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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那人道：“一个小时前有个妇人给我们打电话，说这里有人去世，让我们过来收尸，把尸体安葬好。” 收尸？ 秦澈心下一颤，赶忙推门跑进屋内。 隔着卧房狭小的门框，他看到江野不动声色的站在窗边，那捧淡黄色的花束已经被放到妇人身旁。 “你们是她的家属么？这边需要家属签字。”为首那人顿了顿，又改口，“不是家属也可以。签完字，在旁边标注清楚关系就好。” 江野双唇半张，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来签。” “行。” 那人把文件递去，等对方签完字后确认一番，朝身后跟着的几人挥挥手，几人便走进卧室开始抬尸体。 打电话喊他们过来的是位妇人，但死者也是妇人，屋内待着的只有两位男子。 那人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事情的起因经过与他们无关，他们拿钱办事，现在事情正在办着，钱——却是没有着落的。 他视线朝卧室门口的二人扫了扫，“她的费用，你们二位谁来结一下？” “费用？”江野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那人点点头：“收尸、埋尸、墓地以及棺材的费用，都需要结算。”他边说边晃了晃江野方才签过字的文件，“总不会想赖账吧？” “我来。”秦澈往前一步，挡在江野身前。他手机还未掏出，手腕就被人按住。 按着他的那只手微微发颤，指尖泛白，手背有青筋凸起。 “我来就好……”江野说着，又自嘲笑笑，“我卡里本来就是你的钱。” 他将所有费用结清，目送母亲被人抬进棺材，随后跟着那群人一起下楼。 离开小区。 他心里闷闷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他没理会，只低头朝前走着。 没一会儿。 秦澈的手机传来两条讯息。 是沈昀发来的。 -[你们俩中午还回来吃吗？] -[我给江野发消息，他没回我。] 秦澈：[你们吃吧。] 顿了顿，又发了一条，[管好嘴，我俩回去的时候少问少打听。] 沈昀：[哦。] 秦澈没再回复讯息，他收起手机，快步走到江野身边，和江野一起坐回车里。 “回郊区别墅么？”询问的话语带着小心的试探。 江野眼帘半垂，眸色晦暗不明：“我想自己待会儿。” “好。” 秦澈应着，启动汽车。 车辆朝前驶去。 他带江野回了自己家中，没去郊区别墅。 “我有点累，想去睡一会儿。”江野无精打采的走向卧室，临关门前，言语吞吐、嗓音疲惫的道出一句，“你……别来打扰我。” “嗯。”秦澈停下脚步，站在客厅。 他打开手机给沈昀发送讯息，[晚上不一定回去，晚饭你们几个吃吧。] 沈昀回得倒是挺快，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秦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打开冰箱瞧了一眼，随后出门买了些食材和水果。 他将水果洗好切好装进盘中，端着果盘走向卧室。 在看到卧室两指宽的门缝后，他抬起准备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大脑一阵轰鸣。 秦澈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蜷缩着蹲在角落的江野。 “你怎么……来了。” 江野的嗓音有些哑。 这句话落在秦澈耳朵里成了‘你怎么才来’，就连后面几句想自己待着、让他离开的话，都成了‘快抱抱我’、‘能不能陪着我’。 他走过去，半蹲在江野身边，果盘被他放到了一旁，他伸手抱住江野，轻轻拍着江野的后背。 江野朝他怀里一点点倒去，最后跪坐在他身前，脸埋在他的脖颈。 江野没说话。 他也没再开口。 房间陷入一阵沉默，悲伤沉闷的气氛挤在屋内，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抱你回床上睡一会儿吧。”秦澈轻声说着，趴在他身上的人‘嗯’了一下，他将人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盖好被子。 他把切好的水果放到床头柜，末了，又倒了杯水，放到果盘旁边。 他俯身在江野唇边吻了吻，“我在外面，你随时可以叫我。” 说罢，离开房间。 秦澈买了些食材，他没做过饭，但他曾无意间看过一句话——‘吃到好吃的食物后心情也会变好’。 他点开自己收藏的一些菜谱，将购买的食材进行简单的分类，随后按照菜谱上的备菜步骤，先进行备菜，再一步步的把东西丢进锅里来回翻炒。 “哗——” 不知怎的，油锅里冒出一团火。
