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不是回来了?”她喃喃道。 司马博闻点头:“是的吧。” 他转头去看舟向月:“不过青弟,你刚才看到梅花飘落了吗?” 舟向月:“没有。” 司马博闻猛一拍手:“我也没有!这说明什么?是不是我们没有用掉第二次回到过去的机会?” 他感觉那个“三朵梅花”理论看起来更靠谱了。 李婳声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了。” “啊?”司马博闻皱起眉,“为什么你用掉了一朵梅花,但我们没有?” 舟向月沉思道:“可能因为这次回溯是她引发的?或者是,她实际上参与了这个过去,而我们两个只是在旁观。” 李婳声其实也想默默旁观,但她可以说是被迫参与了这个过去。 毕竟,这段过去中她可以算是主角,想旁观也做不到。 李婳声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才说:“我在想啊,如果刚才的莫黛不是我,而是原本的那个莫黛,那么那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在寨子里游荡,而是和钩吻一起在那幢屋子里……” 司马博闻:“所以?” 李婳声:“……那样,曼陀宗是不是就没法抢人了?” 舟向月看看她,“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小女孩之所以被抢走,会不会是你穿过去造成的。” “唉……”李婳声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其实我都没怎么跟钩吻说过话,但她喊了我师父,还抱了我哎……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还有……”她叹了口气,刚才灵巫大人把那把梳子给我的时候,他跟我说,曼陀宗的人威胁钩吻,说如果她不跟他们走,他们就会杀了我。” “所以,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带走的。” “你想太多了,”舟向月道,“你不是莫黛,真正的历史上发生过什么事和你无关,在这个魇境里你造成的‘过去’也不是真实的过去。” “……希望如此吧。”李婳声说。 她心想,这两个人都是外人,她有些话也不好解释。 在来这里之前,伞蝶对她说过曼陀宫的事情,她简单地了解了血明王的身世背景,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钩吻。 她想,所以钩吻本来已经从曼陀宫逃走了,但她是为了保护莫黛,才回到了曼陀宫。 但莫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蛊师原本已经选定了钩吻继承她的蛊术,徒弟被抓走了,她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可能是因为自己获得了她的身份,李婳声不由自主地对“莫黛”产生了一种探究欲。 在李婳声思考的时候,舟向月在想另一件事。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之前付一笑和祝清祝凉在寨门那里时,会因为“与曼陀宗有关”而不让进了。毕竟梅面陇和曼陀宗有仇。 这又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个疑问——除了他以外的这些境客,也是被拦住后强行进入这个魇境的吗? 他试探地问道:“对了,你们进寨子的时候,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司马博闻神色一凛:“什么麻烦?” 李婳声也暂时从自己的沉思中抽离出来:“是指哪种麻烦?我之前说过,我好像短暂地出现过有人来杀我的幻觉,但很快又消失了……” 舟向月:“……就是,比如突然有一块石头掉下来堵住路之类的。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心想,看来他们并没有在寨门处被拦下。 也就是说,不管是“渎神之人”,还是“与曼陀宗有关”,都是正经拒绝他们进入的理由,而不仅仅是一种万金油借口。 如今,他知道了梅面陇为什么不欢迎与曼陀宗有关的人。那么付一笑还有他自己,又是为什么被认为是“渎神之人”而不让进呢? 几人各怀心事地往寨子里走,李婳声走着走着,随手往口袋里一摸,忽然摸到了一张纸条。 她心头一跳,取出那张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用十分潦草的字迹写着—— “谁杀了你?” 谁杀了她? 李婳声脸色蓦然一白,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不安,“……这是指我,还是指莫黛?” 舟向月:“你是不是更该想想,这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口袋里?” 司马博闻动作倒是很快,直接拦下了一个从旁边赶着鸭子经过的老伯,问他知不知道寨子里的草鬼婆在哪里。 “草鬼婆?”那老伯露出一脸晦气表情,“我们这儿没有草鬼婆。” 李婳声顿时松了口气。 但老伯随后就说,“寨子里最后一个草鬼婆好多年前就死了,好像是叫莫黛吧。” “听说,当时那婆娘死得可惨了。”
第218章 因果 李婳声几人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打听了一圈,最后整合了道听途说还互相矛盾的各种小道消息,综合出来的说法是,听说莫黛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像是中毒身亡的。 最重要的是,她死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只雕花银手镯。 李婳声犯了难:“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们去找银手镯的主人?” 说到雕花银手镯,几人立刻就想起了刚进寨子的拦门礼中有两件东西直到最后都没人选,一个是被宁逸思选过又反悔不要的护身符,另一个就是一只雕花银手镯。 