好,老鬼和阿秀到现在还在找他们丢失的儿子安安。 “你又在看什么?”钟创真觉得自己脑子气坏了才把这小子留了下来。 宴聆青:“我在想你小时候长什么样?穿过小西装吗?带领结的那种。” “想看?”钟创得意地扬了下眉,“当然穿过,什么小西装小领结要多少有多少。” 他还拿过手机打开相册,“从出生开始,一二三四五六岁的都在这里了,看吧。” 宴聆青凑过去看,照片大部分是小钟创自己,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了,笑得也很嚣张,一二三四五六岁,小钟创一点点长大,除他之外,出现身影最多的是个男人,有些像小钟创的放大版。 他从手机里抬头,看向钟创,青青紫紫的脸看不出来。 钟创这时候说道:“是我爸,我们长得很像,六岁那年他意外去世了。” “哦哦。”宴聆青又低头去看照片,这个相册里的已经翻完了,只有一张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妈生了我后身体很差,没留下什么照片。” 宴聆青点点头,心里在想老鬼的样子,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有一张拍下来的安安的照片。 两个手机摆在一起,左右两边都是两岁小男孩的照片,都穿着小西装,但是……不一样。 老鬼虽然老了很多,但长得和钟创爸爸也不一样。 “这谁?你在干什么?” “这是安安,他小时候被拐了,我在找他。” “哈,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吧?” “……我就是对对。” “呵呵,正好闲着没事我给你看看,安安?什么时候丢的,多大了?” “两岁多的时候丢的,现在是27岁。” “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宴聆青不假思索,“27减2,等于25。” 钟创:“……”重点是这个吗?! 钟创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又看了几秒,“不认识,没见过。” 宴聆青把手机拿回来,钟创又给抢了回去,“加个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加好了,有人敲了门走进来,“钟少。” 随着话音,一串钥匙抛了过来,钟创伸手接住了。 那人接着说道:“停楼下了,您那车显眼,下去就能看到。” 钟创拿着钥匙甩了两圈,“行,知道了。” 送钥匙的人走了,钟创跳下了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说道:“走,带出去转两圈!” “嗡嗡——”马路上赛车引擎发出动听的轰鸣声,凉爽的夜风吹得头发往后飞,动感的音乐节拍一下一下打在心间,宴聆青满脸麻木坐在副驾上。 他不明白自己接的明明是护工的工作,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他们去了商场,买了衣服,钟大少爷不仅给自己买还给他买,现在两人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 “让你拿着就拿着,能不能别扫兴!” “谁说你做的是护工,你要做的是让我高兴,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东西,赶紧去换了。” “不换我扣你工资!” 钟大少爷当时是这么说的,宴聆青想,大概这也是主角受说的情绪价值吧,工资虽然很多,但还是不要被扣最好,于是他就去换了。 奢侈品牌的T恤加牛仔,两人各自头上还扣了一顶棒球帽,要不是宴聆青及时取下来,帽子差点被吹走了。 “哦吼~”钟大少又鬼喊了两声,宴聆青小脸上还是那个表情。 终于,一个小时候后,车子在一家餐厅外停了下来,钟少爷要吃晚餐了。 “我也要吃吗?”宴聆青看他给自己也点了一份问道。 钟创:“吃,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滋味,让你来就是陪我吃的!” 于是宴聆青又吃了。 吃到一半,钟创咽下嘴里的东西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说我快死了?” 宴聆青抬起头。 钟创补充:“宴会上,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宴聆青在心里点了头,面上嘴巴却抿得很紧。 “怎么,现在不敢认了?”钟创又吃了两口,语气不重但带着惯有桀骜。 少年清澈平静的声音说道:“没有不敢认,但是你不信,你说我在咒你。” 钟创扔了手中东西,往后靠在椅背上,帽沿投下的阴影盖住他大半张脸,只余抬起的白净下巴对着宴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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