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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地点头，之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海上翻腾的白龙。 他启唇，气势压人，不容置疑：“白月。” 简单两个字，海上的白龙闻声，翻滚一圈后看向海岸，蓦地，它惊住了。 海水顷刻之间停止翻涌，暴雨消失无踪，狂风立歇。 沈呈若的衣角飞扬，白龙迅速飞上海岸，只是一瞬，它化作人形，精致的暗纹白衫，如雪般柔顺的发丝，白皙的皮肤和银色的双眸，他的龙角鲜明夺目，一张绝美的脸此刻隐隐透着苍白。 严决让的眼睛看得出来，白龙已死，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执念未消的龙魂。 他虽然饱含恨意，可是见到沈呈若，仍旧立刻停了手，可见沈呈若对他来说，意义不同。 果然，当白月的眼睛与沈呈若对上，他迅速弯下腰，半跪在他的面前，低下头，沉声喊：“辰暝大人。” 沈呈若看着他，开口：“事情我都知道了，幸亏我早来一步，否则，你要铸成大错。” 白月沉默一瞬，眼里仍有未除的恨意，他压着喉咙道：“他们该死！” 沈呈若浅浅一笑：“你龙身已毁，现在只剩一具龙魂，你要是发水淹了这，那你只能魂飞魄散了。” 潮水退去，海滩上陆续出现刚才被海水淹没的一些人，其中包括林帆。 沈呈若瞟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向白月，低声道：“难道你觉得，他会希望如此？” 白月银色的眼忽地亮了亮，他从沈呈若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希望：“大人是说，林帆……他没死！？” 沈呈若说道：“他当然没死，只是，你差点淹了他，和这里所有的人。” 海滩上躺着姜海燕和江莫离，她们满身鳞片，丑陋无比，此刻沉沉地睡着，剧痛和绝望使她们在昏睡中仍旧皱着眉，惊恐不已。 沈呈若望了望她们，淡淡道：“她们阳寿未尽，暂时还不会死，但是，她们喝了龙血，犯下罪孽，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这里所有的人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个也跑不掉。” 说着，沈呈若看着白月的眼：“这里交给我，你可以放心地跟我回去了。” “林帆……真的还能活过来吗？”白月迫切地问：“他也喝了龙血……” “他的血，我会帮他吸出来的，而且，你在人间发生的事，我会从他们的记忆里抹去。”沈呈若说道：“你是看管冥河的白龙，你的身份怎么能在人间暴露，等所有人都忘了龙血的事，这个传说，就再也不存在了。” 第168章 冥河 吸出龙血对沈呈若来说是个简单的事。 他走到林帆身旁，掌心对准他的腹部，一道白光缭绕着一团雾气，缓缓地从林帆体内渗出。 白光落到沈呈若手心，他紧紧地握住了它。 暴雨停止，天地间乌云散去，海面恢复平静。 海滩潮湿，海风徐徐，海腥味变得神清气爽，一缕阳光透过白云间隙，柔柔地朝着大地洒了下来。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龙血，子弹，贪婪，死亡。 白月站在沈呈若身后，他看着躺在沙滩上的林帆，他原本满身是血，可沈呈若替他清理干净，这会儿，他除了脸色苍白些，那轻轻闭着的眼，还沾着海水的睫毛，他看起来就是普通睡着了，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惊天动地的事。 沈呈若收回手，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月深深地看着林帆，良久，他微微摇头：“没有了。大人，我们回去吧，我出来也够久了。” “好。” 沈呈若侧身，又望向严决让：“小兔崽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之后再来找你。” 严决让点头：“你快回去吧，这的事我能处理。” 闻言，沈呈若轻笑：“我知道。” 他挥手，二人化作一道光芒在海边消失。 严决让望着海滩上倒成一片的人，他眼中有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可是后面，却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转身，静静地离开了海岸。 对于部分的人来说，也许昏睡一场，醒了，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从睁眼的那刻起，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完整的自己。 有时候，人类是弱小的，因为他们连心也不能掌控。 并不是所有明天都能理所当然地到来。 他为林帆感到悲哀。 严决让回了棺材铺，到了晚上他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如墨如雪忽然出现在了店门口。 严决让当然记得他们，但是这些年，他们出现在人间主动来找他还是第一次，他有些奇怪：“请问有什么事吗？” 如墨如雪微微笑着，恭敬道：“是辰暝大人要我们过来亲自接严老板去一趟冥府。” “冥府？”严决让更奇怪了：“现在吗？” 两个娃依旧嘻嘻笑着：“对，就是现在，不过大人说了，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入冥界，为了让严老板躲过旁人的眼，我们得……” “得什么？” 两个娃人畜无害：“得把您变成猫带回去。” “……” 严决让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口时，所有的话都已经变成了“喵喵喵？” 