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信心满满,想要一战成名。但在魇境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之后,他却依然是个查无此人的小角色,而且发现玄学界普遍对在门派之间跳槽的行为比较不齿,因此越来越有种怀才不遇的愤懑。 直到后来,那个无名氏因为被千面城通缉而一夜成名,间接地带火了他。毕竟,他的年龄外貌和那个无名氏还挺接近的。 许多大佬主动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表示想和他合作。 苏忱体会到了一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对那个无名氏的幸运深深眼红——凭什么,就因为那人是个大人物的孩子,还是个私生子,就能有这样的待遇? 他不过是差了一个出身而已,人与人之间是何其不公平! 苏忱一边暗暗地嫉恨着那个无名氏,一边又忍不住在魇境里装作自己就是那个无名氏本尊,以此来得到别人的尊敬和另眼相待。 他几乎都不用自己巴巴地介绍说自己是那个被通缉的无名氏,毕竟那显得太掉价了。他只需要在别人问起这事的时候,冷漠地瞥他们一眼:“有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对你比较好。” 然后别人自然就会对他肃然起敬。 只是……那个无名氏的排名爬升也太快了,那真是人能做到的吗? 更可恨的是,还有最近那个“追瓜者”的新闻稿,居然能把他瞎吹成什么救世主——要不要脸啊?!邪神都快复苏了,不怕他慕名来找你吗? 在那之后,苏忱在魇境里碰到别的无名氏的频次就越来越高,其中像他一样怀揣假冒心思的不在少数。 那些大佬境客们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好骗了,在遇到一个无名氏时,很多时候第一反应都不是他们是本尊,而是又一个假货——尤其是,当一个魇境里出现了不止一个无名氏的时候。 曾经获得过的尊敬、恭维和厉害大佬的青眼,就像泡影一样破灭。 苏忱再次落回了以前无人问津的境地,甚至比以前更糟,毕竟他现在被贴上了一个“假货”的标签。 这让他对那个无名氏充满了恨意,每次一想到他,都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次,苏忱是专门冲着邪神法器的线索来的。他高价从千面城买来了线索,然后几乎全身心扑在上面,最后一路找来了梅面陇,终于顺利地进入了这个魇境。 看到熟悉的魇境界面再次出现时,他深感兴奋,知道自己果然赌对了。 苏忱暗暗心想,那个无名氏被吹成救世主又如何?不过是擅长炒作罢了。 等他获得了邪神法器,管他们什么无名氏一号二号三号N号,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然后苏忱就在这个魇境里,史无前例地遇到了三个无名氏齐聚的场面。 其中的无名氏一号甚至还主动说自己不是那个真正的无名氏,搞得他们后面两个也顺理成章地被人当成了假冒伪劣产品。 苏忱的怒气值本来就已经快要蓄满,此时被那个愚蠢的无名氏一号凑上来套近乎,还被以为是那位无名氏的粉丝,顿时怒气值大爆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是!” 无名氏一号被他吓了一跳,讪讪地摆摆手,“哦,是这样啊……” 他还不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抱歉抱歉,是我想多了。” 苏忱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被他看透了自己假冒不成恼羞成怒的心思。 但他黑着一张脸,也没有心思解释了,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魇境本身上。 反正这个魇境里还有几个大佬,虽然他之前刚进魇境时试着搭讪任不悔却碰了一鼻子灰,但不是还有商怀仁么。 人家也是排名前十的境客,虽然看起来脾气也不算好,但至少不像任不悔那样对所有来到这个魇境里的人都充满敌意,好像他们都是潜在的邪神信徒。 苏忱想,任不悔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排名第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排名完全就是不要命地刷魇境凑数量刷出来的,真要论实力,说不定还不如商怀仁呢。 在他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无名氏一号又毫不气馁地凑到了无名氏三号——也就是舟向月面前:“兄弟,你也是那位无名氏的粉丝吗?” 舟向月眨了眨眼,微妙地瞥他一眼:“……兄弟,你也是?” 无名氏一号的眼里顿时迸发出光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兄弟,同道中人啊!!!”
