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挖坟是对死者的不敬啊……”严决让还是有些犹豫。 沈呈若在他头上拍了下,力度不大:“我们是为他们找出真相,哪里不敬了,不过,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虽然更有用,但是我怕这样做会打草惊蛇。” 严决让忙问:“什么办法?” 沈呈若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招魂。” 严决让一愣:“招魂?” “没错,招来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询问他们事情的真相,这样做比较简单粗暴,但是顾家也是玄门,如果他们真和那妖尸有关系,肯定会防着我们,而且招魂术一旦使用,很难不被发现,再有,那妖尸存活千年,除了吸人血之外,恐怕她也能食人魂魄,如果那些死者的魂魄也被她吃了,那么招魂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僵尸还能食人魂魄?” 沈呈若笑道:“怎么不能,僵尸到了一定级别,可以成为尸王,一般的厉鬼,鬼王也无法相比,到时候,大概也只有冥界的人亲自上来收服才管用吧。” “当时在池底出现的两个人难道就是冥界的人?” 沈呈若摇摇头,眼眸深邃:“记不清了,不过眼下那些都不重要,我虽然不喜欢管闲事,但那家伙已经欺到我的头上,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所欲为,那妖尸逃了,肯定还会出来作乱,我们先要把伤养好,再去挖坟,如果这些事情不解决,无名村估计很快就要变成一片乱葬岗了,到时候,别说是活人,可能全部都变成活尸了,那可不妙啊。” 音落,沈呈若急促地咳嗽了一声,这一咳,胸前的白衣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严决让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老板!” “我没事。”沈呈若轻轻地推开他,挥挥手说道:“我只是中了那妖尸的尸毒,现在没力气把它驱出来罢了。” “对不起老板,都是因为我。”严决让心中有浓浓的愧疚,他低声说:“为了救我,你才受伤,以后我一定要多多学习画符,我要把所有的符咒全都记住,这样,就不用每次都让你救。” 沈呈若笑出了声,一边轻咳一边看着他说道:“你这小兔崽子,我该说你什么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不是忘了,你替我挡了一击,咱们这次就算扯平了,工资我不会扣你的,但你也不要一直自责了,我这次替你疗伤,发现你体内的力量比以前强了许多,你想学习这是好的,我可以教你,不过你也受了伤,现在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才是真的。” “我记得电影里尸毒都要用糯米驱除,老板,你等我,我去帮你找糯米。” 严决让起身想走,沈呈若一把拉住他,有些虚弱地道:“糯什么糯,你这会儿哪都别去,天还没亮,你上哪儿找糯米,不如乖乖待在这。” 严决让还是很急:“可是……” “没有可是。”沈呈若打断他,语气很轻,却极具威慑力,就像命令,不容置疑:“这是千年妖尸的尸毒,糯米能起什么作用,你放心,你的毒我能驱出来,我体内的毒,我自己也有办法,只是你得过来,陪着我。” “老板……” 严决让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沈呈若有些低低地笑着,脸色逐渐苍白:“你是不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我,如果我现在走到村里,肯定会吓坏许多人。” “不会的。” 严决让走到他身旁,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他,沉声说:“老板就是老板,不管变成什么样,你一直都招女孩喜欢,现在这样,只会魅力加成,怎么可能吓人呢?” 沈呈若抬起头,捏捏他的脸,红眸更显柔和,笑意加深,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宠溺:“小崽子,你现在像个大人了,嘴巴很甜,越来越会说话了。” 第99章 阳气 夜色中,严决让扶着沈呈若站了起来。 沈呈若还在咳,严决让有些担心:“老板,你的尸毒……” “没事,我说了,我有办法。” 沈呈若走向河边,他取出一张符纸,化进河水里,顿时,河水变得清澈,河边的尸虫也快速散去。 那些虫子一蠕一蠕的,十分恶心,沈呈若说道:“这些虫子靠吃腐尸为生,所以叫尸虫,我原以为是这的土葬风俗引来了它们,没想到这里还藏着那些妖尸,小子,你要小心点,别被这些虫子咬了,它们身上肯定也有尸毒。” 严决让点头,他扶着沈呈若一起走到河边,动作轻柔。 沈呈若转头看着他,说:“你还记得,我当初怎么驱除鬼气的吗?” “记得。”严决让说:“你把符化进水里,然后全身泡在水中,那些鬼气自动就从伤口里出来了。” 闻言,沈呈若笑道:“这次也是一样,不过过程更漫长,可能要到天亮去了,我现在全身很痛,你来帮我脱衣服。” 说着,沈呈若摊开了手。 他胸前的白衣正被鲜血一点一点地染透,严决让没有多花时间考虑,他立刻解开了沈呈若的衣服。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沁人心骨,严决让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可为了不被沈呈若看出来,他调整呼吸,很快便让自己冷静。 眼前的人是沈呈若,可对他而言,却又不像沈呈若,像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银色的长发,血色的红眸,额间让他看不懂的图案,还有那身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他的容颜惊为天人,严决让无法用贫瘠的语言去形容,即便形容了,那也不是真正的他,因为他的感觉是缥缈的,虚幻的,唯一的真实,可能就是沈呈若看自己的目光,那样浓烈的不加掩饰的炽热的情意。 