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宏想走过去关掉探照灯,而刘宇璇也打算过去帮忙,但是两人很快被越勾拦了下来。 “都别乱动!我还没说完!”越勾竖起第三根手指,“还有第三条,房屋里的灯火不是必须亮起来的,但如果屋内存在人数大于或等于两人,那一定要确保屋内存在光照。” 张宏倒吸一口气,“啧,居然这么复杂。” “唔,抱歉,是我急躁了。”刘宇璇不好意思挠着脑袋。 “第四,”越勾继续说,“在第三条规则满足并出现第二条规则中事件的状态下,所有人必须躲到光线照不到的地方,绝对不能留下影子。另外,在此期间,必须有一人隔一段时间确保人数不变,而且要反复通过手指头数确保数的数量准确无误。” “有点奇怪,我不太能理解,”杨月雅疑惑地说,“为什么需要数人数要掰着手指头来算?我们现在就四个人,怎么会出错呢?” “我想,这恐怕是为了避免思维混乱的保障吧,”越勾不太清楚规则设立的理由,但他们所面对的可是不能用言语描述的东西,无论如何势必遵循,“第五点,如果中途发现数量计算错误,那么必须在一分钟内将照明设备全部扔向窗外,随后重新计数,直到恢复准确数值。” “第六点,也是最重要的,人一旦入睡,在天亮起来之前,都不要叫醒他;另外守夜人务必保证天亮时分叫醒熟睡的所有人,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听到这里,刘宇璇握紧拳头,杨月雅和张宏对视一眼,露出不安的神色。 “还有第七条,也是最后一条,关于深夜的规则,”越勾扫视身边的三名队友,“因为我们的目的是离开这里,所以只要天一亮,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必须打开房门,远离房屋。” “好,终于说完了,”刘宇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么,谁愿意守夜?” 这一晚至关重要,但是为了确保第二天有充足的精力应付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小队队员一部分人需要休养生息,而保障小队安全的重任就落在负责守夜的队员身上。 杨月雅第一个举起了手,“我来,如果发生了什么,我的能力可以保护到大家。” “还是我来吧,”越勾说,“毕竟我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比你们更熟悉这边的情况。” 这话是不假,但是越勾实际上并没有守过夜,他当时不过是一个不明事理的普通人罢了,每次都在熟睡中度过一个个心惊动魄的夜晚,随后平安地迎接第二天的清晨。 想到这越勾心里多了一些愧疚,联系到那些苛刻的规则,在想到自己后来在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才明白那个时候的他太过无知,不知道当时的申明泽为了将他救回来而承受了多大的代价。 不过越勾的主动并不能让所有人心安理得地接受,杨月雅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既然队长这么说了,那么就这样定下来吧,”张宏率先动身,将行囊放在探照灯的后面,挡去大部分的光照,随后将睡袋打开直接铺在地上,“这样睡觉就舒坦多了。” 刘宇璇看着他毫无顾忌的样子,心里的怒意渐长:“喂!我说你别太过分啊!” 面对指责,张宏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哼,与其在那对人说些自我感动的废话,不如赶紧睡觉补足精力准备第二天赶路。越勾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连他都应付不了,我们就算醒着也是送命。” 说着,张宏特意腾了一块地招呼起杨月雅来:“月雅姐,快来,这角落躺着不错,可别被大壮那笨蛋占去了。” “你们先睡,我还不困。”杨月雅摆摆手,选择坐在另一边。 “你个臭竹竿!”刘宇璇骂了一句,直接迈步上前,侵占了那块好地方。 “嘿!”张宏不满地叫起来。 “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越勾叹气,“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说完,他靠在墙边坐下来。 张宏抱着胳臂大咧咧躺在那里,很快熟睡过去。而刘宇璇吃了一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在喝下用来暖身的酒后也打起了瞌睡。 杨月雅抱着腿坐在一旁,本想陪着越勾一起。但因为白日的奔波,她耐不住身体极度疲惫下大脑发出的睡意,不一会歪歪斜斜地倒在行李上。 越勾从行李中拿出毯子,偷偷给熟睡中的每个人披了上去。半晌,他拿出了怀里的探测器,发现上面的指针仍不知疲倦地飞速旋转,完全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屋外,除了风的呼啸什么也没发生,似乎这一夜注定平静而安宁。 越勾静静坐在那里,他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回忆带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第五章 申明泽给人一种孤冷感,平常很少流露其他情感,不知是否是个性向来如此,至少在越勾面前是这般模样。 但意外地,他并不是那种严苛无情的人,对于当时只是普通人的越勾却非常宽容。除了一些规则上的禁忌是不可触碰之外,哪怕一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原地发呆也不会受到指责,而且只要时间一到,便会有温热的食物和水出现在越勾面前。 这段时间的生活可以用安逸来形容,但是过度的纵容让越勾敏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对方所轻视,成了局外人。 表面谦让包容实则疏离排斥,这让越勾越发不安,这种异常难受的感觉盖过了对外界救援的渴望,连期盼早日回家与越弦团聚都变成了次要。而申明泽身上的那份神秘感,在不断地吸引着他。 因好奇而去留意,因神秘而去观察,这种不该有的想法如同是被沾染上致命的毒药,越探究下去就越无法自拔,直到病入膏肓。 不知不觉,越勾忘却了车祸带来的创伤,忘却了在家等候的越弦,眼中只剩下申明泽的身影。 