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知了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苏呀说:“不是风将她摧毁的,是同类之间的排挤,联合起来的排挤、诽谤、孤立。”
玛莲娜胸部的突出,得到了妇人们的嘲笑和讥讽,于是她选择藏起来;玛莲娜美丽的金发,因为别人没有,于是她选择毁掉;玛莲娜的美丽面庞,因为男人们的垂涎欲滴,引得小镇上家家户户不安宁,于是她选择遮掩,不再化妆,不再打扮自己,衣着一律朴素简单,漂亮衣服早已全部扔掉;玛莲娜不擅长做家务,镇上面的人都说玛莲娜不是个好妻子,她没有拥有一个正经妻子应该拥有的能力,于是她下功夫苦学......
正如灰尘无法掩盖钻石的光芒,质朴的着装和佝偻的身姿下,玛莲娜的美丽依旧是那么地耀眼,男人们为了看她一眼依旧得做足了努力。即使玛莲娜如此小心谨慎,可还是有闲话说她水性杨花,说不定哪天就红杏出墙了。
这世上的流言不需要实质性的证据。
一天,玛莲娜突然来了月经,刚好家里的卫生巾都用完了,商店又离得很远,去买有些不方便,玛莲娜只好硬着头皮去到邻居家借一点。
玛莲娜询问道:“你好,请问你还有卫生巾吗?”
邻居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般“哎呀”大叫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惊恐万分。
邻居妇人一脸厌恶地说:“你说什么呢?真是晦气!”
“我月经突然来了,刚好家里没有卫生巾了,想来找你借......”
玛莲娜话还没说完就被里屋冲出来的男人怒斥道:“你这个轻浮的女人,你恶不恶心!快走快走,别站在我家门口,别把霉运带过来了。”
邻居夫人一声惊嚎之后,双手捂着脸羞愧地逃到里屋。
玛莲娜没有再说什么,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到了家中。
镇上的妇人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更像是一种默契,她们将月经和卫生巾都取了一些“雅致”的别名,因为镇上的人都认为月经是霉运的象征,来月经的女人更是晦气的,即便是玛莲娜来了月经,在男人们眼中也是晦气的,哪怕那些男人是多么地喜欢玛莲娜,所以妇人们对月经和卫生巾这几个字都是讳莫如深。
当人得不到一件东西时,心态久而久之就会发生变化,就像小镇上的男人们,他们对玛莲娜望眼欲穿,内心里嫉妒着尼诺,但是又不敢宣之于口,只能偷偷觊觎玛莲娜的美色。时间久了,有些男人的心态开始扭曲,从嫉妒转而憎恨,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这样心里还好受一些。于是,男人们明里暗里开始诋毁玛莲娜,即使是勇士尼诺,心中的城墙也有崩溃的一天,尼诺越来越受不了肆意的流言,他对玛莲娜的爱意和热度渐渐消散,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是冷淡。
平淡的生活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战争爆发,小镇的男人们全都推举尼诺参军保家卫国,明面上都赞扬尼诺可以一当百,曾经攀上过无人能至的塔楼,救下玛莲娜,尼诺能参加这场战役他们一定能赢,可是暗地里各藏心思,各有各的打算。
尼诺走了,玛莲娜心中是不舍的,是担心的,是害怕的,她在这个小镇本就不快乐,现在倒多了几分不安,生活也逾加艰难。
小镇的男人们仿佛在狂欢,因为尼诺被他们一番假意的推举下送去参军了,战场之上凶多吉少,谁知道尼诺还回不回得来。男人们对玛莲娜的骚扰也不遮掩了,这一刻,男人们脱下了人形面具,将内心如同野兽一般的欲望随意挥洒。
玛莲娜每日努力地将自己变丑,为的就是逃过那些男人的侵犯骚扰,可无论怎么样扮丑,那些男人依旧不肯放弃,最终不堪其扰的玛莲娜狠下心将自己吃胖。不出一个月,玛莲娜就变成个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女人”,“胖女人”这个称呼也是男人们起的,男人们对玛莲娜失去了兴趣,曾经他们是玛莲娜的拥趸,现在的玛莲娜如同他们的弃履。不过,令玛莲娜高兴的是,那些男人终于没再来骚扰过她了。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战争也结束了,他们赢得了胜利,只是尼诺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仿佛消失了一般。
小镇的妇人们压制了几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她们恨毒了玛莲娜,因为她们自己的丈夫因为玛莲娜的到来如同疯魔了一般;因为她过于美丽,导致小镇上的男人眼里心里只有她。妇人们将自己的所有不顺统统归咎到玛莲娜身上,因为她,东东里小镇像是中邪了。对就是中邪了,玛莲娜一定是女巫,他还害死了她的丈夫尼诺,不然像他那样的勇士怎么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小镇的妇人们联合起来抓住了玛莲娜,一番折辱后,妇人们心中这些年受的气也都散了七七八八,男人们冷眼看着,他们并未插手解救可怜的玛莲娜,因为跪在他们面前的是“胖女人”,不是曾经的玛莲娜,所以怜悯是不值得的。
