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霍珉禹落地以后是不缺人接待的,但是出于礼貌,身为秘书的霍珉禹总觉得,还是要亲自去接一趟比较好。这原本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可是半路上却出了点儿岔子。 “我不去。” “你当你是谁?在外面多待了两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像是有人事先串通好了一样,孟尧臣这边儿才接到霍珉禹的电话后不过三小时,孟老爷子就给孟尧臣打电话来了。一开始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不为别的,只因为上次家宴孟尧臣的不适时立场,让他这个家主觉得掉面子。 只有孟尧臣知道,所谓的面子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 “你背着我妈做那些龌龊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那可怜的面子?” “混账东西!” “一想到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就感到恶心。”孟尧臣不止一次地想,自己和这个男人分明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为什么偏巧这个人就成了自己的爸爸。“我宁可我妈但是带着我逃跑,也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渣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以为你现在有那小子做靠山就天不怕地不怕,等你的讨好一文不值的时候,我看你…” 孟尧臣只感到恶心,自己的爸爸竟然张口闭口就是自己的儿子和谁谁勾搭上了,并且能说得多低俗就有多低俗。他也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爷爷究竟是养出了个怎样狼子野心的生物来。 “我真想自己当年是被人抱错了,没准儿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恨你了。” “想和你那死去的妈一样摆脱我?哼,门儿都没有。” 不知道是从哪个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冲,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浓重的火药味。两人之间的矛盾并非一朝一夕,而且这种矛盾自孟尧臣的妈妈去世以后,就成为了无解的难题了——他们之中谁都不愿意去解开这个问题,并且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 无关亲缘。 一通电话草草结束,只留下孟尧臣坐在已经被修缮好的草坪上,眼泪止不住地吧嗒往下滴落。 孟尧臣的心里是苦的,这种苦楚只有当被人揭开表面快要愈合的伤疤的时候,才会迸发出剧痛。 少年时期母亲因病去世,是孟尧臣心里抹不掉的痛。他忘不了那时候没有能力的自己,连参加生母的葬礼都做不到,被像是通知一般的电话,以学习为重被留在了远在故土的国外。 他想回家,可除了爷爷以外的孟家人,都不愿意让孟尧臣这个可怜的孩子回去。因为他们认为,那个女人的死去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她的离去,正好给一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空出来位置,那时候的孟家家主还是帅气的,只是那副容貌和年少时的喜欢,成为了困住孟尧臣妈妈一辈子的枷锁。 隐忍的哭泣渐渐变成了微弱的啜泣声,孟尧臣慌张的情绪才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或许是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心中的不适,在啜泣声也消失了以后,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的孟尧臣才摸了摸肚子,察觉到一丝饿感。 “布丁?” 上帝不让小狗说话,是为了证明爱和忠诚是要靠行动而不是嘴。 孟尧臣一回头猛地发现,布丁嘴里含着一袋自己最近购买的零食,轻轻在离孟尧臣不远的地方放下,已经堆起一小个零食堆了。 在一切忙完以后,观察到孟尧臣的情绪逐渐好转且没有继续打电话以后,布丁才上前蹭蹭孟尧臣,似乎在说: 不要伤心,布丁在这里。 而孟尧臣也一时语塞,他没想过这次与亲人吵架以后,会有这样一位特殊的朋友会安慰自己。 “谢谢宝宝。” 孟尧臣擦了擦眼泪,准备带布丁出门溜达的时候,顺便逛逛夜市,填填肚子。 没准儿是想事情费脑子,孟尧臣更觉得饿了。于是没有想更多的事情,将该做的准备都处理好了以后,一人一汪才整理好了心情重新出发。 要说世界上有一种能打败不安和烦躁情绪的魔法,那就是美食。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法子对于酒量并不算好的孟尧臣来说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吃东西却完全是。 在出门以前,孟尧臣给布丁喂了足够的食物,以免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小家伙想蹭口饭吃。