畸形的情感在心中的角落如病菌般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地滋生开来,直到越勾过于直白的视线引起申明泽的注意后,经由对方提醒下才如梦初醒,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心神竟然不受控制地因一个人动摇。 从某方面来说,越勾比同龄人要早熟,自从父母离异后,他便开始主动肩负起责任,承担家里大部分的家务琐事,努力为越弦创造出一个安全的生活。而情感上他偏偏却迟钝得可怕,直到活过20岁的年纪后蓦然回首,才突然明白过来初中时期的某个女孩对他说的话、那些男同学逗趣玩乐中的言外之意。 没有人教过越勾心中那份青春期迟来的悸动意味着什么,当他的心为申明泽所牵扯时,从胸口传来隐隐的痛楚反倒被误以为是事故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被压抑的情感如同沉寂已久的活火山,终将有爆发的一天。 那一天,申明泽就如往常一般将野外采集的食物带回屋内,准备进行后续处理,越勾坐在一旁继续注视对方。突然那时,他看见申明泽挽起健壮有力的胳膊上面似乎被锋利的草叶划出痕迹,就连因低头而露出一截白皙脖子上,竟也带着那几道显眼殷红。 如此刺目。 那一刻,越勾名为理智的线彻底崩裂,压抑的情感顿时如洪水喷涌而出,让他失去理智,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上了对方。 随后很快,现实给越勾残酷的一击,先是腹部传来肘击的剧痛,接着迎面是结实的一拳。 电光火石间,申明泽反应非常快,不知是否早有提防,越勾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下就被掀翻在地。 第一次,越勾从申明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上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强烈情绪波动,那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滔天杀意。 他努力扭过头,只见申明泽脸上对着他露出盛怒的表情,眼中带着无法让人忽视的厌恶。 越勾被这样的申明泽吓到了,只顾着一味求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更没想到申明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即便申明泽很快释放了自己,但越勾能从中敏锐地察觉到,对方那恢复平淡如水的面容上似乎还残留着憎恶的痕迹。 冲动过后便是无尽的懊悔与怆然,越勾陷入深深自责中。面对申明泽如同审讯般的问责,他也无法对自己疯狂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勇气。 羞愧难当之下,越勾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屋,跑进夜幕中。 ……… “咿…啊啊啊…咿呀…” 突然,房屋外传来的奇怪声音打断越勾的思绪,他惊觉地坐起来。 这是规则里所说的异响吗?越勾诧异,在他住在小屋这段不长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听见过野兽这般凄厉的哀嚎,不,这个寒冬时期不该有野兽出没,比起那个更像是来自人类,一个失去舌头后在绝望时发出惨叫的人。 “嘎嘎……啊啊啊…咿呀…” 声音渐渐由远到近,直到萦绕在房屋周围。当在头顶上方的小窗响起时,越勾下意识想拔出武器。 看了眼不远处熟睡的同伴,越勾不敢妄动,他小心地挪着身体,慢慢调整照明灯的聚光,将它们一齐对向房门。 就在所有的灯对准房门的那一刻,头上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但是还没让人来得及喘口气,木门便响起了一声类似撞击的敲门声。 “嘭!砰砰!” 那东西似乎对于房屋内发生的一切异常敏锐,撞门声越发粗暴,单薄的木门不停发出吱呀的响声,似乎在下一刻就支离破碎。 摆在地上的探测器指针终于停了下来,它直挺挺地指向了门后的罪魁祸首,带来一切不详与危险的源头。 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东西,越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履行规则的要求。在“那个”仍不间断撞门的时候,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清点人数。 一,二,三,包括自己一共四个人。 没有问题。越勾刚想呼出一口气,眼光突然扫过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借着散射光,他发现上面的手指变成了三根。 怎么回事!?越勾瞪大了双眼,赶紧朝灯光伸出手,只见明晃晃灯光下,两只手的手掌被削去了一半,每一边都只剩下几根如同树枝般干枯的手指。 毫无声息地,那个东西竟然隔着几十米厚的石墙对自己发动了攻击。 越勾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这是他讨伐不明之物的这些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那个家伙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凶残可怕。 木门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勾冷汗湿透衣裳,如果不采取什么行动,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就不仅是失去手掌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如果现在彻底叫醒同伴,或许还有人能有机会逃出生天,但这么做无异于彻底打破规则,逼着所有人直面恐惧。越勾犹豫不决,这时,耳边似乎响起了申明泽曾经对自己发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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