第210章 因果 无名氏一号还没来得及跟舟向月倾诉他遇到同担的欣喜,牢房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竹墙,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入夜,熄灯睡觉!” 牢房外的灯火熄灭,里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说来也奇怪,灯一黑,大家都涌上了困意。 就好像在这个牢房里,他们就连在身体素质上都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了。 外面狱卒的话似乎是一个明显的暗示,让他们睡觉。 一般来说,魇境的第一夜里,只要没有招惹什么东西,并且境中人给他们安排了“睡觉”这一环节,那么睡觉是没什么危险的,也符合魇境里时间发展的逻辑。 既然如此,大家就准备睡了。 牢房里并没有床,他们只能席地而坐这么睡。 舟向月有点忧伤地想,他在魇境里的待遇又创了新低,而且这还是他的灵犀法器的魇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他在心里简单地梳理了一下目前尚未解答的疑惑。 刚进魇境过桥时,他一瞬间出现了自己被割喉的幻觉,还头晕目眩地摔了一跤。 出现在这里的沈妄生的子辰佩。 比人数多出来的两件拦门礼。 李婳声和楮知墨看到的刻痕。 神秘的“落花客”,如果“贪得无厌”,就会变成花瓣消失。 以及,宁逸思口袋里的纸条。 宁逸思说自己当时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选了护身符就会后悔”的冲动,这种东西听起来太玄乎了,也无从验证。 但舟向月觉得,一个有经验的境客在魇境里看到一张陌生的纸条,让他选择一件陌生而不是熟悉的东西,这人真的会这么做吗? 但宁逸思这么做了。 ……恐怕,他还有事瞒着他们吧。 舟向月想着想着就开始犯迷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惊醒。 他似乎听到了一点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就像有人蹑手蹑脚地在牢房里走路。 舟向月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正看见一个黑影在牢房里他正对面的阴影里弯下腰去,面前似乎是几个靠坐在墙上熟睡的人影。 一片昏暗之中,只听轻微的“嗤啦”一声,随后便是液体飞溅、哗啦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凶杀? 舟向月一下子被这个念头惊醒了。 他睁开眼,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其他人影三三两两地靠坐在牢房的墙边,看起来仍是深夜。 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能听见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舟向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没有在地上看到什么血迹。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他心想,怎么会做梦呢? 自己如果做梦,应该会有什么特殊原因…… 就在这时,他背后忽然传来了细细的刮擦声。 声源听起来很近,似乎就贴在他耳旁。 那种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手指甲在墙上刻字,仿佛贴着人的牙龈刮过去,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可他旁边没有人,身后只有墙。 牢房里的黑夜似乎确实有一种强迫人睡觉的规则,哪怕听到这种诡异的声音,舟向月依然困得不行。 舟向月在极困倦的脑海里缓慢地想了一下常识,晚上听到诡异的声音不要随便回头……然后他就再次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像死了一样。 等他再次醒来,是被人推醒的,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兄弟兄弟快醒醒,死人了!” 舟向月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笔兄?” 推醒他的是无名氏一号,他之前很自来熟地让舟向月叫他笔兄。 笔兄声音发颤,脸色倒是还和之前一般红润,指给他看对面:“你看……” 舟向月看到了那个死去的人,不由得瞳孔微缩。 死的是温良,就在他正对面。 温良依然保持着靠坐在墙边的姿势,但头无力地歪倒在一边,脖子上是一道极为狰狞的刀口,身上和周围的地上溅满了鲜血,此时还未完全凝固。 看起来是被一刀割喉杀死的,鲜血喷涌而出,和舟向月之前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暗自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场景,那个黑影当时下手的位置,应该就是温良的位置。 而他半夜醒来时,地上还没有这些血迹。 ……所以,他这是提前梦见了温良的死亡场景? 温良是跟着任不悔来的,此时任不悔脸色极为阴沉,正在一个个检查其他人身上携带的武器,排查凶手。 商怀仁很明显地表现出了不忿:“检查武器就能检查出来么?而且法器和法术那么多,你怎么就能确认别人没有什么办法把武器隐藏起来?” 还有一句他最想说但又没敢说的——你不会就是想要诳我们把武器亮出来吧? 任不悔冷冷道:“我有自己的辨认方法。而且那些东西到现在都不能用,如果你不打算配合,那我只能杀了你了。” 商怀仁气得低低骂了一声。 他其实也不能用,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凶手。但他不想配合,主要是不想暴露出自己拥有的武器,而且也不想在魇境里对其他人表现得言听计从。 问题是现在大家都在牢房里,任不悔不仅在有法术傍身的情况下实力最强,而且一身魁梧肌肉,就算肉搏,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哪怕商怀仁和很多其他人都不想配合,也不得不配合。 现在大家都用不了魇境自带的境客包袱,没法从里面取用东西,所有人身上带的武器其实都一目了然。 舟向月托任不悔的福,观察了大家随身携带的凶器。 不过,除了伞蝶的一把伞和任不悔的刀外,只有无名氏一号和二号随身带了匕首,其他的东西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不像是能杀人的凶器。 舟向月就是带了一堆杂七杂八玩意的人。 他和其他的人一样,表示防身的东西在境客包袱里呢,现在都拿不出来。 这么排查了一圈之后,却没有找出凶手。 笔兄瞅着任不悔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没找到吗?凶手会不会是从外面进来的?或者是鬼?” 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在场所有人看起来都没有作案工具和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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