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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与盾

时间:2024-04-18 12:00:04  状态:完结  作者:百年星辰

  在这个地方,不要轻易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东西。

  如果眼见不为实,那我应该相信谁?当时的越勾并不理解对方话里的含义。

  那就相信你的直觉。申明泽指了指胸口说道。

  遵循它。

  越勾想了想,闭上了眼睛,随后将双手贴在脸上,慢慢感受那手指的触感,很快,他惊讶地发现手指数量并未改变,还是原来的五根。

  原来如此,是幻觉吗?越勾继续闭着眼,将手往同伴的方向伸过去。


第六章

  如同预想的那般,越勾触摸到了张宏和刘宇璇,他们还躺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呼吸平稳,对眼下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随后,越勾摸索着往杨月雅的地方探过去,却没能如预想那般碰到对方,手触及的地方皆是冰冷的石板。

  杨月雅不见了!

  越勾的手不住发抖,慌乱中睁开了双眼,眼前场景再度超乎他的想象:不仅是杨月雅,就连先前在角落躺着的张宏和刘宇璇都失去踪迹,昏暗窄小的房屋独留下自己一人。

  短短几分钟,事态就瞬息万变。越勾差点叫出声,但是很快联想到幻觉的干扰,他开始大口呼吸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砰砰砰!

  门外的东西仍毫无休止地撞门,小屋在不可估量的力量面前摇摇欲坠,它凄厉的声音变得尖细嘶哑,如同用残破的指甲挠门般令人头皮发麻。

  越勾重新将规则在心中梳理一遍,随后拿起全部的探照灯从石砖的小口上扔了出去。

  在他将最后一盏探照灯扔出去之时,撞门声顷刻间停止,声音也一同停息,显然它已经被探照灯吸引了过去。

  没有了照明,黑暗彻底吞噬了房屋,越勾靠近墙壁,他屏住呼吸,透过小口看着被探照灯照得发白的雪地。

  因为视线盲区,他看不到探照灯,只能看见映照在雪地上的灯光。此刻外面又下起了雪,粗盐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在灯照面前形成朦胧的阴影。

  不一会,照射在雪地上的光出现了明显的动摇,越勾全神贯注地盯着明晃晃的雪地,他必须要一探究竟,出现在这里并让所有人都为之颤栗的东西的真正模样。

  沙,沙沙。

  一条斜长的影子出现在雪地上,接着又是一条,直到它彻底被探照灯的光芒所笼罩。透过雪地上的光影,越勾窥探了它的全貌,即便很难接受,但在看到的第一眼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最直观的预测。

  有点像一个人。

  越勾万分不愿将它与人类联系到一起。作为多次与死亡打过照面的守护者,他见过很多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那些如同从深渊地狱里诞生的污秽从黑暗中爬出来,带来了毁灭与死亡。如果要将它和人联系到一起,无异于变相说明人类本就是这污秽的源头,包括越勾在内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流淌它的血液。

  越勾不愿细想,只见那影子做出人类蹲在地上的动作,有些崎岖的脑袋微微倾斜,似乎在观察探照灯。

  啪嗒,有什么东西从脑袋上落下来,于此同时雪地上出现一些细小飞溅状血点。越勾发现那个影子的脑袋出现了明显的残缺,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却见它不慌不忙地捡起那个东西,随即一阵咀嚼肉块的声音从外墙角下响起。

  伴随着咀嚼声还有一股浓烈的腥臭,从小口缝隙散发进来,越勾捂住口鼻,但是还是无法抵挡恶臭从鼻腔钻进来直冲肺部,引得胃一阵翻江倒海。

  这个到底是什么怪物?莫名恐惧从心底蔓延,越勾强忍着恶心,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

  在一阵恶心的吞咽响起后,又是一阵刮挠石板的声音,它开始狂躁不安,不停发出嚎叫。

  越勾皱眉,他好像从嚎叫声中听见几个类似语言的音节,那怪物似乎在喊着什么。但是毕竟不是人类,越勾没有听懂,但他也没有时间细想了,因为接下来他从雪地的投影上看见最可怕的画面。

  嘶啦!类似肉块撕裂的声音响起,一条喷射状的血柱出现在雪地上,四周扬起血雾,光照处,只见影子举起自己的脑袋,将它从脖子上撕扯下来。

  这家伙在干什么?!即便没有直接观察到,越勾还是被这种难以阐述的诡异和疯狂惊呆了。

  越勾吓得后退了一步,突然脚后跟碰到某个东西,他警觉扭转过身,借着微弱光亮,似乎是一个人的身体,伸手探过去,还有明显的呼吸和体温。

  越勾又惊又喜,虽然他不确定是谁,但是已经猜到一半,这个地方是杨月雅所躺的位置。随后越勾向房屋角落探过手去,果不其然,消失的另外两个人也出现在那里。

  幻想真是可怕的东西。

  即便数量对上越勾也不敢放下心防,他不确定这三个回来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伴,更不用说门外的怪物仍对他们虎视眈眈。

  墙角下骨头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哀嚎不绝于耳,怪物在疯狂啃食自己的头颅,似乎是探照灯的光亮让它陷入疯狂。

  越勾强忍不适,抽出了腰间的小刀,他知道这不过是心理作用,普通的武器对这种东西毫无杀伤力,只有守护者的“矛”才能给其致命一击。但是“拔出”武器的过程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越勾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他还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害得同伴陷入绝境,他要冷静地熬过这个夜晚,等待天亮。

  啪!