他满头阴霾，瞅瞅自己，果然变成了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四个爪子还是白色的那种。 严决让瞪着他们：“喵喵喵喵喵喵？” 翻译：“为什么把我变成黑猫？” 如墨如雪相视一笑：“大人说了，严老板把这长街的流浪猫都养得胖胖的，您呀，对猫比对他好，所以，他也要试试把您变成猫是什么感觉。” “……” 严决让无语了。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真是恶趣味。 不过，他竟知道他一直在喂长街里的猫，果然他在冥界也一直偷偷关注着他在人间的事。 严决让思考时，如墨已经提起了他命运的后颈，如雪在一旁被萌得心都化了：“啊啊啊啊严老板好可爱啊啊啊啊！” 严决让缓缓地发出了一声：“喵？” 两个娃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走吧，严老板，和我们一起去冥界。” 如墨如雪联手打开了通往冥界的道路。 于是，就这样，变成猫的严决让被他们一路撸回了冥府。 到了冥界，严决让明显感到周围的阴气变重了。 这里和他之前在幻境中所看到的一样，到处都是阴冷潮湿的空气，只有黑夜，没有白昼。 冥界的人如果不是阴差，那么多半就是亡魂，像他这样能进入的人类应该只是少数。 对了，还有白月，沈呈若说他是看管冥河的白龙，那他应该也算是阴差？ 严决让望着冥界的街道，这里虽然和他之前所见有相似之处，但是沈呈若说得没错，冥界与时俱进，经过千年，如今冥界的建设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 高楼大厦，手机网络，应有尽有。 简直与人间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比人间更加先进。 经过鲜红似血的彼岸花路，严决让知道，前方就是冥王所在的冥府了。 千年已过，冥府比起曾经，变得，呃，更加富丽堂皇…… 这巨大的金色的大厅，墙上挂着不知道多少尺寸的液晶电视，还有大屏幕的电脑，上面下满了各种游戏，冥王的办公桌上更是一团乱……咖啡杯胡乱地放着，烟灰缸里也放了无数的烟蒂…… 他竟把在人间抽烟的习惯也带到地府来了…… 严决让扶额，忍不住无奈地喵了一声。 如墨如雪尬笑着：“嘿嘿，严老板不要介意，大人脾气差了些，生活作息乱了些，生活习惯随意了些，可他工作起来，那态度是一流的，没得说，这样吧，我看大人还有事，没回来，不如，我们先带你去泡个澡？” 严决让：“喵喵喵？” 如雪点头道：“是的，在我们冥界，有一处忘清池，池中泉水阴气甚重，严老板是活人，去池里泡泡对你有好处，至少，阴气侵蚀不到你。” 严决让：“喵喵喵？” 翻译：“那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如墨笑道：“严老板别急，大人把手头公务处理了，一定会马上赶来见您的。” 于是，严决让又被他们提着后颈带到了忘清池。 这水池离冥府不远，古色古香，是一处清澈见底的水池，看上去像是死水，可是水流凝聚着流动的灵气，虽然寒意浓重，却能让人心旷神怡，池边长满了各种翠绿的植物，有些藤蔓长得肆意，已经延伸到了水里，任由池水浸泡，居然生长得更加青翠动人。 不知是不是变成猫的缘故，就算这水再怎么美丽，严决让也打死不想下去。 他死死地咬住如墨的衣服，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两个娃哭笑不得，提着他艰难地往池边走，可是严决让挣扎得厉害，两个娃手臂上都是抓痕，他们叫苦连天，严决让也颇为无辜，他喵喵地叫着，一直和他们解释，这不怪我啊，我现在是猫，怕水是本能啊！ “呃，严老板，你不要乱动，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啊！严老板，你又抓我，呜呜呜……”如雪快要崩溃了。 严决让：“喵喵喵……” 翻译：“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两个娃手足无措时，忽然，严决让命运的后颈又被捏住。 只不过，这次的手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触碰到严决让后颈时，严决让无法控制地僵硬了些。 那人提着严决让，把他带到眼前，他银色的长发垂下，一双红瞳夹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嗓音磁性：“这么不听话的猫，还是我亲自来帮它洗澡吧。” 第169章 却数 “……” 一听沈呈若要帮他洗澡，严决让一阵恶寒，也顾不上怕水了，从沈呈若手里一挣，就掉进了忘清池中。 水花四溅，严决让一沾到池水，瞬间便恢复了人身。 只是他没脱衣服，那咖啡色的外套被池水染得更加深沉。 “老板！” 严决让有些无奈，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平时的容颜本来清秀，这会儿沾上些水，发梢微湿，垂在额前，倒比平常更加温顺，还多了些魅惑人心的感觉。 忘清池旁草香四溢，沈呈若看了他一会儿，哈哈笑了两声，干脆坐在池旁，纯白的衣角刚刚落到水面，湿润一点一点往上漫延，他看着严决让，薄唇轻弯，好整以暇：“小兔崽子，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是你要把我变成猫的，老板，你真是恶趣味。” “你不是喜欢猫吗？我就让你尝尝变成猫的感觉。” “我看你在冥府过得也不错，干嘛还喜欢拿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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