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纪以前,也就是二七四二年间,科学界就“探索方向及其方式”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基本确定三个论点,一是物质资源的产业分配,二是技术人才集合调配方案,三是研究项目新型审批模式。 整篇看下来,与其说是“突破思想行动”,倒不如说是“行为倒退行动”,加上整理者通篇的唯心主义理论,简直无比荒唐可笑。 “‘现构世界’是一个什么概念?”陈松清没忍住问道。 杨潮青示意他将资料递给自己,然后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道:“现构世界目前应该还是个假设,人类的科技水平还远达不到它所需的最低标准值,以前你去过的钱塘江试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很快就荒废了,就是这个原因,耗能量庞大,可持续时间短,也撑不起人类的大规模意识迁移。” 话说到一半,杨潮青看向他,就像在教学生似的,他兴致一来,接着滔滔不绝:“一开始,人类不甘于他们所创造的文明就此陨落,大概是那个阶段的他们也察觉到了罢,地球就像被什么附体了似的性情大变,各种地震、海啸、沙尘暴,应接不暇,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人类的至暗时刻,就像海浪一拍上岸,卷起一切不可与之抵抗的事物,再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甚至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不曾发出,这当然比几世纪以前频发的病痛可怕,一场天灾,发生在哪里,哪里就没了,庄稼被狂风切得七零八落,房屋塌成碎石,那些地方的亡魂还是安静的,没有太多的愤怨,只有沉寂,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笑;后来为了防止人类文明就这样悲催的死去,现构世界理论就横空出世了,它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出自一群神秘的‘他们’,并且‘他们’还使用人类科学证明了理论的可行性,不过人类准备了两百多年,却还是没能突破‘时间维度’的限制,所以现构世界最后的构建就是你所去的钱塘江;‘突破思想行动’也曾提出了‘星际迁移计划’,却被大部分极端现实主义者否决,究其根据,航空项目的实施除了浪费资源以外,根本毫无用处,此后,人类就分出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力物力,全力支持现构世界的构建,这是个深刻的概念,关于意识……” 杨潮青放缓了语速,示意陈松清别动,随后他扶住椅子起身走近了陈松清,注视着他的眼睛,并抬手抵在了他的颧骨处,微微将整个视角向上抬了些。 “怎么?”陈松清问,没觉得此举有任何不妥,只是难为情,导致双眸失焦,看不清眼前人。 杨潮青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拇指在他的眼角处摩挲了片刻,道:“本以为鹰士众不屑于运用高科技来接近我们,没想到就连虹膜都被他们利用了。” 说罢,杨潮青松开手,走到窗柩前,望向了鹰士众所在的木屋,复又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视线有一些奇怪?” “没有。”陈松清如是答,活动了一下双眼。 “那我们一起走罢,”杨潮青看了会他,“看来他们是想请君入瓮了。” ---- 求评论呀
第18章 伏雨朝寒愁不胜(七) 月的清辉悬挂于天际,被映衬得暗淡的天幕,默然成了浅褐色木屋的背景,亮色之中的屋子,忽然变得肃穆了。 陈松清恍惚间心绪都跟着杨潮青走了,一时间,他似乎回忆起了以往的故事,那是很久的曾经,被时间冲刷的已经格外模糊了,剩下的无法赋之于名的愧疚涌上心头,这只是对杨潮青的,这样的愧疚感推动着他顺从这个人。 杨潮青在门框处看着天地景色,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便回头看他,看他慌慌张张地不知在忙碌什么,于是打趣道:“怎的像是我养了个大孩子似的?” 陈松清听到这话略有些不高兴,但没有反驳,而是跟上他走了。 他不是会想很多的人,在他的世界中,一切从简,不会有赘余繁琐的事,不会有愁绪千千结的网,也不会被人情世故所累,被红尘之事所牵绊,而现在,曾伴随他从苏醒后一直到现在的纷乱都不复存在了,只余下平和与安定。 鹰士众在后来西洲工程建设时,曾作为大陆执法力量存在,不过仍是一时兴起,无人知其原因,这股昙花一现的势力似乎被阻碍着,他们一经复出,就迅速石沉大海。 杨潮青来到木屋前,下手敲了门,屋内灯光亮了起来,随着一声“吱呀”,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出来,她下半张脸佩戴着一副黑色铁制面具,一双紫色瞳孔无神地看向他,声音混着复杂的机械音:“请进。” 二人侧身进入了狭窄的门缝,入室后是一条阴暗潮湿的楼道,引路人提着油灯,步伐似鬼魅,带领他们来到道路尽头的一扇门前,门前的标识是一只鹰眼,只见引路人听了听门那边的声响,口中念念有词:“稍等……好的,可以进去了。” 杨潮青和陈松清步入门后,空气中尽是湿润泥土发出的铁绣味,还似混杂着冶炼钢铁的味道,只不过不见任何大型机器的影子,有的只是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他们沉默着,对他们二人的到访视若无睹。 