  又是一声奇怪的响动,长条状带着血迹的肉块从墙角飞出,落在越勾视线之下的雪地上。越勾看到后愣住了,脱离躯体的肉块竟然带着生命,如同蛞蝓般缓慢蠕动着,墙角的惨叫平息了,但声音却从肉块中断断续续地发了出来。

  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越勾浑身直冒冷汗,今晚发生的全然超乎他的理解范畴。如同人类舌头状的肉块不断哀嚎着,似乎在求救一般,不停地重复着三个音调。

  要想听懂那些怪物的话语有非常困难,但是那个惨叫非常接近人类,这让越勾有种想要弄清肉块发声的含义,他感觉再仔细听一会,就很快接近真相了。

  突然,从墙角那边伸出一条血淋淋的东西,连越勾也没反应过来,眨眼间,那东西朝着吵闹的肉块猛拍了过去。

  在剧烈击打下,肉块发出最后一声的尖叫。这一次,越勾终于听清了那哀嚎声中的含义,他呆愣在原地。

  即便毫无根据,无从解释,但却让他在一瞬间将声音和脑海中那个发音重合在了一起。

  申明泽。


第七章

  越勾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看着那条暴露在视野内、将肉块拍扁的血淋淋类形似人类的残缺手臂,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是心里根本不愿意去思考,将这个难以言喻的怪物和印象中的青年联系起来。

  尽管曾无数次幻想过,他和申明泽再度相遇的景象,而且也已经不是过去对感情青涩无知的小鬼,早已有勇气去直面对方并呼唤他的名字,可是没想到彼此却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如果再早来几个月就好了,不,再早一两年。

  再度睁开双眼早已是通红一片,越勾颤抖的手将刀柄捏得变了形,愤怒与绝悲伤充斥着他的胸口。

  不,不对。

  窗口的寒气迎面而来,将越勾沸腾的血液迅速平息,他的理智渐渐回归,随之开始驱散脑海中可怕的想法。

  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明明发出类似哀求的声音,作为求助者却在不停喊着自己的名字,怎么都不合理。

  以此类推,那个家伙既然选择在这间屋子附近不断徘徊,那应该是知道这里曾住着人的,而现在越勾等人出现在这里又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说不准是无意中给了它造成了故人归来的假象。

  越勾不确定它是否达到高等生物的认知水平,毕竟他以前所斩杀的“东西”和聪慧一词完全挂不上勾,但是既然能知道申明泽本人曾经居住地并且能喊出名字,那么绝不可能出现身份识别的错误。

  又或许,那不停呼喊的名字是为了让活着的人察觉它曾是人类的身份?

  啧。越勾捏着眉心,混乱的思绪让脑袋隐隐胀痛,明知眼下关头更应该沉着镇定,可一和申明泽牵连上他就无法冷静下来。

  那个人牵动了他太多的情感,别说保持理性,连感官因悲伤情绪都变得钝化许多。

  轰!

  房顶毫无预兆传来的巨响,让越勾大吃一惊,那东西竟然就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内,悄无声息地跳上了房顶。

  哗啦——

  瓦片如浪潮般发出无数碎裂的声音,而老旧梁木因大幅度震荡产生了如迟暮老人的呻吟,厚重的尘土纷纷扬扬落下。

  越勾盯着房梁,手心的汗水顺着匕首流下。他太想当然了,本以为可以靠着规则就能避免途中不必要的麻烦发生,也没有做好更多应对突发状况的措施,从而让自己和同伴陷入两难境地。

  咚——

  即便房屋摇摇欲坠,但是那玩意并没有立刻攻破这座破旧的屋子,与此同时,越勾耳边响起了如同闷钟般低沉的撞击声,这是他在战斗时听过很多次的、是来自守护者的防护罩受到攻击时发出的声响。

  不知是谁给了这个房子加了一道保护措施。

  但是由于时间久远,那防护也不过是比瓦片稍微坚固一点的铁皮罢了,根据越勾这些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如果不做些对策,几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嘶嘶——

  失去声音的怪物发出急促的吸气声,不知是什么诱使那个东西变得如此狂暴,而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越勾再去思考别的的事情,他需要让同伴有更高的几率存活下去。

  越勾将匕首一把扔在地上,脱下累赘的手套后拉开衣服的拉链。

  开。

  越勾默念着,在他原先光洁赤裸的胸膛上多出了一个扭曲的黑斑,不一会形成漆黑的洞窟,如同吞噬万物的无底的深渊一般。越勾将手伸了进去,作为代价的钝痛蔓延全身,他眉头微皱,从中将一把深埋于己身的东西缓慢地抽离出来。

  黑色的雾气带着残余的体温很快散去,一把近两米直柄长刀赫然显露,寒光凌冽,杀气腾腾。

  冬季的黑夜无比漫长,此刻,距离这片苍穹的灰暗彻底退尽还有整整两个小时。

  无需过多言语,越勾挥舞着大刀,将刀尖指向屋顶。

  这是怎样也无法摆脱的,他与它们必然的一战。

  轰——

  房顶的轰鸣愈发剧烈,防护出现了破裂之象。那东西想要钻进来摧毁一切,而越勾要在同伴醒来平安离开前至少撑过这两个小时。

  正当裂口即将出现之时,一束淡蓝色光芒直直从房顶闪现,它击破了薄弱的防护,同时也从怪物的胸口穿了过去,直达天穹。

  越勾一跃而起跳在房顶之上,他手臂一伸,蓝色的光芒划过一道圆弧瞬间回归于掌,化成原来那把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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