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昔:“社会关系查了吗?有没有结仇?” 周生:“受害者社会关系十分简单,平时上学都是两点一线,周末固定辅导班。平婉清在校是三好学生,和同学相处十分融洽,并没有与谁结仇。” 许学真:“能不能具体讲一下死者失踪的过程。” 周生点头,切换了ppt,道:“10月4日晚,东江区派出所接到一对父母报案称自家女儿失踪,五天后在东江区的郊外的水稻田发现了女生尸体。” 谷晓举手问道:“父母报案时,平婉清失踪了多久?” 周生:“不超过四个小时。” 谷晓:“怎么这么肯定?” 周生:“平婉清平时放学回家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左右。当晚平婉清父母等到七点都没等到人,后找不到人才报了警。经过警方调查平婉清放学前一切正常,当天学校也是准点放学。平婉清照常和同学一起离开学校,后在路上分开,之后行踪不定。”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报案,已经强于很多人。直到现在还有一部分人存在误区,认为失踪不超过24小时不能报案。 许学真:“平婉清失踪当天没有异样吗?” 周生:“一切正常。” 许学真:“那监控录像查了吗?” 周生:“都查过了,最后记录的地点是公交车站牌。她原本是要上车的,不知什么原因没上车,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之后人就不见了。” 谷晓:“是谁发现的尸体啊?” 周生:“种地的老农,当天早上下地干活时发现了尸体,第一时间报了警。我们调查过和死者并无任何关系。” 谷晓:“那这么说岂不是毫无线索?” 周生:“目前是这样。凶手很聪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众人一时也没有新思路。 许学真转了话题:“那二十年前的案子什么情况?” 周生再次切换ppt,说道:“二十年前,青阳中学一个14岁的女生,名叫安燕,也是放学后失踪,过了一个月后发现尸体。和平婉清一样,死前同样遭受虐待和性侵,同样被割喉和硫酸烧伤。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法相似性非常高,特别是灌硫酸这一点。” 许学真:“怎么讲?” 周生:“硫酸这个点当年并没有对外公布,而且二十年前信息流通和现在差很多,知道这个案子的人并不多。知晓如此细节除了办案人员,就只剩下。” 蒋昔:“凶手。” 周生点了点头:“是。” 蒋昔:“这么来看,两起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而非模仿作案?” 周生:“不能保证,只是怀疑。” 谷晓:“为什么?两者间有什么地方不同吗?” 周生:“遗弃尸体的地点。” 谷晓:“地点不同不是很正常吗?很多凶手在第一次抛尸地被发现后都会转移。” 傅有:“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谷晓:“嗯?” 傅有:“我注意到第一起案件尸体是一个月后被发现。这意味着凶手并不想让人尽快发现尸体。而现在这起尸体是丢弃在田里,太容易被人发现。凶手抛尸目的改变了,这一点需要注意。” 周生:“没错。二十年前的那起案件尸体被埋在了山上,若不是下暴雨,土壤松动,裹尸体的袋子露出被登山人看到,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尸体。” 傅有:“若是同一人所为,凶手改变抛尸目的这一变化非常重要,很可能是他这一次作案动机的原因。若不是同一人所为,那?” 谷晓好奇:“不是的话,那会是什么?” 傅有:“模仿作案,但这个模仿的细节如此到位,是怎么做到的?凶手为什么要模仿?模仿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都是疑点。” 蒋昔:“可是我有个疑问。二十年前的凶手不是被缉拿归案了吗?” 周生:“是。当年警方认定安燕所在班级的化学老师梁安是凶手。” 蒋昔:“判定依据是什么?” 周生:“犯罪嫌疑人有被学生家长投诉过说其手脚不干净,放学经常留女学生补课。他的工作又能轻而易举拿到硫酸。” 蒋昔:“可是这些证据并不充分。” 周生:“学校里有同学证明他经常会单独留下安燕,还有人说曾看见安燕从犯罪嫌疑人办公室跑出来时哭了。还有个别老师也表明梁安这人不正经,曾看到对方在报刊亭买色情杂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最后在警方的追问下,他承认了是他做的。这案子也就结了。” 一直没开口的季时余突然说道:“就你刚刚说的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梁安就是凶手,所以当年是追问?还是刑讯逼供?整个流程确定合法合规吗?” 季时余不鸣则已,一鸣封喉。 周生当下语塞,说不出话。 二十年前,他也只是个小警员。虽然参与了案件调查,但有很多细节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梁安最后是自己签字认罪的。 秦飞章开口道:“这就是成立专案组的意义。我需要你们查出真相,当年的嫌疑人如何被定罪的?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所有的细节需要你们一一彻查。任何违规不合法的操作都不能漏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问题的人。明不明白?” 几人异口同声:“明白。” 秦飞章话里的态度很明确,是要肃清警局的意思。现在席荆明白了为何省厅选择秦飞章主导案件,为何选择多个市的警员参与调查,又为何不承认周生是专案组一员的原因。 