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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的尾音简直挠到了江丛靡的心里去。 深呼吸后, 江丛靡稍稍松开了手指, 有商有量道：“知知再化一次人形可好。” “不要。” 江丛靡意外小家伙会这么抗拒。 “为何？” “……不好看。” 短时间内, 江丛靡被噎了第二次。 不好看？ 谁说的。 江丛靡怒。 云知染不会说谎，他说不好看，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好看。 上界的仙者中很大一部分是人类飞升上来的，有时候化作人形商洽问题比本体要方便很多，云知染也曾经那么做过。 但是每次化作人形出去，不认识的仙者一步三回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认识的朋友不是拿手挡着眼睛，就是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然后自觉拉开距离。 云知染想，大概是因为他的人形不好看吧。 明明本体示人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他的！ 要不是江丛靡受灵气所扰，而帮忙压制又需要额间和手腕命门两处地方同时输入灵气达到效益最大化，他才不会用人形呢！ 都是大冤种的错！ “很好看。” 咦？ “知知的人形很好看。”江丛靡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再化一次，好不好。” 云知染眸光微动。 发现了小家伙的动摇，江丛靡好说歹说才让云知染松了口。 兔兔不再拿尾巴对着他一动不动，而是时常试探性地回头看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 “那你不能跑掉喔！” “也不能拿手遮住眼睛喔！” 得到了江丛靡再三的保证，云知染才勉强应下：“那好吧。” 话音刚落，白烟后的灵兔化作人形。 乖巧的少年像刚受了什么欺负似的，眼角潮红，泛着泪光，看起来有些不安。 同时，空气中似乎多了些清甜的味道。 江丛靡喉头微动，突然有点后悔。 不知情的时候他还能把云知染当成只普通兔儿揉捏顺毛，可现在…… “不舒服吗。” 云知染伸手在江丛靡面前晃了晃。 一直看着他，状态不太对。 “正好。”云知染想了想把江丛靡按回床躺好，问，“我可以进你的识海吗。” 江丛靡回神：“什么。” 云知染知道修士的识海非常重要，也非常脆弱，不会让人随随便便探入。但是经由识海梳理气息的效用会更加显著，而且其他人有的大冤种也能有。 他带江丛靡出秘境的时候打探了一下发生了什么，看到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相互帮助，和睦融洽。年长者逐个为后辈祛毒调理。 可大冤种没有。 还有好多人想杀他。 不过没关系，他也可以！ 云知染言简意赅地把秘境后续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江丛靡，后者全程带着笑意，听没听进去有待核实。 抿着唇，云知染陷入思考。 哪个部分很有趣吗。 江丛靡耐心听完，喜欢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心脏。 “好。” 他所有的事情知知都知道，识海早就不算什么了。 “躺好闭眼。”考虑到是第一次，善解人意的云知染学着印象里的样子安抚道，“放心，不难受，我的灵力很温和的。” 毕竟识海若是有一点点损坏就会直接影响到本人，要命的是在他人触碰识海的期间根本无力反抗，意识都在，大概比砧板上的鱼肉还要更惨一些，一下子交出去肯定会不放心吧。 “嗯。” 静气凝神，一道清清凉的气息自命门而入，顺着经脉缓缓向上。 江丛靡可以明显感知这股气息的动向，行速缓慢，贴心地留出时间让他适应，却十分坚定。 别说江丛靡是第一次躺着任人宰割，云知染替人调理气息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过寻找弱点和承受度云知染是专业的，剩下的只要控制和避开就没问题！ 屋外。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微风克制住肆意的性子，乖乖伴在流水建欢娱嬉戏。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生怕惊扰到什么。 半日清闲一晃而过，云知染悄悄收回灵力，忍不住去看安然躺在床|上的人。 江丛靡呼吸均匀，体内的波涛收起了胡闹的野心，规规矩矩埋头。 瞧得云知染有些出神。 插手干预，暴露人形，延后雷劫，出手调息…… 每一项都是天道的绝对禁止项。 可是他全部做了一遍，现在却好好的。 一次又一次地特别例证明的只有一件事，江丛靡并非此间人。 是特别中的特别，但也说明江丛靡绝不可能是他要找的气运之子。 他找错人了。 云知染无意识地刮弄着自己的指甲。 他又做错事了。 江丛靡本该自由而肆意，见识大好河山，遇到好友机缘，按照他自己的意识享受人生。 但是被他搞砸了。 “大冤种……对不起。” 