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选法才叫对呢? 苏延枝隐约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牙齿都要把舌头咬破也没得出思路,听到西蒙在敲门让吃完饭,索性不再想,收起东西下了楼。 让他意外的是,餐桌上除了柳宴,竟然还有只公开出现过一次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 她端坐首位,容卡严格地扮演着管家的角色,将一碗血汤放在她面前。 伯爵夫人下方一左一右只剩两个椅子,柳宴就坐在她左手边,脸色苍白,估计是被熏得。 苏延枝有点儿抗拒离她太近,但西蒙已经拉开了椅子微笑着看他,苏延枝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坐下。 熟悉的血腥味,相当刺鼻。 席间相当沉默,喝血的喝血,吃菜的吃菜,偶尔响起刀叉碰撞声,又很快归于沉寂。 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喝完最后一勺血浆,接过卡戎低来的餐巾,优雅地拭着唇角,用一种称得上柔和的目光看着苏柳二人。 “Tomorrow is the party day.”她缓缓道,说话声音十分悦耳,“Waiting for your good news,my lover.” 苏延枝愣了愣,却她朝二人分别颔首示意,拎着裙子起身,在卡戎的搀扶下款款离席。 “夫人给客人加油了哦,”西蒙满脸兴奋,“明天上午我会送两位客人去裁缝店,如果客人选对了礼服,就可以拿着邀请函来参加晚会了。” 说完,他也离开了。 空气里血腥味淡了许多,苏延枝却已经没胃口再吃东西,挪了挪腿想起身。 柳宴却突然叫住了他:“你也注意到了吧,他让我们选对的礼服。” 苏延枝:“所以呢?” “怎么才算对呢?”柳宴问。 苏延枝:“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完站了起来,柳宴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又道:“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苏延枝干笑了声,回头看他:“我在你眼里是有多傻逼,嗯?还是说你觉得所谓‘对的礼服’,会有两件?” 柳宴的脸色一变。 苏延枝耸耸肩:“大家明天各凭本事吧,回见。” 说罢,挥挥手上了楼。 过了这么多世界,苏延枝要还什么都看不懂那就是傻逼了。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绝无可能存在合作情况,硬性条件是参加舞会,可最多最多,只有一个人能参加晚会。 情况坏点儿,可能一个都参加不了。 何况明天挑礼服,绝对不是件容易事。 事到如今,苏延枝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如果可以,他希望都别死,如果不行,至少他得活。 苏延枝双手枕着头,脑袋放空片刻,在睡意袭来后吹灭了灯。 他睡得沉,睁眼时窗外天已大亮,苏延枝眯着眼看了看表盘,这会儿是上午八点。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十六个小时。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第65章 邀请函11 乡间小路很平整,苏延枝坐在马车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柳宴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俩人一路都没有交流,苏延枝撩起车帘一角,远远地看见了一间红砖圆屋,大门紧闭,旁边立着的牌子上画了简陋的衣服图案。 这就是最后一个鬼门关,裁缝店了。 西蒙停了车,招呼苏延枝和柳宴下去,自己牵着缰绳道:“我就在这里等待两位客人,宴会开始时间是晚上八点,回程至少三个小时。我会等到四点,如果四点之前没有客人出来,我会自己离开。请把握时间,预祝客人成功。” 说着,他脱帽弯了弯上身。 竟然直接把邀请函上的宴会时间说出来了,苏延枝惊讶一瞬,低头看表。 中午12:36,只剩不到四个小时。 他抬头,和柳宴视线短暂相交,后者略过他,率先伸手推门。 却没推开。 柳宴皱眉,正待加大力气,门却突然从内被拉开了。 开门的人身材极其魁梧,堵在门口就是一道墙,门框甚至才到他脖子,苏延枝站的远些,连脑袋也看不见。 “做什么的?”粗犷的声线响起。 柳宴倒是淡定:“来挑礼服,去参加宴会。” 男人顿了顿,伸出一条粗壮手臂:“Show me first your penny.” 果然。 苏延枝想起歌谣内容。 Simple Simon met a pieman Going to the fair; Says Simple Simon to the pieman, "Let me taste your ware." 无知的西蒙遇见一个卖派的商人 正要赶往集市; 无知的西蒙对卖派的商人说: “让我尝尝你的东西。 ” Says the pieman to Simple Simon, "Show me first your penny." Says Simple Simon to the pieman, "Indeed I have not any." 商人对无知的西蒙说: “先让我看看你的便士吧。” 无知的西蒙对商人说: “其实我身无分文。” ………… 在歌谣里出现过的意象,不会是没用的东西。 硬币他倒是有两个,但见柳宴竟也摸出一枚硬币递过去时,轻微挑了挑眉。 “惊讶吗?”柳宴回头一笑,“我钓鱼赢到的。” 肉墙接过硬币,往旁边挪了挪,柳宴闪身进入。 苏延枝上前两步,也摸出一枚硬币递过去。 抬头的瞬间,他看清了这壮裁缝的脸,心底一惊。 对方这长相,赫然便是壁画中,与那芳心纵火犯打赌打输了的恶魔。 而他的胸前别着一块银制方牌,上面写着串花体字。 Beelzebub. 别西卜。 西方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地狱七魔王之一。 这么看来,那位芳心纵火犯也是位等级相当的恶魔了。 苏延枝对西方神话体系了解并不深刻,看相关小说时凭着好记性勉强记得些大人物,但要他一一记住相关细节实在又为难。 他心里打着算盘,别西卜把硬币放手里掂了掂,侧身将苏延枝也放了进去,接着反手关上了门。 而在看清这裁缝店里边模样后,苏延枝惊掉了下巴。 ——这屋子没有墙壁。 或者说,从里面看,这裁缝店是没有边界的,头顶就是天,苏延枝缓缓环视一圈,这屋子里除了一道凭空伫立的木门和旁边的柜台,全是衣服。 目之所及尽是衣架,数不清的西装挂在上面,颜色形式各异,一排接一排,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这是无法用数字来描述的数量,苏延枝站在两排衣架中间狭小的空隙里,心底又惊又凉。 就这规模,别说四个小时,四天都不够他把衣服翻一遍。 “这里面的衣服,只有一件可以带走。”别西卜古怪地笑了笑,又指指门,“进这道门只用硬币,但要想出去,那得穿对衣服。提醒一句,只要衣服从衣架取下来,就会穿到身上,你们只要一次取衣服的机会。” 闻言,苏延枝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朝柳宴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对方也在打量他。 四目相对,俩人都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 瞎找肯定是不能的,苏延枝随手翻了面前的几十件衣服,虽然都是纯白色,但样式没带重的。 柳宴也眉头紧锁,但却没有翻衣服,而是摸着落地衣架的首端,陷入了沉思。 苏延枝注意到他的动作,便也瞥了眼栏杆首端,发现前面刻着个字母J。 旁边的也有,但却刻的I和K。 再多看几根,发现竟是按照字母表标了号。 “这个标来做什么的?”时间有限,苏延枝直接发问。 柳宴抬头看着他,把目光也移向别西卜。 别西卜抬了抬眼皮,道:“名字。” 苏延枝皱眉:“什么名字?” “找名字挑衣服的意思。”别西卜慢吞吞地说,又合上了眼。 显然问不出更多。 苏延枝不再多话,背对柳宴,虚踱着步,手在衣架上摩挲而过,做出一副挑衣服的样子,脑子里却在回想壁画上的细节。 在开始和结尾的壁画里,恶魔和别西卜都穿的是黑色长袍,但在去塞伊特城堡时,恶魔却穿的是黑色西装燕尾服,前襟还纹有一条金色的蛇形刺绣。 与别西卜同地位的恶魔,还跟蛇和苹果有关。 ——撒旦。 苏延枝立刻往S杆方向走,不远处的柳宴凝视他的背影,目光越发森然。 这里面的衣架数不胜数,并不只有26根,而是按照字母顺序一轮接一轮地排列,永无止境。 苏延枝目标明确,只盯着黑色衣服翻,找了十来组之后,终于看到了记忆中的黑色燕尾服。 他抿了抿唇,翻看了一遍襟口蛇形纹绣,核对无误后小心翼翼伸手欲摘。 “苏延枝。”耳畔突然传来声温柔呼唤。 这声音近在耳畔,苏延枝听得寒毛乍起,立刻抬手,回肘朝后猛击! 力道虽足却打了个空,苏延枝只觉得脖子被什么扎了下,身体力量瞬间被掏空,他无力地滑倒在地。 “松缓剂,可以让人脱力一分钟。”柳宴笑吟吟地丢掉针筒,“主神空间里好东西不少,就是贵了些。如果不是杀玩家要清空积分和拼图,我也舍不得买这东西。” 苏延枝喘着粗气,沉沉地看着他。 柳宴摸上那件燕尾服,叹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挑衣服。” 说着,他把衣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 取下来的瞬间,衣撑就空了,燕尾服熨帖地穿在了柳宴身上。 他整了整衣领,朝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苏延枝绅士颔首:“谢谢。” 力量慢慢回到身体,但酸软感太重,苏延枝冷冷地看着柳宴,并没有妄动。 柳宴也没有和他纠缠的打算,转身问别西卜:“我选好了,可以出去了吗?” 别西卜反问:“你选好了吗?” 那一刻,柳宴被一股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他直觉地否认:“不——” “它已经听到了。”别西卜指指他胸前。 柳宴低头,惊骇地看到前襟上的金色蛇形纹绣不知何时活了过来,放大无数倍的蛇身游走在衣服上,一颗巨大的三角蛇头从他胸口探出,猩红蛇信嘶嘶吐着,微微后倾,摆出了进攻姿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延枝看到那蛇骤然出击,血盆大口包裹柳宴脑袋,狠狠一咬! 血液飞溅! 失去头颅的身体轰然倒地,大蛇虽咬下柳宴的头,却并不曾吞咽,蛇头晃了晃,竟然张嘴吐出一个金灿灿的苹果。 “哈哈哈哈哈好!”别西卜大笑着,过去捡起那硕大的人头苹果,目露贪婪,径直把苹果放进嘴里,咬得咔嚓作响。 鲜红的汁液顺着对方嘴角往下流,苏延枝不想去猜那是果汁还是人血,沉默地别开了脸。 “还有一个小时。”别西卜边吃边提醒,意味深长地打量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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