玛莲娜被赶到教堂的钟楼之上,让她日日敲钟以洗清她的罪过,从那之后世间再没有“长发公主”玛莲娜,也没有“胖女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听了悚然的新称号——钟楼怪人。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在玛莲娜心中世界陷入了沉睡,这一觉睡了好几十年。再次醒来时他们已经脱离了玛莲娜的身体,以灵魂状态游走于世间,但是他们无法离得玛莲娜太远,好像与她绑定在一起。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又一次看到玛莲娜的面容,上一次还是在玛莲娜和尼诺的婚礼上,这之间过了多少年他们无从知晓。随着时间的流逝,玛莲娜年岁渐长,样貌再也不似年轻时那般美丽,灰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金发是多么地耀眼。她弓着身体盘腿坐在角落里的干草堆上,黑暗的角落里显得她的身体是那么地渺小,像一只苍老的灰猫,她穿着一件满是灰尘和补丁的褐色长袍,或许那件衣服原本的颜色不是褐色,是另一种漂亮的颜色,但是这件衣服就和玛莲娜一样被时间和生活摧残下变得普通,人们早已经遗忘了这位曾经独立于高塔之上神秘美艳的“长发公主”,此时此刻的她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反派“老巫婆”,日日在阁楼之上熬煮毒药,但是玛莲娜不会,她依旧是善良的。
某一天,小镇变得热闹,听人们说是战胜纪念日,是多年前尼诺参加的那一场战争。
一个马戏团来到小镇上,他们带来了各种奇珍异兽,全是小镇上的人们从未见过的,世界上竟然有身上长着口袋的大老鼠,还有穿着盔甲能团成个球的四脚蛇,还有能用尖嘴刺穿钢铁的巨鸟。他们还为小镇居民奉上了一场又一场令人大开眼界的表演,有人嘴里能喷火的、有人能读心、还有人能徒手和狮子搏斗……其中属魔术表演人气最高,原因除了魔术师精湛的表演技术之外,主要是因为这位年轻魔法师俊美帅气的脸庞,确实是是世间罕见的英俊,所以自然受到了全小镇女人们的追捧,同时也令全小镇的丈夫们嫉妒,只是男人们的嫉妒不会摆在桌面上。
小镇的女人们为魔术师卡西莫多陷入了癫狂,表演时场场爆满,票价一涨再涨,马戏团本来只计划表演几天,但是由于卡西莫多过高的人气,于是离开的日期一延再延。卡西莫多对这样的场面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马戏团的摇钱树,也知道世上的女人们见到自己后没有一个不爱上自己的,这对他来说是荣幸也是负累,接受众人的追捧同时也得承受因为追捧所衍生的不自由。
卡西莫多在表演结束后本想着去小镇集市逛一逛,即使他把自己包得像个盗贼般严实,一些女人仍凭借他的身形和气质一眼就认出了他,由此也引发了一场令全小镇居民惊愕的骚动。没一会儿的功夫,集市上已人满为患,一眼望去人头攒动,除了人还是人,卡西莫多凭借多年魔术表演的经验轻松地逃过了人群,只是想回到马戏团却有些困难,因为距离远了些,为了躲避疯狂的粉丝,卡西莫多无意之间闯进了教堂的钟楼之上。
“什么东西!”
卡西莫多被黑暗角落里的玛莲娜吓得惊呼,玛莲娜没有应答,卡西莫多仔细端详后发现只是一个老妇人,这才放心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玛莲娜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是这里的敲钟人。”
卡西莫多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一位魔术师,前段时间跟随马戏团来到东东里表演......”
卡西莫多沉默一会,语气无奈道:“真是烦恼,不论我走到哪里,所有女人都会被我英俊的外表所折服,她们的喜爱是那么地热烈,以至于我无法承受......真是烦恼。”
玛莲娜没有回应,这令卡西莫多感到意外。
“你难道对我的外表没有任何表达的欲望吗?”,卡西莫多眼角带了一丝挑逗。
“这很危险。”,玛莲娜平静地说。
卡西莫多皱眉问道:“什么?”
玛莲娜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娓娓道来,善良的她只想用自己的经历点醒面前的年轻人,不想他变得和自己一样。
“没想到你的经历居然这么曲折。”,卡西莫多惋惜着说。
玛莲娜提高音量嘱咐道:“人心是危险的,你最好离开这里,离人群远一点。”
卡西莫多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样的场面我以前见得多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没事的,我心里有把握。”
玛莲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含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疯狂的粉丝们还是找到了钟楼,让她们吃惊的是他们爱慕的卡西莫多竟然和钟楼怪人待在一起,两人居然还有过交谈,这可是粉丝们从未有过的待遇,这让她们不忿、让她们嫉妒、让她们怨恨。
“没想到你还活着呢,都已经是这幅丑陋的样子了,还想着勾引男人,你配吗?”
“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了点,就到处勾引男人,她丈夫都被他给害死了。”
“对,自从她来了我们镇上,闹得我们家家户户不得安宁,她就是个祸害!”
“就是她把霉运带过来的,她是女巫!”
卡西莫多护在玛莲娜身前,反驳女人们说:“她不是女巫!”
粉丝中年纪稍长的女人回忆起这位曾经被她们忘却的女人,尘封的记忆再一次勾起了她们心中的怒火,加上卡西莫多对她的维护,更让女人们怒不可遏。女人们怒喊着“烧死女巫!烧死女巫!”,她们口中的女巫便是如今已年过半百,弓腰驼背,耳朵被钟声震得快要聋了的玛莲娜。
女人们把玛莲娜抬到教堂门口,将她绑到十字架行刑台上,她的脚下堆满了木头,一个女人举着火把走到木头堆前,她望向玛莲娜,她的眼神中满是嘲笑:“真是没想到啊,你都这幅样子了,还能得到男人对你的垂怜,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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