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落花客就是落花客嘛。” 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仿佛自言自语道:“落花客最讨厌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喧哗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有人在大声尖叫:“快快,快请灵巫大人!寨心的神像被打碎了!有人死了!” 阿诗大惊失色:“神像被打碎了?!谁死了?” 两个少年最先跑到她身边:“死的是鄢家婶子!好可怜啊,和神像一样碎成了好几块,血流了一地……” 阿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落花客!一定是落花客!” 她一指楼下:“不是刚刚才有一个落花客遭报应了吗?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突然向着众人背后充满敬意地低下头去:“……灵巫大人!” 另一个少年和阿诗都一惊回过头去,随后也像那个少年一样恭恭敬敬地低头道:“灵巫大人。” 灵巫大人来了。 众人随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走廊上竹楼的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红色长袍的高大老人。 老人的瞳仁极黑,又极大,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 一般这样眼黑特别多的眼睛都属于小孩子,出现在这样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身上就显得格外瘆人。 灵巫大人头上戴着一顶极为夸张的帽子,由许多竹片与羽毛相连而成,每片竹片上都画着一个不同的表情,微笑、大笑、愤怒、冷漠、惊恐、悲伤…… 随着他走过来,那些竹片上人脸的一双双眼睛似乎在隐隐颤动,甚至给人一种错觉——所有的人脸好像都动了动眼珠,向他们看来。 灵巫大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距离他们几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他漆黑的眼珠缓缓扫过所有人。 随后,他冷漠地对身后一群人说:“凶手就是他们——都关起来。” 灵巫大人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但显然梅面陇的众人都对他充满敬畏,一听他这么说,就一拥而上要把任不悔他们这些客人关起来。 商怀仁面露怒色:“你在说什么?我们才刚刚来这里,凶手怎么可能是我们?” “大胆!”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阿诗厉声道,“不得对灵巫大人无礼!” 灵巫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质疑权威,表情却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他只是转向商怀仁这一行人,冷冷道:“你们是落花客,也是破坏神像的渎神之人。会遭报应的。” 众人的表情都微微变了。 他们也是落花客? 比起被关起来,他们更关心的其实是——所以,他们难道也会像刚才那个落花客一样,整个身体爆裂成血雾,然后化成梅花? 梅面陇里漫山遍野都是梅花树,也满地都是落梅。刚进来时,他们还以为那就是从树上落下来的梅花。 但如果不是呢? 舟向月则在琢磨另一件事。 之前寨门那里的守门人拒绝付一笑和他进入,说他们是“渎神之人”。 现在,灵巫大人又说他们是“渎神之人”。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各显神通才进入梅面陇的,不过因为祝清祝凉被拒绝的原因不是“渎神之人”,舟向月想这应该不是一个通用理由,守门人是真的有办法判断他们是不是渎神之人。 那么,守门人和灵巫大人前后所说的两种渎神之人,有什么区别吗? 此时,灵巫大人目光落在虚空,仿佛在聚精会神地看什么。 商怀仁看出了点不对劲,问道:“……你在看什么?” 灵巫大人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 随后,他转头看向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我看到,你们都死了在这里。”
第209章 因果 灵巫大人在梅面陇里一看就地位很高,各位寨民都对他敬畏而信服。 而他说,他看到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虽然没有一个境客完全相信他的话,但大家都被他盖章定论是“落花客”,刚才又亲眼见到那位落花客诡异至极的死法,心里不免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考虑到他们刚进入魇境,对这里还一无所知,被关起来或许是触发进一步线索的条件,所以大家都没有贸然反抗,任由寨子里的人将他们关起来。 这座地牢在一栋吊脚楼的地下,看守并不严密。舟向月观察了一下,觉得至少按照任不悔和商怀仁的实力,越狱不成问题。 大门落锁,灵巫大人正要离开时,刚才第一个说自己是无名氏,又主动承认自己不是本尊的那一位无名氏一号客客气气地问道:“灵巫大人,你说我们是落花客,但落花客究竟是什么?” 灵巫大人答道:“落花客都是小偷,从神灵那里偷走了三朵梅花,因此会遭到神灵的诅咒。” 这话依然说得人云里雾里,像是在打哑谜。 无名氏一号追问道:“为什么说落花客偷走了三朵梅花?梅花有什么用?” 灵巫大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自己就是落花客,等你的梅花凋落时,你就会明白。” 他再想追问什么,灵巫大人就不再理他,带着其他人都离开了。 