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不仅仅是痛失所爱的霍珉禹,还有身心压力超负荷的一干人等。 “要是再照这个进度下去,我们这个月干完直到年底都不用动工了。” 文森特习惯用半打趣的方式展开话题,为的是营造相对缓和的氛围,但这个方法对现在的霍珉禹来说并没有起到很大作用。 “出去。” 文森特并没有理会霍珉禹带着几分警告以为的冲话。 “一份文件翻来覆去改了十几次,我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吗?” “我现在就是在质疑你的工作能力。”霍珉禹用那双布着明显血丝的双眸望向文森特,分明坐在座位上的人是他,却莫名添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你在这儿不吃饭不休息的,孟秘书就能回来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但显然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文森特语重心长地说,顺带把财务报表放到霍珉禹手边。“大家最近也蛮辛苦的,要不考虑一下团建?” 这不说还好,一说霍珉禹就想起,前不久信誓旦旦地和孟尧臣商量好的会面了。这下连人一起走掉了,联系不上孟尧臣的霍珉禹也一时没了主意。 “他连该拿的工资都没有领。” 霍珉禹无奈将聊天界面亮给文森特看,接连的三笔转账记录分别是孟尧臣在公司工作,兼职管家外加照顾布丁,每一笔转账都有详细的说明。可是这三笔早在一天前就发出的转账,孟尧臣愣是一点儿没动。 “孟秘书既然留了辞职信,并且能够通过字迹确认是他本人,说明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做出的冲动行为。”作为过来人的文森特对于霍珉禹的遭遇表示同情。毕竟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另一半却消失不见了,这换谁都会难以接受。“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不应该啊,债务什么的我都帮他给解决了。但要说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等。”霍珉禹像是被突然点醒,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头绪。“孟家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可两人前后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讯息。霍珉禹第一反应,是孟尧臣的爷爷出了事。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霍珉禹的确看不出来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凡是有关孟尧臣的事情,霍珉禹都会多长个心眼子。 “不对。得找个机会造访一下孟氏。”
第26章 别动我的omega 事实正如霍珉禹合理怀疑的那样,孟尧臣的不辞而别和孟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您多少吃点儿东西吧。” 此时的孟尧臣意外又回到了家庭聚会的时候,他和荆家两兄妹一起离开的孟家老宅。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以被软禁这样的方式再次回到这个他原本还算熟悉的地方。 “李叔,您放我走吧。” 孟尧臣的请求并没有得到应允。李叔虽然不忍心,但他始终是孟家那边的人。于情于理,他都做不出背叛主家的事情。 孟尧臣打小本不在孟家老宅生活,只是因为他年岁大了,凶巴巴的老男人看在他是个alpha的份上,才让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妈妈第一次回老宅——是第一次回老宅却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在那之后,不仅仅是孟家人,连带着孟尧臣的妈妈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直是那个第三者,而孟尧臣自然成为了众人口中的“那个人的孩子”。 孟尧臣被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起来他算得上是半个孟家人,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认可这对母子的身份,可好歹孟尧臣留着孟家的血,才大发慈悲给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孟”姓。 可这几乎是被人施舍的一切,孟尧臣压根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妈妈被赶出孟家以后,得了疯病最后出了意外离世,他就下定了决心,不再靠近这个地方半步。 所以孟尧臣才已成年就被人送到了国外,算是孟家对即将成年的他最后一丝怜悯。上次孟尧臣回老宅,还是他被孟家人用“约定”威胁,可这一次,却是赤裸裸的软禁了。 虽然所有人明面上说得好听,说是要接济孟尧臣,安抚孙子辈的他失去爷爷的心。可谁都明白,孟尧臣也知道,等事情已过,软禁解除,自己面对的是逃不过的联姻的安排。 “午饭给您房门口了,您记得吃。”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一张干净的床和零星放着几本书的书架外,没有多余的东西。这些已经是他作为孟家的孙子所能争取到的一切了。 被软禁起来的孟尧臣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 李叔犹豫了片刻,转身看了看两天没有打开过的房门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继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一通电话以后,孟尧臣收到了爷爷离开人世的噩耗。分明自己前段时间看望老人家的时候,医生还告诉自己,爷爷有苏醒的可能。 可现如今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孟尧臣不明白,分明对自己没有一丝丝爱的人,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可笑的亲缘关系困住自己,而对自己非常好的人,却躲不过病痛的折磨。 孟家爷爷生前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他虽然不喜欢作为外来者的孟尧臣妈妈,却因为这位母亲的哀求,他对无辜的孟尧臣也产生了恻隐之心。说到底孟尧臣身上还留着孟家的血,他还有一个孟姓在这里。 可笑的是,本该履行职责的亲生父亲,还不如嘴上说着嫌弃自己,但实际上对自己没有任何不妥的隔代亲爷爷。 