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棠转头看着山洞的出口,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 无尽渊的情况比云意棠想象中的还要严峻,他刚踏入无尽渊,冷冽的死气扑面而来,和外围异常的灵气形成鲜明对比。 他知道奇怪在哪里了。 一千多年前来的时候,这里还算得上是气脉平衡,那时候的无尽渊虽然早就有了死亡之地的名头,但真正进去过的人都知道,那里面除了异常凶险外,死气可以说并不算重。 现在这个样子,和师尊当年的预测大相径庭,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越往里走死气越重,云意棠掐诀敛去浑身的灵力,做完这些后他有些脱力地背靠着旁边的一株古树休息。 四周郁郁葱葱,云意棠已经一千多年没有造访过这里,一千多年物转星移,他早就认不出来初见时的样子,而今环顾周围,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方向。 幸好灵力封得及时,现在他受到的影响还不是很大。 但被死气入侵还是不可避免的,头像被针扎了一样,一抽一抽地疼,云意棠有些受不了,轻轻地仰头往后撞击着古树。 “哎呦——别摇了!” “谁?”细微的声音淹没在风声里,但云意棠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 “……”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清风偶尔抖动树梢,但刚才的声音却仿佛是他的错觉。 良久,云意棠收回视线,越来越密集的疼痛让他又忍不住往后撞了几下。 这地方真的跟他八字不合,上次他一身灵力差点被抽空,隔了这么久再来一次,这待客之道还是一点没改进。 “别摇了,老东西都被你摇吐了……”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倒是能听得清楚了,是一个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但声音太发散,以至于云意棠无法准确判断出具体位置。 速度极快地起身,他戒备地四下察看着,同时不忘打探出更多信息。 “你到底是谁?” 这下对方倒是没有再沉默,只是顿了一下便回应了云意棠:“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找到你了。”云意棠单手抓着他,一个纵身往下跃。 飞升后再没用过的轻功留给了今天,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太退步,整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片刻时间,让人猝不及防。 对方挣扎着,好半天发现没有效果之后开始发起狠来:“喂,你这个人,你怎么搞偷袭啊?!你这样很让人不耻的你知道吧!” “……” 云意棠盯着手里那个扭来扭去的小东西,同样有些错愕,甚至短时间内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看他不说话,那小东西自认为占理,忍不住更神气了起来。 “说的就是你,你这个混蛋,我睡得好好的,你干嘛使劲晃我?老东西都要被你晃散架了……” “……你哪来的?”不怪云意棠意外,这个世界上奇事千千万,很多他都见过,但一颗翠绿的果能口吐人言他还真的没见过。 他一边问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小东西,看大小他一只手就可以抓住三分之二,长得胖胖绿绿的,头上还顶着一张金色的叶子——多亏了这张富有特色的叶子他才这么轻松地找到了小东西的方位。 和云意棠的礼貌询问不同,小东西都要被气坏了,它使劲拿头顶的金叶子扫这个抓住它的人,嘴里还哼哼唧唧道:“你都在我家门前撞头吵我睡觉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从哪来的!” 顺着它的话,云意棠转身,还不忘贴心地给它也转了个方向,指着刚才自己背靠着的古树,虽然是表示歉意,但是语气里满是好奇。 “不好意思,我太久没到这边来了……不过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你是说这棵树是你家?那你是结在树上的还是寄居在树里的啊?” “停停停停停,”被一连几个问题转晕了头,它忍不住打断:“你别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虽然我学问很大,但是也不能全部都记住啊!”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云意棠没有反驳别人自信的习惯,但这话让他多少看到一些希望。 他又盯着那片金叶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心念一动,故意不怀好意道:“你?学问大?都不知道今年才几岁呢,我凭什么相信你。” “哼!无知小儿,整个天下谁人不知我魇罗果三千年一破土,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但就说我这颗果也有好几千岁了,你居然质疑我?!” 他之前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魇罗果,传世记载里只提到了只言片语——吐人言,金箔叶,一树一果,万年成。 现在看来,似乎这些都一一对上了。 面对这些傲娇的小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哄着,就像他家那只口是心非的小凤凰…… 回忆起某些事情,云意棠眼底神色几变,最终又恢复平静无波:“那无所不知的魇罗果,是否可以回答云某一些问题?” “你说吧,虽然我都知道,但是货多不值钱,我考虑考虑。” 被老气横秋的小东西自卖自夸又夹带心虚的话逗乐了,云意棠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它头上还在四处乱动的金叶子,成功把它又逗急眼之后他才正色道: “云某无意冒犯,今日进入无尽渊是来寻昔日爱宠,但经年日久,进入无尽渊渊底的路线已经轶失,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指点一二?” “你进不去,”魇罗果直截了当,它又扭了几下,有些忿忿道:“你先放开我,这个样子不好说话。” 云意棠依言放下它,小东西落地就化作一缕烟,紧接着又慢慢变大,最终变成了一个总角孩童大小模样的娃娃,只是声音还是那个中年粗犷的声线,一开口让人忍不住错乱。 “你真的进不去,往深处走到底有多危险我就不说了,你一定也知晓,况且在这里面用术法什么后果根本不用我来提醒,你这样贸然闯进去,只能说是有去无回。”