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再想了,这只是一场梦魇! — 薛离玉恍然回过神,眼前是谢扶华的脸。 “玉儿?”谢扶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叫了一句,“你看见什么了?脸都吓白了?” 他还是今天早上见过的模样,很熟悉的两个黑眼圈。 薛离玉在心底松了口气,心想昨夜他肯定没睡好,说不定被自己踹醒了多少回。 想到这,脸上挂不住,低低咳了一声掩饰道:“是幻境,应该就是石碑上刻的条令,凡是过断念桥的人都可能陷入幻境出不来。” 果然不出薛离玉所料,修为高的弟子还好,像蜕了层皮一样坐在地上喘气,修为低的弟子就完蛋了,犹如走尸失去意识。 在场的监考官不能帮助弟子,但是没规定修士们不能互帮互助,薛离玉走过去一探他识海,感觉到了一片混沌。 他一拍弟子肩膀,厉喝一声:“魂归,醒来!” 弟子犹如回魂,拽着他的袖子哭道:“娘!娘你不要走!” 薛离玉脸色煞是好看,掀翻他的手忍了又忍,等到弟子恢复神智惊诧松手之后,“对不起对不起!凤公子!” 他无言拂了拂袖:“无碍。” 薛离玉接连拍醒了几个弟子,主监考官闭着眼睛没注意到,等他看了眼时辰时,已到晌午。 这才说道:“没有从幻境里出来的弟子可以就此止步了,你们连幻境都无法通过,根本走不到金秋潭。” 他回身抬手布下一卷长轴,抹去一些弟子名头,在剩下弟子的名字尾画了个圈,笔尖走到“凤玉微”时顿了顿,换成金笔画圈。 “蓬莱宗,凤玉微,用时最短,”他眯眼道:“你只有金丹期?” 薛离玉因为仙骨丢失的缘故,脸色仍旧苍白如雪纸,顺遂地伸出手,掌心握着一团探灵丝:“先生可以查探我的修为。” 主监考官看着那团稀罕的探灵丝,不由诧异他从哪得来的,伸出小指隔空勾住,查探之后才放心道:“既然后生可畏,凤公子可以额外获得一枚驱寒丹,金秋潭底冰寒万丈,此物可保身|体温暖。” 薛离玉接过,颔首道:“多谢。” — 一行人穿过街巷,面前开阔是一片桃林原野,此时众人才真正领略到何为“步换景移”、“一日四季”。 不远处,狐乡的狐狸们在桃林下挖坑酿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也不是人话。 主监考官竟然还是个爱酒的,拉来谢扶华交接一番,心满意足地翩然离去。 众弟子不由得叫苦,他们都惧怕严格的龙君,尽管他站在那什么都没做,众人也已经是噤若寒蝉。 好在谢扶华并不想为难他们,抬眸望了眼战战兢兢的弟子们,法外开恩道:“可以原地休息。” 一声令下,众人生怕他反悔,忙原地四散。 一时间少年少女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欢声笑语,另一些年龄大些的修士则打坐休息,三三两两闲聊。 薛离玉寻了棵桃树下打坐。 不知为何,那场幻境带来的心悸仍未消散,让他丹田里开始躁动起来,像是炉鼎内丹被狐乡妖气引动,有了苏醒的征兆。 一旦苏醒,每月必要发作两次,不与人交|合不能解,否则会灵脉受损,心力衰竭。 然而清心寡欲的玉微神尊根本没和任何人双修过,甚至知道他秘密的人只有一个人。 他最不想求助的人,谢扶华。 薛离玉正胡思乱想着,额前却落下一只温暖的手,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冥思。 “玉微?” 这声音……竟与幻境中的嗓音极为相似,这样压着声音小心唤他的时候,像极了幻境里的人。 薛离玉莫名想起方才在凤凰身上作乱的手指,龙君的手沾着男人都知道是什么的粘稠,绕过首端,把他涂画得肮脏不堪,被肆意的弄脏,践踏。 …… “把神尊炼成本君的炉鼎好不好?” 他好似又听见了这么一句。 “炼成了炉鼎,本君就能日日夜夜消受你腿间的恩泽了……怎么,不愿意?哭了?你不是一向很硬气吗,才这么一点折磨就受不住了,杀我的时候明明那么狠心,要把我的心剜出来啊。” 龙君把他的耳垂咬出了血,把他翻过身用束带狠狠地抽。 那样的痛感异常真实,薛离玉也跟着疼,眼泪在眼眶里团团打转,羞辱的话却噼里啪啦砸下来。 “抬高点,看着本君是怎么要你的。” 漆黑的小屋里,一室暗灯,终南山的飞雪迎不来春到,谢扶华把他摔在榻角,不容拒绝地掰开他的躯体。 随后,强硬按住他双腕,捆在柱子上,居高临下掐着他脖子:“神尊不经人事,等下多忍着些,莫要叫出声,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对本君虚情假意的好,本君就觉得恶心。” 那一截颈雪一样的白,像优雅的鹤,却被掐得不通血液,暴殄天物。 凤凰紧紧闭着眼,一声不吭,任由着被全部打开,他心头如死,却没力气反抗,只好让麻木遍布全身,那样的感受,比起浴火涅槃,不减分毫。 双眸里却忍不住含着水,他终究是忍不住疼,望着渐渐摇晃起来的幔帐,喉咙发出隐忍的哽咽声。 龙君散乱墨发遮挡住墙壁的光,笼罩住视线,如黑暗倾覆下来,叫人心生慌乱。 “玉微,你算什么东西?” “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凤凰缓了缓,语气还是冷淡的,指尖碰了碰龙君额前的龙纹,双眸紧紧一闭,冷汗流进眼底。 “我只是,把你,从死人战场里捡了回来,抚养你长大,听你唤了我数百年的,哥哥。” 凤凰半阖着眼眸,手被他甩开,嗓音低低的,冷酷说道。 “扶华,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闭嘴!我叫你闭嘴!” 龙君眼底蕴藏着真正仇恨的情绪,“你别这么高高在上,难道你对我做的事你就忘了?” “自我百岁成人起,你突然换了副面孔,冷漠无情,视我如洪水猛兽,将送我去洗髓池,剥骨抽筋!随后,你化身云偌仙尊下界,受尽敬仰爱戴!” “然而这百年里我是怎么过的?我被囚于三生牢,以血抄写天规。” “折断龙角,再折再长。” “我刑满释放,你把我带回三世天,以岐山九弦琴弹奏古曲,令我彻夜难眠。” “你甚至要改了我的名字,驱我离开三世天,去什么修仙界的静虚宗?” “若不是现在你落在我手里,恐怕我尸体早就腐烂了!” 龙君念起这些,嗓音低沉,字字泣血,眼角也有泪。 “玉微……你当真这么恨我?” 凤凰已经无法言语了,他被一次凶狠的击进唤醒,恍惚中听见:“没关系,你不回答,那今生今世,我与你不死不休,好不好?” 龙君像疯了一样笑了下,用力拍拍他的脸,“别晕啊,本君没说停,你就不能死在本君的浮云宫。” 他用龙鳞金针刺进凤凰后脑,镇住了他的神元。 凤凰这次就算再难过,也无法昏过去。 — 这一刻,薛离玉好似变成了那可怜兮兮的,蜷成一团的凤凰,他削瘦的背脊像折了翼的蝴蝶。 他单薄而不堪一握,苍白的神尊被强行打开,占.有,筋骨在极度拉抻中,寸寸如断。 他想逃,便又被扯回来,换来更凶狠的报复。 薛离玉心中胆寒,他知道凤凰此时此刻有多疼,那样的痛感哪怕是梦里,也让他感同身受。 从来万人敬仰,温柔慈悲的凤凰,因为寒冬不着寸缕而浑身冰凉,脸庞泪珠滚滚,像是神明遇了难,泥菩萨过了河。 他咳出一口血,却是因为心尖儿上被扎了一刀,流了一片刺目的红。 不只是身,凤凰的颓败来自于心上,就像万里枯败的紫藤萝,风一吹,全是一场空。 薛离玉也被晃得头脑发晕,他不是凤凰,不懂凤凰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是身心俱疲的? 幻境还在继续。 龙君望着凤凰迎合之下的脸,泛红的眼尾,似乎因此不觉得恶心了。 他俯身,衣裳纹丝不动,只袍底掀开,气息依然沉稳,戏谑地捏着凤凰的下颌,抬起来道:“看着本君。” “……”凤凰闭眼。 “别哭了,很扫兴,”龙君眉眼冰冷,愠怒未消,“玉微,你还不肯向本君道歉吗?” 凤凰一言不发。 龙君神情微变。 因为凤凰本就体弱多病,吹了通山风,又被狠狠折磨,呼吸式微,竟然心力俱疲,昏厥过去,就连金针也镇不住他的神元了。 薛离玉却是没有昏过去,他神情恍惚,战栗不已,彷徨在黑暗中,突然就后悔把“凤玉微”当做假名字。 “……玉微?” 他怔怔了片刻,又听见谢扶华喊他:“玉微?” 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又听谢扶华喊了几声。 或许他是碰了他的耳垂,还是唇畔…… “玉微?玉微!” 薛离玉猛的睁开眼,回过神,心脏极速跳动,鬓角冷汗津津,双眸失神,漫上一层水光,骤然去打他的手,清冷的嗓音沙哑道:“别叫我!” 谢扶华愣住了。 他这一声太响亮了,周围弟子纷纷侧目,吓得当场僵成木头人,动也不敢动。 薛离玉自知失态,倏忽起身往桃林深处走,直到被人拉住衣袖,止住了脚步。 “等等。” 谢扶华低头,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帘子垂着,竟有几分讨好之意:“玉儿,你到底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东西?” “我看见了鬼,行了吧?”薛离玉冷冷道,“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放手,别再跟着我。” 可是四下里没有人,只有春风十里,桃花盛开,山间鸟鸣,鸟儿围着薛离玉盘旋,似乎对凤凰一族有天生的亲近和好感。 它们也很喜欢龙,唱的更欢快。 谢扶华的手背还很疼,不明白为什么薛离玉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如此冷漠。 玉儿不应该在幻境里看见……那些才对。 狐乡的幻境能让人看见记忆最深处的恐惧,玉儿既然已经不记得那些,就不会想起来。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他看见的,也许是前世身为炉鼎时遭受的委屈。 “玉儿,”龙君放柔了声音,去拉薛离玉的袖口,慢慢的、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下颌搁在他肩膀上,有些委屈地在他耳边道:“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嗯?” 他语气简直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那双手轻轻在薛离玉丹田处一搭,那颗鼎丹骤然感觉到龙气的接近,在丹田海里翻腾起来。 谢扶华明显愣住了,“玉儿,你这是……今天是十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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