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言开霁转专业过来,这位妇女之友很快和班上大多数女生都处成了姐妹。通过同一节通识课的交情,他和林子望也熟了起来。 作为一个学渣,言开霁其实不太爱和好学生一块玩。但和林子望打过几次交道,他觉得这个女生完全不像一个门门绩点4打头的学霸,她的自卑几乎刻到了骨子里。 林子望和大多数同学都是点头之交,除了她的三个室友。 当时她爸妈刚离开学校没几天,有一天晚上,林子望突然笑着问她的室友,想不想保研? 程洛洛她们那几宿都没怎么睡觉,轮流值夜,生怕她想不开。她半只脚都踏上阳台过,被看住了,谢天谢地,没保研成。 “后来她和我们说,她要出国读书了,有好心人愿意资助她,我们不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但她是大二下走的。” 程洛洛似乎说不下去了,越说哭腔越重。 “上学期期末考完试,她给我们点了个外卖,肉蟹煲,那是她出国前我们三个请她吃的最后一顿饭,她说等她回来,我们还要一起吃饭。” “我们去小南门拿,顶多晚了五分钟,肉蟹煲就不见了。” 言开霁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对谢潮生挤眉弄眼,口型比划着“纸纸纸,来点纸” 谢潮生睫毛微颤,松开瑟瑟发抖的孟健,瞳孔中情绪辨不清楚。 他从刚搬出的一堆纱布和药里掏出一卷纸,递给了程洛洛。 程洛洛咕哝着说了声谢谢,言开霁又赶紧帮她掏了杯子,她接过来喝了口水,才继续说—— “我们找了好久,又去了保卫科,保安特别傲慢地说,门口没有监控,让我们自己下次注意点。” “小偷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失主必须万分小心,稍有不慎就只能下次注意,凭什么?” “等等。”言开霁从这话中发现了华点,“三人份的肉蟹煲,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 孟健已经磕巴了,“请,请我们寝室吃了。” 言开霁颇为意外地一抬眉,讽刺地笑了一声,“挺大方啊!” “那凭什么你对你室友大方,让别人的室友来买单?” 程洛洛咆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校医室一楼,没人出来劝阻,大家都想叫好。 因为,那是林子望请她们寝室吃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 半年前,林子望失踪了,就在那顿饭之后没几天,无论室友们怎么给她发消息,她都没再回过。 没人知道她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程洛洛再说不下去话,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大家都没说话。 只听孟健细如蚊喃的声音,“对,对不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只手放在了程洛洛的肩膀上,身后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男人抽搭的声音。 “好孩子,别哭了,你哭得我都想哭了。” 是程洛洛的导师,姓张。 程洛洛哑着嗓子回过头,“张老师,您什么时候醒的?” “你打他的时候,我以为外面打雷了。” …… “其实我们一直在说文明校园,就是不推崇用暴力解决问题。” …… “有什么话出去和警察叔叔说,老师支持你报警。” …… 程洛洛泪痕未干,言开霁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就在此时—— 走廊尽头,有一扇关着的门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有人吗?是有人来了吗?放我出去好不好!救命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女校医 言开霁一直怀疑学校校医室只有四个校医,尽管进门处那张纸板上的照片挂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很像一个正经诊所。 门口扫码挂号的,隔壁屋拿药的,加上诊室里一男一女轮班倒的。 诊室里的俩人不知道是学什么出身,啥都看,甭管是胳膊折了腿断了,还是麦粒肿了阑尾炎了,但凡大学生能犯的毛病,一男一女俩校医全能包圆。 其实包圆也不难,小病开药,大病转院。 楼上倒还有个老头校医,专门看牙,但八百年不来一次,好像是哪个专家退休返聘挂名兼职的。 从尖利的声线可以辨别出,里面应该是个女校医。 前提是,她确实是“校医”。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谢潮生将一块纱布绑在孟健脚踝上,狠狠一勒。孟健“嘶”地抽痛一声,“别去了吧,万一是……” 话没说完,言开霁抬手捏住他嘴,警告地斜他一眼,“闭嘴。” 如果这是一部恐怖片,谁是主角不能确定,但孟健一看就是那种会把鬼招来,并拉着大家同归于尽的炮灰。 环顾一圈。 一米八大小伙子吴迪是出了名的耗子胆,指望他不如指望狗;唯一的壮年人张老师刚被鬼附过身,眼圈乌黑身体羸弱;跆拳道黑带程洛洛正哭得肝肠寸断,还没缓过劲儿来。 现状惨烈。 谢潮生突然说:“万一是人呢?” 言开霁抬头看他。 他正好说出了他要说的话,万一是人呢? 都是一个学校的,多多少少都来过几趟校医室,里面的人可能给自己接诊过,也可能给身边的朋友接诊过,也可能是前台的,可能是拿药的,无论是哪个,都是曾经帮助过无数学生的人。 吴迪吞了一口唾沫,说:“可是,咱怎么判断那是……那个啥还是人?要是把那个啥放出来了,大家就一起玩完了……” 空气又陷入沉默,吴迪说得没错,那门就是个薛定谔的盒子,一旦赌错,大家全完蛋。 门后的人还在凄厉地呼喊求救。 “我有个法子!”言开霁突然灵光一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知道怎么判断是人是鬼了!” “我跟你去。”