第25章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孟尧臣想让小家伙消停下来似乎不太现实,布丁依旧缠着孟尧臣,想吃一些平日里没有机会尝试的东西。孟尧臣虽然不太会养小动物,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在仔细查阅了相关信息以后,孟尧臣仔细甄选了些布丁能吃的食物予以投喂。本着量入为出适度消费的原则,孟尧臣虽然没用多少钱但也算是填饱了肚子。 虽说孟尧臣已经吃过晚饭了,但是时间还算早。于是趁着天色尚早,他决定带布丁去一些对宠物开放的区域四处转转。在散步的路上,布丁凭借可可爱爱的毛茸茸外表,收获了一大波粉丝,包括布丁的同类,也包括路人。 小家伙也很懂事,配合路人拍照的要求。但是布丁唯一拒绝的,是路人的摸头请求,甚至在有人想摸摸他脑袋的时候,小家伙会主动把脑袋朝别处挪,或者直接绕到孟尧臣身后。 “小家伙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一人一汪漫步在A市滨江大道,晚风轻扑在脸上的感觉莫名让人心安。 越过了城市街道的喧嚣,孟尧臣来到了这处他较为喜欢的地方。每每看到泛起波浪而后变得平静的水面,原本困扰自己的事情似乎也能暂时抛在脑后。 说不烦恼那是假的。自从上次家宴不告而别后,孟尧臣的心里一直有些打退堂鼓。倒不是因为他对本家的害怕,而是怕类似诸如孟家突然的一个电话通知的,毫无征兆的事情又落到自己头上。 比起突如其来的刺激,孟尧臣还是更能接受平淡一些的生活——可偏巧上天注定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自然也就注定了不平静。 孟尧臣恼怒的不仅仅是本家人趾高气昂的态度,还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像是随意地摆弄收藏品一样,肆意地安排孟尧臣的人生,这才是让孟尧臣最头疼的地方。 偏巧这段如仇人一般的纠葛被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牵绊着,孟尧臣想逃脱,却也无可奈何。俗话说养之恩大过生恩,他何尝不想让这段互相感到难堪的孽缘到此为止。 孟尧臣甚至做出过求自己的亲爹放过自己的假设,可只是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为了这样的事情,孟尧臣曾不止一次地找过孟家人,想让他们放过自己这个连族谱都入不了的人,可对方就像是早就谋划好了一样,既不肯撒手让自己远走,偏又要用那戳人心窝子的话来重伤人。 孟尧臣看着不远处,一位母亲正在学骑自行车的小孩子,心里渐渐变得酸溜溜的。记忆里那个说着希望自己好好长大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望着远处的光景,孟尧臣竟然鬼使神差地回忆起,自己经历过得那段几乎看不到未来的日子里,难得的一点微光。 “你说你亲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这样的人…”布丁不知道答案,所以只是予以孟尧臣回望。“也许我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既然没有现成的答案,那就自己去找,哪怕过程比较漫长。孟尧臣如是下定决心。 有关霍珉禹亲口说早在此前就认识自己,但自己却毫无印象的这件事,困扰孟尧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比起有时候能在霍珉禹脸上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失落,孟尧臣更想弄个明白,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差错。 孟尧臣自我检查了很多遍,既没有事故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且自己的身体机能全都正常,脑子里甚至还记得自己在出国留学的那段时间里,和班上交往比较频繁的一些同学。 可偏巧就是没有关于霍珉禹的回忆。 人在极度失意的时候,是关注不到别的事物的。孟尧臣给出的最好的解释,就是这样。霍珉禹的喜欢,偏巧生发在了孟尧臣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 这原本不构成什么过错,甚至都算不上是个错误。可孟尧臣心里却生发了一种愧疚感。既是对过去的霍珉禹的,也是对过去的那个自己的。 可是孟尧臣的环境已经不允许他去多想了,连带着这世界上最后的挂念,老天爷也毫不留情地收了回去。 “他死了。”让孟尧臣只觉得脑袋发蒙的话再他耳边一遍又一遍想起。“你要是还有点儿孝心,就回来看看。” 距离霍珉禹原定回国的时间还有一天,孟尧臣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了,这段不该产生的感情是该有个了结了。 一向相信自己直觉的孟尧臣,这次也是头也没回地继续相信了下去——他相信在自己脑海里不存在的回忆,没准儿冥冥之中就是某种暗示,比方说两个人就算见过,但最多也只能算是有缘无分。 结束一段本就没有实际意义的感情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在这段时间里,孟尧臣也坚信,自己只是为霍珉禹提供了必要的价值,而在某些瞬间产生的心动,也只是不必要的产物而已。 孟尧臣情绪上表现出来的不安被布丁察觉到了,所以布丁才一个劲地求摸摸头。这一次他虽然照旧予以回应,可收拾行李搬出霍珉禹住处的决定,却是早在此之前就做好了的,现在只是按照计划施行的而已。 “我们回家吧。”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孟尧臣想断舍离就能抛得开的,就好比霍珉禹的真心。 所以回国后的霍珉禹才会非常震惊,甚至向来公私分明的他竟然把情绪带到了公司了。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重做。” “做不好就别想下班了。” 霍珉禹的脾气一连数次发作。虽然众人都不敢发作,但心里都有个谱,这一切似乎都只和一件事情有关——和空降的时候截然相反的,是只留下一封辞职信就消失不见的孟尧臣。 别说已经和孟尧臣相处熟悉的同事们,就是有人不小心在炸药包霍珉禹面前提了一嘴,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文森特,求求你帮帮我们吧。霍总他真的疯了。” “抱歉,我也没有办法。”自己也有些吃不消的文森特,一脸苦笑地看着朝自己投来求救目光的众人,想安慰的话放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试着劝一劝?” “多谢恩人!!” 众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短短数日的出国学习,他们公司不仅少了一位得力干将,连主帅也渐渐变得“麻木不仁”。因为长时间把自己关在工作环境下的霍珉禹,连带着大伙儿十有八九也要跟着加班工作。 仅仅一周内,就创收了将近上个月整整一个月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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