蜷缩在小小床榻上的孟尧臣,让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似乎这样就可以暂时逃离这个世界一秒钟。他不过是想努力地好好活着,可他逃不开这层亲情的枷锁,甚至连走出这个房间都做不到。 如果有通讯设备那还好说,可不幸的是,孟尧臣不仅被切断了手机等一切可以与外界联系的设备,连门窗都早早被做了手脚。他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沉浸在无尽的悲伤里,像是守护着自己最后一点自尊心似的,尽可能地缩成一团。 “带我走吧…” 孟尧臣的双眸也渐渐变得无神,眼泪这种没用的东西,早就从他的眼睛里流干了。恍惚之间,孟尧臣似乎看到了故去多年的母亲朝自己走来,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肩膀,张了张嘴,仿佛在说着让孟尧臣坚持下去的话。 孟尧臣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模糊的人影也随之顿住,接着摇了摇头,消失在了孟尧臣视线所能及的地方。 他现在能做的,或许只有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而且必须要在被安排去联姻之前。孟尧臣不敢想,如果不是孟老爷子看在自己的信息素还有这层价值,没准儿早就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给收拾掉了。 最后,那看似可笑的亲缘和骨血之情,竟然成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窗外的阳光跳进来,落在地板上,可孟尧臣却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这样自己难熬的时间也能少一些。 “孟尧臣,不准睡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神状态不佳的孟尧臣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一直到耳边传来急救车之类的嘈杂声响,孟尧臣的神识才终于恢复了些。 “看来我又幻听了…” 孟尧臣自嘲似的笑了笑,沉沉地昏睡了过去。而一直陪同在他身边的,是原本去孟氏碰碰运气,却偶然得知孟家爷爷出事的霍珉禹。 “妈的。”同样在救护车内的除了霍珉禹以外,还有同行的一位员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发这么大脾气,于是大气也不敢出,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昏睡过去的孟尧臣。“他们这是绑架。” 霍珉禹看着护士们对孟尧臣有着擦伤的手进行处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伤口不留疤痕,需要将未得到正确处理且结痂了的伤疤揭开后再进行后续处理。 他甚至能够想象,孟尧臣笨拙地用双手双脚,拼命想从那间小小的房间里挣脱出去的场景。 医生对孟尧臣的身体状况进行了初步检查,除了营养不良之外,还在孟尧臣的后脑勺处发现了明显的钝器捶打的痕迹,双手的手腕处也有明显的捆绑痕迹。 霍珉禹隐隐庆幸自己,抱着十足的恶意对孟家人进行揣测。也正是因为他半路折返去了孟家老宅闹了一通,才有机会遇到李叔,争取在错过最佳救治时间前找到身心受到双重打击的孟尧臣。 可他对孟尧臣更多的是愧疚,即使他们现在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关系,但霍珉禹一路上无不自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孟尧臣的异样,而是满脑子都是把人追到手的想法。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孟尧臣似乎变成了同霍珉禹印象里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霍珉禹所熟知的孟尧臣,是看上去冷冷的,但实际上会因为一顿好吃的饭菜或者有趣的事物而露出笑容的人,而不是现在躺在冷冰冰病床上的模样。 高级病房外的霍珉禹,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地等待着主治医生准备说出口的字句。 “...除了皮外伤,病人还有血糖低和轻微脑震荡的症状。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难处理的。”医生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距离孟尧臣被霍珉禹带人救出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孟尧臣已经没有苏醒的症状。“通过警方提供的资料和我院医生的观察情况来看,能让他清醒过来的唯一办法,是克服他心理的障碍。在加上患者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病症,所以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霍珉禹悬着的心始终没能放下过,尤其是当他得知,孟尧臣对同为留学生的自己没有印象的原因,也是因为心里障碍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孟尧臣这些年过得压根不是人该过的日子。 “我知道了,谢谢您。有任何需要请您一定及时告诉我。” 很快,走廊了只听得见霍珉禹叹气和调整呼吸的声音。 一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则讯息,霍珉禹蹙起的眉头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孟家老一辈积攒下来的家底,因为孟尧臣那糊涂爹的风流史,还有欠下的诸多外债而付诸东流。不仅如此,只是因为金钱利益竟然绑架自己亲儿子的做法很快因为警方的介入调查而得到证实,一夜之间,金钱名利之类全都变成了留不住的黄沙随风而散。 更别说是对孟家有所巴结的人了,现在全都跑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扯上关系。 可这一切还不是霍珉禹想看到的。他从打定主意追求孟尧臣那天起,就做好了要和孟尧臣一起面对困难的决定。他喜欢孟尧臣的从来不是优越的皮囊外表,更不是低俗的信息素,而是他打心眼里被孟尧臣那股不屈不挠的就劲头给折服。 可他现在一点也不希望孟尧臣倔强地留着那份倔强,他更希望自己能早一点知道这些事情,不求孟尧臣允许自己一起承担不幸,只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第一知情人,以便能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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