谢潮生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放下手中的药,抬身从孟健赖着的那张床后绕了出来。 “走吧。” “等一下。”言开霁说,他拿起程洛洛的大黑包,从里面掏出了四本毛概。 “拿个护身符,有备无患。” 递给谢潮生一本,自己拿了一本,程洛洛和张老师一人一本。 吴迪自己有一本,孟健……随他有没有吧。 张老师对考试的情况一无所知,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毛概,“诶,你们不是大二就该考完了吗?这门不会有挂科的吧?” 吴迪唉声叹气地跟他解释起来。 言开霁拿着唯一一块校训板,两人向诊室走去。 尽管刚认识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言开霁没来由觉得,呆在这人身边有一种不知道从哪来的安全感。 好像之前认识似的。 大概是环境过于紧张,言开霁这么想着,嘴里就下意识念叨了出来—— “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旁边,谢潮生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有。”他很快说,“你要怎么试鬼?” 走廊没多长,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门口,言开霁咳了一声,清了清嗓。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嘹亮的歌声登时响彻在整个医务室,呼救声定定停住。 这回谢潮生是真笑了,将头扭向走廊右边的玻璃墙,薄唇弯出一个很明显的弧度,竟然让人有一种他心情很好的错觉。 里面没声了,言开霁再接再厉,继续一脸正气地在门口歌唱:“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程洛洛不哭了,呆滞地望着这边,“草,唱得还挺好。”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雄厚的男低声从身边响起,张老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手舞动,铿锵有力地随着言开霁唱起来。 随着磅礴的歌声,张老师的脸上焕发了容光,整个人就像获得了新生。 忽然,合唱中加进了一个女声。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言开霁尾音一转,张老师还陶醉在《我和我的祖国》里,他已经重新开嗓——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屋里的人唱:“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言开霁还想再换曲目,他越唱越嗨,越深感身在新中国的美好和可贵,更感叹和平生涯是多么的值得赞颂。 谢潮生已经双手交叠,身体后退半步,飞身一脚踹开了门。 刹那间,一名二十多岁的女校医身披白大褂夺门而出,言开霁伸出校训板,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掠过去,女校医立刻惊悚地大叫:“啊啊啊啊啊!这里有鬼啊!” 她这一嗓子吓坏了吴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也开始到处乱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连锁反应下,躺在床上的孟健也翻滚起来,“鬼在哪?鬼在哪!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女校医要往前跑,程洛洛已经迎在出口处,劈手来了个精准打击,“国家有希望,人民有力量!” 这句话仿佛饱含了无限力量,女校医一激灵,站稳了。 混乱的局面以孟健一骨碌滚到了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而告终。 挂号室对面有一排塑料凳子,女校医在吴迪的引领下惊魂未定地落了座。 “你们不用叫老师了,我姓包,叫包灵,平时总在门口拿药,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我。” 原来是开药姐。 这可真是个好名字,言开霁心想,和这姐的职业挺衬。 他回头看了眼照片墙,迅速找到了这个名字,就在第三排第二个,配了一张毫无美颜滤镜的职业照,腮帮子的痘和鼻子上的黑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包灵】 【沧海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硕士】 毕业时间是三年前。 还是个学姐。 谢潮生背靠挂号室的玻璃,身体微微前倾,“你说这里有鬼,鬼在哪?” “不知道。”包灵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我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出现,昨天晚上它出现过一次,我亲眼看着它……” 包灵定了定神,几乎僵在座位上,半晌才张开嘴。 “它杀了一个学生,就在我面前。” 言开霁靠在那张医生名单板上,指关节在墙上无意识地叩着,用一种很乖巧的语气笑道:“没事的姐姐,放心,有我们在,已经安全了。” 他笑起来确实很有魅力,也可能是没有哪个女性受得住一个帅哥柔声喊姐姐。包灵咬咬嘴唇,脸颊透出红晕,但她显然不是擅长交谈的人,最后只是轻声说:“……谢谢。” 顿了顿,她又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考完试过来的。”言开霁一指外面,“考的毛概。” 包灵似乎才注意到大家人手一本的毛概书。 谁他妈能想到,“考毛概”考的还就是货真价实的毛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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