一向有活力的声音此刻却轻得宛若蚊音。 明亮的赩炽色蒙上了层水雾，看起来微弱暗淡了几分。 自己的错误要自己承担。 他向龙龙保证过，会负责到底的！ 等到大冤种养好了身体，他会把大好的人生还回去的。还…还可以开一点后门，作为补偿。 唉，气运之子还得重新找。 趁大冤种还没醒，回一趟上界好了。 有好多好多问题等他解决呢。 决定会方向，云知染起身拍拍衣袍，特意走到院外遮掩踪迹。 清甜的气息无影无踪，世界归于沉寂。 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躺在床上的江丛靡缓缓睁眼，墨瞳一片死寂。 全身心放松的片刻，江丛靡格外冷静，冷静到把曾经一点一滴的怀疑和疑惑重新捡起来，慢慢拼出了答案。 被触碰的感觉犹在，带着温度的手背覆上双眼。 良久，江丛靡呼出一口浊气。 “天道……” 从未想过的可能性。 但是也只有天道，才能将所有的疑点合理化。 为什么知知口中的飞升会是理所当然，为什么知知好像通晓万物，语气笃定，又为什么在他问自己的过错时，知知会将错误归到天道身上。 又为什么知知……不通人情。 江丛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啊。 天道无情。 - 上界。 云知染前脚刚踏进工作区，迎头撞上了条纠结甩动的龙尾。 ？ “龙龙，你怎么过来啦？” 摆动的龙尾一僵。 云知染罕见地在上界保持了人形的模样，银龙转过身来，却感觉自己的目光往哪里看都不合适。 “这么快。” 云知染：“……” “人类生不了兔子的！！！”兔兔怒吼。 银龙情绪稍稍缓和：“原来如此。” 云知染碎碎念。 下次要好好告诫龙龙不能学知识学一半，奇奇怪怪的。 气呼呼鼓着腮帮子，云知染盯向银龙哼了声决定不与计较：“龙龙知道魔皇叔叔在哪里吗。” 银龙略微沉吟：“在魔宫殿。” “好喔！” 云知染刚走出去两步，若有所思地回头：“气运之子真的不会同时有两位吗。” 银龙陷入回忆：“据吾所知，不曾。” “喔……” 好吧。 魔宫殿怎么走来着。 云知染纠结了两秒，恍然想起来自己是可以瞬移的。顶着银龙疑惑的目光，云知染捂住脸消失在了原地。 魔宫殿是上界魔皇的住所，平时寂静冷清，今日好不容易有人到访，却是热闹得让魔皇一个头五个大。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坐在至尊之位的魔皇揉着太阳穴，满脸愁容。 “不对，报酬差2万灵石。魔皇殿下，我觉得有必要详细清算。” “基础价格确实只有十二万灵石，但在职期间有过三次大意外五次小事故，处理过的事件零零散散加起来数十件有余，远远超过本身的工作量。” “现在虽然不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但和您商谈的原因是报酬发放问题。占用了我的额外时间，这部分时间我可以去其他地方接工作，所以按照道理也该算上——” 话说到一半，余光瞥见身边突然闪现了一道身影，把所有的话都挤了下去。 久违看见，实难忘却。 云知染惊喜道：“风赦，你也在呀。” “在的。”风赦点头，默默移开目光，“魔皇殿下，我劝您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来。我们的账还没算完。” 坐在高位的魔皇突然觉得自己头也不疼了，心情也变好了：“孩子怎么有兴致到老夫这里来了！” 啪的一声，算盘打出来清脆的巨响：“魔皇殿下。” 云知染乖乖往旁边挪了几个身位：“你们先算，我不着急的！” 兔兔学过先来后到的礼貌！ “算算算。”魔皇笑着保证，面对风赦时一下拉下了脸，“不就是两万灵石，老夫补给你就是。去去去，莫要打扰大夫。” 叭叭了半个时辰的风赦：“……” 回头再去寻点灵果给兔兔送过去，下次带着兔兔找人算账或许会快得多。 纠缠不清的账秒结束，云知染挪回来：“没事！我是来问问题的，风赦也听。” 风赦顺水推舟：“兔兔说。” 魔皇心里升起一点淡淡的忧伤。 孩子原本是专程来问他一个人的。 “气运之子可以同时存在两个吗？”云知染问。 气运之子非天道所定，不知道详细情况很正常。但风赦是曾经的气运之子本子，魔皇又经验丰富，问这两个人不会错。 风赦：“可以吧。” 魔皇：“不会。” 云知染：“……” 好吧，那他换一个问题。 “魔修会是气运之子吗。” 风赦：“不会。” 魔皇：“会！” 云知染：“……” 薄唇纠结得抿成了一条线。 风赦幽幽看向魔皇。 “咳。”魔皇心虚，“会会有魔修抱有希望的！怎么，奢望奢望不行吗。” 喔，那就是不会。 乖巧少年的活气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单纯是经验而已，出现意外和奇迹是常有的事。”风赦清点完灵石，补充道，“在人类身上。” 风赦拍拍装满灵石的口袋，心情大好：“说起来，你带的那个气运之子怎么样了。” 云知染：“丢了。” 风赦：“？” 天道把人弄丢了？ 这有点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魔皇也是头一遭听说天道能把人弄丢，嘶了声：“不碍事，丢了就找。人只要在，总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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