第79章 秦澈：要脏一起脏！ 江野躺在卧房，脑海不受控的浮现起以往的画面，过去的回忆沉沉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浑身酸痛无力，稍稍动一下，四肢百骸都泛着疼。 他没有觉得多难过。 偏偏诸多情绪充斥在体内，大声叫嚣着、提醒着，好似他非得崩溃绝望，非得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些情绪才能得以消停，将他饶恕。 但江野没有力气。 没力气哭。 也没力气绝望。 像是一棵被抽走生机的枯树，安然接受着枯涸的命运，一心只愿长眠。 “轰——！” 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身下的床都跟着晃动两下。 江野：？ 哪儿爆炸了？ 他按着床面强撑着坐起，揉了揉发酸的肩颈，起身下床，走到门外。 刚推开门，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和热气一起的，还有呛人的烟味儿。 厨房的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霜压制，秦澈身上和脸上都沾了几抹黑灰。 他扭头朝卧房门口看去一眼，咳了两下，道：“你出来了啊……咳！咳咳！” 江野面露茫然：“你是在——？”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厨房就炸了，自打刚搬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这厨房不顺眼。”冰霜将焰火全部吞噬，秦澈收起手，走到茶几旁。 他弯腰拿出袋子里的两瓶酸奶，“来一瓶？” 江野摇摇头。 秦澈拧开一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末了，问：“我给你切的水果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再给你切点儿。” 江野：“还没。” 秦澈用手背干净的地方擦擦嘴角的酸奶，点点头：“行。我去楼上，楼上还有一个厨房。那个厨房比一楼的要好，我看它格外顺眼。” “你身上……” “没事儿，等会我洗洗澡，换身衣服就行。” 秦澈边说边提起茶几上的剩余食材，一面拎着往二楼走，一面嘱咐，“你有事儿就叫我，想我了也可以叫叫我，我听到你声音就马上下来！” 江野闷闷吐出一个字，“好。” 视线在经过爆炸又被蒙了一层冰霜的冰霜停留几秒，他转身走回卧室，还未走到床边，两段不同的回忆便争先恐后的挤在脑海。 太阳穴隐隐传来钝痛。 他抬手朝脑袋拍了两下，走到床边，垂落的目光落在床头柜放着的水果。 他下意识的想起秦澈，于是弯腰捏起一块苹果，缓慢嚼着，大抵是甜的。 痛感将味觉淹没，他吃不出什么味道。 江野吃下一块，捏了苹果的手指在纸巾摩挲两下，简单擦了擦。 他刚要继续躺着—— “轰隆——！！” 比方才的爆炸声还要响。 江野：…… 厨房是跟秦澈有仇么？ 炸了一个。 还要再炸一个。 他沉沉叹息，心里放心不下，稍稍犹豫后还是强撑着走出房外，走向二楼。 别墅的所有窗帘全都拉着，把阳光隔绝在外，充斥在这里的只有冷冽灯光。 江野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抬眸看向打在木质楼梯上的‘漏网之鱼’。 楼梯旁侧的窗帘没有拉好，露出一条缝。 暖色的阳光借着缝隙斜斜洒落，洒在楼梯的台阶，成了一条不平整的直线。 江野走到窗户前，想拉紧窗帘的手在触碰到阳光后，静止片刻，将窗帘拉开些。 让窄细狭长的阳光借着更宽大的缝隙倾泻洒来。 沉甸甸的光落在眼睫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听到身旁楼梯传来脚步声，侧身仰头看去。 秦澈沾染的黑灰更多了。 向来一身矜贵清冷气息的人，如今似在煤灰里滚过的小花猫般。 江野没忍住笑了笑，“你非要做饭么？” 这个饭是非做不可么？ 窗边人浮现的笑意让秦澈眸子亮了亮，他快步走下楼梯，走到江野身边。 声音里的烦闷听起来更像是委屈撒娇，“我这不是想着给你做个午饭嘛。” “哪儿曾想这厨房一个比一个差劲，二楼的还不如一楼的。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二楼的厨房一点都不好。”秦澈说得一本正经。 江野听得忍俊不禁，他唇角微扬：“有没有可能，不是厨房的问题？” “那就是食材的问题，反正不是我的问题。” “……” “你在晒太阳吗？”秦澈询问的话语带着几分小心试探，‘晒太阳’着实不像江野喜欢做的事。 江野朝落在身上的阳光看了看，“算——是吧。” 阳光暖洋洋的。 疲惫酸痛被这么晒了晒，反倒缓和些。 “诶，你别过来。” 觉察到满身黑灰的美人鱼朝他靠近，他慌忙往后退了几步，“你身上好脏……我不想洗澡。” 话音未落，秦澈就把他紧紧抱住。 江野疲倦得很，软绵绵的挣脱两下没挣脱开，苦恼烦闷的‘哎呀’一声，心如死灰的被人抱着、来回蹭着。 直到将他也蹭成‘小花猫’，秦澈依旧没松手，一面抱着他往浴室走，一面道：“走！跟我去洗澡，一起洗澡。” 言语中满是坏心思得逞后的小得意。 江野：…… 他叹息一声，认命的走进浴室。 - 冲洗过后，秦澈先离开，从柜子里给他找出一身衣裳递给他，让他换上。 江野的大部分行李都在郊区别墅，上次拿回来的一小部分大多是洗漱用品，还有一身长袖、长裤。今天温度高，穿长袖过于闷热。 他穿上秦澈的短袖，裤子穿的是自己的。 秦澈递给他的裤子不大合身，腰围宽，裤腿长，他松松垮垮的穿着，走两步都要提提裤腰，还要低头看看走路时有没有踩到裤边。 江野换好衣服，坐在沙发喝着秦澈喝过的那瓶酸奶，不悦的嘟囔：“我本来不用换衣服的。” “不行，你也得换。” “为什么？” “我身上脏兮兮的，那你身上也要脏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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