司马博闻道:“如果按照侦探小说的思路,这可能是在暗示凶手——莫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线索,暗示是银手镯的主人杀了她。” 舟向月道:“加上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纸条,更像了。” “我们在过去看到的温良送了你一只木雕小猫,应该可以合理推测,拦门礼里的那只木雕小猫就在他手上,或许可以代表他的身份。同样的道理,银手镯代表的就是它的所有人。” 他说的话其实还是有所保留。 没有说的是,纸条上写的“谁杀了你?”似乎是在有意引导他们往这个方向想。 他之前对李婳声说应该想想那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口袋里,其实也是因为某种怀疑——这个提示似乎有点刻意。 李婳声皱眉道:“但好像寨子里没人知道那是谁,选拦门礼的时候,我们中间也没人选那只银手镯啊。” 的确,几人的思路都是卡在了这里。 寨子里很多人知道莫黛死时攥着一只银手镯,但没有人知道那只银手镯是谁的。 而他们同一批进来的境客,明明也没有人对应这只银手镯。 推理到这里进入了死胡同。 毕竟,按照一般的经验,既然他们各自选择了代表一定身份的东西,而那只银手镯并没有人选,就不应该再在这个魇境里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才对。 几人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最后这个疑问暂且搁置,先去继续找一找司马博闻和舟向月的过去。 李婳声似乎是碰到一幅人皮画后触发了回溯,而她也因此用掉了一朵梅花。 司马博闻和舟向月在此之前已经在寨心神像处的雪中回到过去,他们也是在那时用掉了一朵梅花。 所以,目前已知回到过去的方式有两种两种——碰到特殊信物,或是下雪。下雪时也许有特殊地点和信物的要求,但这一点他们还没有验证。 至于回溯的时间是如何确定,这一点也尚且存疑。 按照“三朵梅花等于三次回溯的机会”理论,他们现在每人都还有两次机会可以回到过去。 李婳声的那次回溯太过突然,现在他们有了心理准备,想在有了更多了解之后再去,因此几人在寨子里继续寻找线索,顺便找那些看起来眼睛不好使还耳背的老人打听情况。 找老人们打听情况,一来是免得被认出是落花客,再找人来抓他们;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发现与他们相关的那些过去似乎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只有老人还记得。 一开始,司马博闻还试图打听寨子里有没有过一个写书的、很有见识的文化人,结果被问的人都是一脸空白。 后来舟向月看不过眼,换了个问法——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整天醉醺醺的酒鬼,留络腮胡子的,经常给孩子们讲各种神神鬼鬼的离奇故事? 结果一下就问到了。 一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太太想起来,说那个酒鬼多年前已经死了。 他是在自己的房子里死于非命的,胸前深深地插着一把刀,鲜血溅了满地。 和莫黛一样,也没有人知道是谁杀了那个酒鬼。 因为他平时为人孤僻又有些神经兮兮,除了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以外,很少跟别人打交道,因此他的尸体是过了好多天之后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的——听说,满地的血迹上爬满了苍蝇,而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人样了。 这个描述很是给司马博闻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虽然几个老头老太太的记忆都有些出入,甚至自相矛盾,但最后三人还是根据他们的描述找到了那个酒鬼当年住过的房子。 那房子并不是栋完整的吊脚楼,而是镶嵌在几栋吊脚楼之间的一个棚屋,本身就搭建得十分简陋,再加上上面积下的厚厚灰尘和断裂在空中飘荡的蜘蛛网,看起来十分破败,比莫黛那个荒废多年的屋子更加寒碜。 吱嘎—— 司马博闻心里有点打哆嗦,但还是推开了那扇破破烂烂的歪门。 一股呛人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咳咳咳……” 几人扇着面前的灰尘,走进屋里。 光线从打开的门射进逼仄低矮的棚屋里,光柱中肉眼可见飘散的细小尘埃。 屋子虽然小,但被邻居的几面墙壁切割成了好几个空间,中间连门都没有,就像是由几个逼仄的短小走廊组成的房子,每个走廊就是一个房间了。 司马博闻心里感叹,这个魇境里的“自己”到底是有多落魄啊,这简直就是个手动搭建起来的积木房子,恐怕一下雨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走到那几个“房间”交叉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右边那个房间,发现里面还得再拐一个弯。 司马博闻拐过去后,看到这个房间居然还有一扇小窗户,窗户下是一张用旧纸壳堆起来的“桌子”。 桌子的纸壳已经烂得差不多了,上面还堆了几个本子,和他之前自己选的那个笔记本有点像。 这些本子竟然都没有被人拿走?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司马博闻走过去,正要拿起那几个本子,动作忽然一顿。 他发现最上面的本子上有一个清晰的方形印记,印记之外的部分是落得厚厚的灰,而里面则一点灰都没有。 ——有人刚刚拿走了上面原本放着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司马博闻余光下移,看到从窗户落进来的光线照射在地上,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在他的影子后面,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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