严决让好几次以为自己感受错了,可当抬头,与沈呈若眼神对上时,他又慌得瞬间埋下了头,那拼命想止住的颤抖,也在顷刻间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所有的反应当然逃不过沈呈若的眼光,当风拂起他银色的长发,微微扫过严决让脸颊时,他移开了目光,这时,他的白衣已被解开,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只不过上面有道狰狞的伤口破坏了美感,那伤口有拳头大小,正源源不断往外冒着黑色的尸气。 沈呈若走入清澈的河水中,河水很快浸到了他的锁骨,水与他伤口的尸毒产生反应,他似乎感到疼痛,皱起了眉,那伤口上的黑色毒气翻滚得更加厉害,肉眼可见,澎湃汹涌。 严决让在岸边看着也是担心,干脆也下进了水里,这附近的水可能因为符纸关系,冰寒刺骨,冻得人发抖,他的脸白了白,依旧往前走,他单薄的衣裳因为沾水黏在了身上,勾勒出他瘦弱的身躯,那些污血在水中融化,像一条条红色的小蛇,一会儿,严决让便停在了沈呈若的背后。 沈呈若闭着眼,正凝神聚气,伤口的尸毒被冰冷的河水化出,但也只化出了一小部分,严决让看到那些尸毒渗得越来越缓慢,周围的水也开始冒起了泡泡,仿佛煮沸一般。 此刻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他朝沈呈若游过去,俯身在他背部的伤口处用嘴用力地帮他吸出尸毒。 沈呈若身体一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污黑的毒血充斥了严决让的口腔,他吸出一大口,转身吐掉,低头,又吸,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滴渗入水中,迅速被稀释,净化。 沈呈若的后背火辣辣地疼,他能感受到严决让嘴唇的温度,他血色的瞳孔里有难以捉摸的感情。 忽然,沈呈若转过身,抓住严决让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严决让愣了愣,抬起头看着沈呈若。 月光下的小河波光粼粼,严决让的脸是苍白的,衬得嘴角那一抹黑红格外明显。 沈呈若垂眸看着严决让,潮湿的夜雾中,他银色的长发每一根都氤氲着柔光,湿漉漉地垂在两侧,他比往常偏白的肤色,血红的双瞳,他线条流畅有力的身影,这一切在夜色的模糊之下,朦胧,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沈呈若的长相并不阴柔,此刻看来,却充满了妖孽之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或许因为他的眼神让严决让看不透,所以心里才会如此迷惑。 严决让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老板,怎么了?” 沈呈若看着他,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液,他手上的水珠留在了严决让的脸上。 沈呈若沉声道:“我的毒会自己出来,你不用这样做。” 严决让擦擦脸说道:“我以为这样会快点。” “我好不容易驱走了你体内的毒,你别又把毒吃进去了。” 沈呈若打趣他,似笑非笑。 严决让挠挠头,小声说:“我都吐出来了。” 沈呈若轻笑一声,突然道:“转过去。” “什么?” “我叫你转过去。”沈呈若重复一遍,眉眼间显出疲惫,严决让不知他想干什么,可还是乖乖听话,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下一秒,一双湿漉漉的手绕过他的脖颈。 严决让僵住。 沈呈若从后面搂住了他。 “老板……” “别动。” 沈呈若低沉的嗓音从严决让的耳边传来,他的耳垂不由自主泛起红色,浑身都开始变得不自在。 他的反应沈呈若看在眼中,严决让越是想逃,他越是用力,直到严决让碰到了他的伤口,听到沈呈若低低喘息了一声,他才突然惊觉,然后,如小兔般温顺下来。 “我有点累,你暂时让我靠一会儿,不然,我会扣你的工资,全部扣光。” 沈呈若的声音带着笑意,严决让听后却是苦笑一声,低声道:“老板,你不用每次都拿扣工资来威胁我,你明知道,就算你一分钱不给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不会离开什么?” 沈呈若把头埋进他脖间,有些发痒,严决让却动弹不得。 “当然是……不会离开棺材铺了。”严决让哈哈干笑说道:“除了老板,没有人会收留我,我只能留在你的身边。” “是你自己要留下的,以后如果想走,我不会放过你。” 沈呈若的话中带了一丝狠意,严决让微怔,轻声问:“老板,你怎么了?” “我觉得很狼狈,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怎么会呢,你很强,我要是有你一半……” “严决让。” 沈呈若突然打断了他。 严决让全身神经都绷了起来:“怎么?” “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准死。”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没有死啊。” “在池底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会死。” 他手腕用力。 沈呈若将严决让搂得更紧。 仿佛严决让随时都会消失。 这是严决让第一次从沈呈若身上感到这种情绪。 沈呈若有些紊乱的呼吸,他微微发颤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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