当年的凶杀案很可能是冤假错案,而造成这个后果的正是曾经破案的警察。他们中的某些人甚至因为此案平步青云,坐上了高位。如今一旦翻案势必牵扯众多,这其中受到的阻力不会小。 这是得罪人的工作,一般人还真没能力接手。 秦飞章:“大致案情大家也都了解了,给大家时间重新审阅案子,下午三点开会集中讨论。” 谷晓:“还在这吗?” 丁津:“不在这。之后专案组的办公地点在三楼楼梯口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方便大家办案。下午会议就在那边进行。” 秦飞章:“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去吃饭吧!散会。”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重新被打开,一股凉风顷刻涌入房内。积压的沉重空气终于被风吹散了。 席荆自在地喘了口气。他见屋内空了大半,才站了起来。 刚准备离开,有人叫住了他。 “席荆。你过来一下。”秦飞章冲席荆勾了勾手。 席荆心有疑惑,还是听命走了过去,“秦队。” 门口,许学真注意到季时余原地站着不动,疑惑道:“不走吗?” 季时余回过神,收回刚刚看向某处的目光,回了一个字:“走。”
第4章 红舞鞋03 会议室内人走得差不多时,秦飞章开口问席荆:“刚刚案件讨论时,你怎么没说话?” 席荆想不到不说话也成了错,无奈解释道:“大家问了我就没问,但是每个问题我都有仔细听。” 秦飞章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审度席荆。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却宛若隔世。接近一米九的秦飞章给人的压迫感根本无法用三言两语形容。 可怕。 席荆用吞咽口水掩饰自己的紧张。 又过了十几秒,秦飞章开口道:“不是因为周生就好。” 原来秦飞章误会他是因为不愿意和周生交流才不提问。 “真不是。”席荆觉得冤枉。 他只是单纯觉得谁问都一样,反正大家热情度很高,问题解决就好。他没必要多费口舌,还可以趁此机会看看即将一起共事的同事都是什么样的人。 不曾想自己的沉默会被人误会。 失策了。 秦飞章:“那就好,你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我略有耳闻过,我不希望私人恩怨影响到工作。” 席荆一向知道自己在外名声不太好,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道理他懂,但是不服。 他沉了口气,忍着不满,道:“秦队您的这些话,丁局在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也还是那句话,只要您能让他保证不针对我,我不会没事找事。” 丁津在一旁听得头冒冷汗,及时制止席荆接下来的话,喊了一嗓子,“席荆。” 席荆识趣地闭了嘴,苦起一张脸,道:“我先出去了。” 丁津头冒冷汗,害怕席荆惹怒秦飞章,连忙解释:“这孩子情况比较特殊。他?” 秦飞章神色凝重:“我知道,你不用紧张。” 丁津:“主要是他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秦飞章:“丁局,老实说。他比你有勇气。” 离开会议室,席荆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食堂还有饭。 与其和人置气,不如干饭,席荆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席荆用最快的冲进食堂,第一时间排在了队伍后面。不知是不是今天市局召开重要会议的原因,排队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 等排到席荆时,好吃的菜所剩无几。席荆的表情瞬间从期待到失落。 食堂阿姨看到席荆时,开心道:“小席来了。” 席荆一扫阴霾,笑脸相迎:“是啊!红姐,好久不见。” 被叫红姐的人顺手就是两块红烧大排入盘,连一惯手抖的毛病都好了。然后,又从后厨端出一盆新菜给席荆打上。 席荆入警局这些年,混得最熟的非各个公安局食堂大妈莫属。 凭借一张小甜嘴在食堂里混得如鱼得水,骗吃骗喝不说,还时不时能得到别人没有的优待,像平白无故比别人多一个鸡腿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就连局里的领导都不见得有他这待遇。 席荆餐盘上被堆出了小山包,笑得嘴都合不拢,说道:“红姐就是人美心善,够意思。” 红姐:“就你嘴甜,快去吃吧!不够找姐来添。” 席荆:“好嘞。” 席荆离开打饭窗口,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蒋昔正好坐在席荆对面,看着堆满饭菜的餐盘,不禁产生好奇,“你这顿饭花了多少钱?” 席荆报了个数。 蒋昔看看自己的餐盘,再看看席荆,开始怀疑自己和席荆吃的不是同一个食堂,费解道:“凭啥同样的钱,量差这么多?” 席荆早就对这样的质疑习以为常,边吃边说:“人缘好。你多和大爷大妈混混,也能和我一样。” 蒋昔半信半疑:“就这么简单?” 席荆:“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席荆从不吝啬传授混吃混喝的秘诀,但是真正能学出模样的人不多。 人缘这个东西,总有些玄学的成分存在。同样的事不同人做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蒋昔收起对饭量的疑惑,将关注点放回席荆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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