魇罗果化身的娃娃盘腿坐下,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云意棠也随着他盘腿坐下,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腮,他不死心道:“可是当年我师父……” “你师父?玄机散人吗……你还记不记得他那会儿带了多少东西?” 他记得,那会他还没有飞升,只是一个修仙小宗派的徒弟,说是徒弟,其实就是杂活承包者,因为整个宗门只有两个人。 那天师父一个劲儿地要带他进入无尽渊,他迷迷糊糊只带了个人,但师父却是准备齐全,有很多都是他没听说过没见过的稀世奇珍。 具体怎么用掉的他那会不知道,只知道回来的时候他们俩穷得一度要连宗门的宅基地都给卖掉了。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用途吧……算了知道了也没用,玄机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再来一次还指不定能不能活着出去呢。 早点回去吧,这么些年了,里面真去不得。” “我不能走,”云意棠思考片刻之后还是不想放弃,他坚定道:“我是来找小凤凰的,总不能还没开始就回去了。” 魇罗果嗤笑一声,说,“我不知道什么凤凰不凤凰,但既然是进了无尽渊,那多半是只剩下一具尸骸了,这样还能坚决去找,这小凤凰是救过你的命还是杀了你全家啊?区区一只宠物而已,不值得。” “都没有,我只是想找到它,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云意棠如是说道,关于值不值得,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那小凤凰傻傻的,在里面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对面并没有要过分探求他的私人问题的意思,只是冷静客观道:“想必你也有所预料,从外面进来的生物只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云意棠点头:“那也要先找到,我想把它带回家。” ----
第4章 本尊遇见了棘手的情况 “哼,不自量力,当了这么多年神仙了都没点长进。”魇罗果恨铁不成钢,对云意棠骂骂咧咧就是一通说。 可惜云意棠天生对别人的怒意不敏感,所以任他说了半天,被针对的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直接就把人抓起来打一顿,做什么好人啊,人家根本不领情! 云意棠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但一千年前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交代,他过不了这个坎。 他微微欠首,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认真道:“云某心意已决,多谢前辈好意,无尽渊近来或许有大事发生,前辈务必珍重。” 魇罗果还想阴阳怪气一番,但人已经转身离开了,那架势分明是不想再和他过多掰扯,眼看着那小神仙越走越远,他心一横也追了上去。 云意棠确实不想再浪费时间,按照他现在这个速度,要走到渊底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在这个险象横生的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脚步。 但不论做什么都总会有人阻碍你的步伐,他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抱着你的腿就能让你寸步难行。 云意棠低头看着抱在自己腿上撒泼打滚的某自称很正经的魇罗果,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就这么看着不讲道理的老顽童,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魇罗果也自知理亏,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抱了大腿,现在自己也懵着呢,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是难不倒他的,他低头假惺惺的抹了把眼泪,再抬头时表情可怜兮兮的,他控诉道: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摇晃醒了,现在好了,我饿了,可是你居然要跑!哎哟,饿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表现出痛苦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熟练,但看得出来学艺不精。 云意棠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个前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待在单纯的环境里的原因,做出来的事情和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可爱劲。 倒是和他变成人的样子意外地符合。 他有那么一瞬间也把几千岁魇罗果当成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来对待,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柔地问他:“那你说,你想吃些什么?” “吃鱼!” 好吧,云意棠妥协,他商量道:“可是这附近也没有河,要不你等我几天,我从里面出来了马上给你抓,怎么样?” “不怎么样。”面对云意棠期待的眼神,魇罗果有些气闷地别过脸,但不多时他又像是想到什么,松开了云意棠,下一刻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要走。 吭哧吭哧中气十足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卖惨说饿得厉害的人。 由于毫无防备,云意棠被他拉出去好远才反应过来,他自小便不怎么与旁人相处,飞升之后更是整日在洛岸山幽居,常伴身边几百年的只有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凤凰,因此对于这位前辈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他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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