等到确认他们离开后,任不悔便道:“法术和法器在这个牢房里好像都失灵了。你们的还能用吗?”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纷纷自己偷偷试了一下。 结果,大家都发现如任不悔所说,这个牢房里好像有特别的禁制,一切超自然的法术与法器都无法使用。 不过既然已经在这里面了,按照魇境一般的发展逻辑,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他们全部死在这么个地方,因此大家也并不算慌张。 任不悔道:“如果确实有需要,还是可以逃出去的。现在不如先梳理一下,大家有什么发现吗?” 一般来说,除非是有过节,或者魇境有意的设置,否则魇境里的境客们都不至于就自相残杀——毕竟,破境是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虽然表现不同对于境客排名的影响也不同,但除非特别执著于排名,否则合作还是最理智的选择。 但这个魇境比较特殊。 虽然没人提起,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会来到这里,为的一定都是那个传说中的邪神灵犀法器问苍生。 因此,他们的目标就有了明显的冲突。 但现在毕竟刚进魇境,大家都知道问苍生不可能这么快就现身,所以说不定还能一起分享一点线索。 大家心里也清楚,合作和分享都是暂时的。现在他们这么和谐地在一起讨论,之后也早晚会分开寻找线索,毕竟问苍生就那么一个,先到先得。 任不悔提出了分享线索,便率先道:“我进入梅面陇,走过那座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变成了这个寨子里的风格。一开始我以为这里是幻境,但后来发现又不像。” 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几人摇头道:“……我们倒没有。” 除了任不悔之外,其他人的衣服都没有变,还是外面穿来的正常衣服。 楮知墨跟着道:“刚才我们在那边楼上坐着的时候,好像有人从背后碰了碰我们。我们回头看时却没有人,只有栏杆上新刻出来的‘去死’两个字。” 她说完停顿片刻,让众人都各自消化了一下这段话的含义,就看向了宁逸思:“对了,可以冒昧问一下吗,你刚才是为什么想要换一件拦门礼?”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 他们其实都有这个疑问。刚才宁逸思一开始选了护身符,后来又反悔,换成了无事牌。 被大家这么盯着,宁逸思一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商怀仁。 商怀仁点了点头,他才像得到允许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第一次拿了那个平安符之后,在口袋里摸到了这张纸。” 众人都凑过去看,发现那张纸并不规则,看起来就像是匆匆撕下来的一角,上面字迹潦草:“别选护身符,你会后悔的!” 任不悔一挑眉:“这你就信了?” 宁逸思吞吞吐吐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选了护身符会后悔。” 一时没人说话,大家都在想这件事。 楮知墨笑了笑:“说起来,大家都是为什么选了刚才的那件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有微微的变化。 舟向月将这些变化尽收眼底,心想看来大家应该都像他一样,每人拿到的东西似乎和他们本人有着一定关系。 宁逸思一开始选择的护身符应该也是这样,而他是看到了那张纸上的警告,才换成了无事牌。 或许是因为这个东西和护身符的性质差不多,而雕花银手镯一看就是女式款,说不定会招惹上什么女鬼,无事牌看起来怎么也更安全一点。 无名氏一号道:“那个,我其实本职算是文字工作者吧,平时挺喜欢带笔记本的。那些东西……怎么说呢,总感觉是有主的,我莫名觉得鬼气森森的,就只有笔记本看起来友好一点,很像我以前爱用的那种笔记本,所以就拿了笔记本。” 任不悔言简意赅道:“我之前见过那个拨浪鼓。” 温良跟着道:“我之前见过那只木雕小猫。” 舟向月也接上他们的话:“我见过那块玉佩。” 商怀仁:“我也见过那把牛角刀。” 之后的队形就很统一了,大家都说自己选择那件拦门礼,是因为之前见过。 就是大家都说的含糊,不知道此“见过”是不是彼“见过”。 此时,宁逸思脸色有点变了,似乎是在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就相信了那张纸上的话,换成了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他小声地对商怀仁说了几句话,商怀仁思索片刻,也开始跟他说话。 李婳声想起什么,也跟楮知墨和伞蝶耳语了两句。 大家三三两两都开始各自说起话来,三个分别单独前来的无名氏就落单了。 无名氏一号凑到了无名氏二号旁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兄弟,你也是那位无名氏的粉丝吗?” 无名氏二号之前一直高傲寡言的样子,闻言整个人一僵。 他的本名叫苏忱。 苏忱最开始使用“无名氏”这个名字时,那个无名氏其实还没有出名。 苏忱接触到玄学界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早就过了练童子功的年龄。 也是因此,要加入人人挤破头想进的前十大门派,对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他最后只能勉强加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打算等自己成名后,以此为跳板再转投一个排名更好的门派,为此专门保留了自己的“无名氏”名字,以便日后改名换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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