杨潮青抓住陈松清的手腕,再次看了看他的眼睛,深黑的瞳色逐渐转为紫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潭死水。 “虹视病毒是针对机械影者的程序病毒,目前还没有解决办法,据资料记载是‘他们’提供的,真正能掌握的人类并不多,而且这病毒弊端也很明显,只有一次效用,”杨潮青抹了抹他的眼角,继而道,“再过一段时间,你大概率就会看不见了,记得抓住我。” 陈松清是感到别扭的,但还是为了避免麻烦答应了。 杨潮青蹙眉不语,他也考虑到了这个举动的不妥,这病毒本该是在他身上应验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转移到了陈松清的身上,从而替他承了这眼盲之苦,这样想,他又过意不去了,说:“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二个引路人提灯走来,将他们领到一个房间,这会儿终于有正常人的声音了:“宾客到却未曾远迎,有失周到,还望见谅。” 说话的人坐在房间正中央,房间四壁是混凝土筑成的,明显比外头的要高档,四个角的墙壁上分别挂着四盏灯,其中杨潮青右上角处堆积了一些木箱,木箱之上,还有一部分黑色麻布。 “无妨,阁下待客之道如此独到,当今世似无第二人,”杨潮青笑道,“且恕我唐突直言,阁下邀我来此究竟有何要事相商?” “哈哈哈,你不愧是阿孜那拉之子,当真爽快啊,”那人双手交握,置于案上,“你可以称呼我为克苏特博士。” 杨潮青愣了一秒,没多说什么,而是跟着他的手势与陈松清一起落座。 克苏特立刻进入状态,叹了一口气:“你们对鹰士众了解多少?” 这一声叹息似乎蕴含了多重意思,杨潮似懂非懂,却也回答了:“不多,资料库中有关于鹰士众的资料仅限于生平及发展历程,其他都较少笔墨描述。” “原来如此,”克苏特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继而又问,“我们得知你母亲献身于重启计划,那么,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潮青知道他在选择什么,于是开门见山道:“不用跟我卖关子了,物竞天择,你需要一个与其他势力竞争的底气,而我恐怕是你们众多选择中最为合适的那一个,是么?” 克苏特显然对这个观点保持怀疑态度,却对他这个后辈另眼相看:“何以见得?” “也许您会觉得我还年轻,有些方面缺乏阅历经验,所以难免会有些主观因素过于绝对,既然您愿意听,那我便如实说了,”杨潮青其实心中还有顾虑,在短时间内记住鹰士众的生平历程就损耗了他不少心神,现在他已然有些头痛了,“最初国际盟会的新兵种规划着力于空军和海军建设,直到陆空双行军队的出现,才给军事建设带来了新方向,后来因‘突破思想行动’的开展,那些极端现实主义者为了打压国际军事力量,散发了许多有关于陆空双行军队的负面舆论,后来国际盟会为了整肃军队,消除负面影响,最终不得不拟定了有关军事、航空等重工业方面的发展前景的规划,并将主要科技力量集中在构建现构世界上,正式决定取缔双行军队的组建,而你们没有因此解放,并且在异物质战争爆发时,你们先是重归于世,再迅速在大陆执法时销声匿迹,就连西洲也未曾在那段过程中提及鹰士众,所以这是为什么,你们长时间潜伏在大陆活动,现在却不惜暴露而出现在纳木错,若非遇到了格外棘手的事情,你们又为何找到了我,你们究竟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 话语到后半段时,他声音有些颤抖,却让最后的质问更显掷地有声。 室内灯光算不得亮,在地下的这个空间已经存在很久了,尽管在外的铁锈味淡去,仍然能闻得人清醒不少。 克苏特没有否认他的观点,他就像一名审判者,在用它饱经沧桑的紫色眼睛看着过来人:“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这样说道,并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也不需要任何底气,鹰士众的使命就是做黑暗中的渡鸦,我们一直在与邪恶做对抗。” 杨潮青将信将疑。 克苏特可不求他信任自己:“也许鹰士众在你们那儿的信誉的确低的离谱,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便也实话说了,我们需要的是进入现构世界的权限,而作为阿孜那拉血亲的你,是绝无仅有的选择。” “那真是抱歉了,她并未传给我什么,你们或许可以找我的姐姐。” “不,”克苏特以一种严肃的态度道,“阿孜那拉离世前,她将一部分意识秘密上传到了终端,那是一份机密档案,我们竭尽所能,才破解了其中一部分,得出最终的坐标在南极洲,你必须与我们一起去往南极洲,否则你这位朋友的下场会非常惨。” 杨潮青:“……” “虹视病毒具有侵略性,你一定非常清楚,被植入者轻则视觉受到粒子影响,重则各系统紊乱,机械自损性腐蚀,当然,它还能被用来精神控制,”克苏特道,“执行者三角区所做的肮脏事不少,你身为共主不可能不知道。” 事实上,杨潮青还真不知道,他只在有关医疗技术的资料上看见过虹视病毒,并且只特别记住了它的危害,正如克苏特所说,这个病毒基础危害性不大,却能成为众多机械影者的噩梦,试想在意识中,虹视病毒对视觉产生了粒子影响,给大脑传输了错误信息,这样潜移默化中就极易使一个心理素质极高的人将近崩溃,也难怪它会被称为“意识杀手”。 “你想威胁我?”杨潮青道,语气中含有不容忽视的愤怒。 “这显而易见,”克苏特摆摆手,案台将手肘撑起,“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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