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鼓足了勇气。抱着一丝对雄父的希冀,生怯怯问道,“雄、父,谁要来接我?” 平日里对他冷眼相待,甚至喜怒无常的雄父,忽然就换上了温和的表情。他道,“赛亚·康伯巴奇,你日后的雄主。” 这句话却像晴天霹雳般,劈得小雌虫浑身发冷。 赛亚·康伯巴奇。 前些天他才听他的亚雌弟弟向雄父哭诉,赛亚的名声是如何不好、为虫是如何暴戾,又如何喜爱虐待雌侍…… 亚雌弟弟说,他不愿意成为赛亚的雌侍。 可雄父却想要巴结赛亚的家族,婉拒了向来疼爱的亚雌弟弟。 那时,小雌虫还认为自己有些阴暗。 因为他忍不住想,看吧,其实亚雌弟弟也和他一样。 他们和他没有什么不同。 可现在,他被雄父指令了代替亚雌弟弟成为那只暴戾雄主的雌侍。 最后的一丝希冀轰然倒塌。 他害怕雄父的权威,在如此病态的环境下,无虫可靠却又总是忍不住孺慕地偷看自己的雄父。 看他如何宠爱其他的雄子雌子。 终于他看到了——他是如此地疼爱另 一个雌子,以至于不惜将他推入火坑。 ‘答应雌父,逃离这里……’ 雌父温柔又坚定的力量,附着在了他的身上。小雌虫哽咽,第一次克服了雄父的权威。嘶哑道,“不,我不要跟他走。” “那不该是我。” “我不要成为赛亚的雌侍。”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记暴怒的耳光。 他的雄父还是那个雄父,冷酷无情,“由不得你选择!小白眼虫,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是时候为家族做贡献了。” “不要像你没用的雌父一样,创造不了任何价值,还要与我抗争。” 他撂下这句话,便不留情面地走出房间。只留下小雌虫痛苦地掐住掌心,通红着眼眶强忍不哭。 “雌父……对不起。” 他为他不耻又可悲孺慕而心底泣血,终是像光照进漆黑的储物间般,醒悟过来,“我会逃离这里的。” 小雌虫重新变回了胆怯温顺的模样,仿佛妥协了般等待着康伯巴奇家族的虫上门。 那一天,是有生以来他的雄父待他最好的一日。他像对待雄子长兄和亚雌弟弟般,温和地抚摸他的头,给予他香甜可口的食物。 可小雌虫的心底已经再无孺慕。 稚嫩的他无力反抗,只能在第一次走出防护重重的家族,即将登上康伯巴奇的飞艇时,猛地窜逃! 无数的火坑张牙舞爪,正欲吞噬他。 他还是那只爱哭、会害怕黑暗的小雌虫,可却奋力张开尚未成熟的骨翼,从飞艇停泊的高台决然跳下。 ‘雌父,你看到我了吗?’ 纵身跳下的那一刻,小雌虫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断裂的声响——那是束缚在他心脏的枷锁。 雌父会和他一样,热泪盈眶吧。 小雌虫是有天赋的。 他的骨翼优越得惊人,带领他躲过了两个家族的追击。让他在猎猎刮蹭的狂风中,第一次感受到阳光与自由。 尽管流浪街头,却是他雄子时期最明媚的一段日子了。但这段日子太过短暂,短暂到弱小的他在三日后便被他暴怒的雄父抓回。 康伯巴奇家族大怒。 他的雄父更是气到将他毒打了一顿。漫长的虐待中,差点将他的骨翼生生折断。 “你这个废物。” “你和你的雌父一样,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恶毒的诅咒不断入耳,“没有虫会怜悯你。没用的东西。” “不……我和我的雌父没有错。” 他的反抗迎来的是更为盛怒的毒打,直接将他折去半条命。 甚至在他几近苟延残喘之际,他的雄父听从了雌君的提议,要将他贱卖到地下雌奴交易所。 火舌与黑暗,再一次将他吞没。 ‘我心爱的雌子,再坚持一下。’ 每个不屈难熬的夜里,雌父温柔的轻抚都支撑着,咬唇忍住哭腔的小雌虫。 小雌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全的自己,又是如何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逃离的交易所。 他逃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 虫影与月色颠倒。 谲诡的光让一切都摇摇欲坠。 “虫崽子在那。” “快过来抓住他!” 凶神恶煞的交易所虫工已经发现他。他不知道要如此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与无尽的黑暗斗争。 他只想当雌父怀里——那只怯弱又爱哭的小雌虫。 雌父该带他走的。 小雌虫闭上了眼,仿佛放弃了活下去的信念。 然而就在电闪雷鸣之间,一股强大的精神能量轻而易举地将工虫击杀。 如此轻而易举,令小雌虫怔怔地盯向能量的来源。 只见肮脏巷子的深处,有从容矜贵的雄虫矗立其间。谲诡的月光穿透了所有污秽,照亮了对方俊美耀眼的脸庞。 “为什么救我。” 小雌虫痛苦喃喃,“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我是只卑贱的雌虫。”深渊在前,无尽的绝望与哽咽交融。 那名强大耀眼的雄虫却站在了他的面前,轻嘲笑道,“雌虫又如何?” “只要你站得够高。” “就能打破规则。”就如被他轻易剥开的黑暗面。 他似乎对如此狼狈的他产生了点兴趣。 微微弯下了腰,修长漂亮的手指点了点他的掌心。优雅而冷傲,“规则,掌握在自己的掌心。” 那敛入月色的眸,直直撞进小雌虫的眼底。在混沌的时间、混沌的地点,恍惚间便产生了一股令虫信服的力量。 轰隆。 像是信仰被重新架构而起的声音。 小雌虫的灵魂深处传来一股战栗,仿佛有蝶从他伤痕累累的躯壳里破茧而出。 他望着他忍不住问,“我能和你一样吗?”
第85章 简讯没有来信虫名。 但萨缪尔猛然想起, 那日在巷子中乔纳斯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想知道真相,就等着我的联系吧。’ 乔纳斯所有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萨缪尔沉了眸,片刻后试探地发送过去一条简讯, 【乔纳斯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叮。”简讯传入。 【科学院的阴谋。】 【以及修郁还在隐瞒你的事情。】 第一条信息已经足以令萨缪尔震颤, 紧随而来的第二条更是叫萨缪尔抿紧了唇。 修郁仍旧在隐瞒他的事…… 复杂的心绪, 瞬间回到了莫利临终前的那天。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在是诈自己, 但萨缪尔仍旧忍不住微凉了指尖。 不行,他该相信修郁。 昨夜温存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修郁的力度足以表达对他的疼爱。萨缪尔忍不住微红了眼睑,连酸涩的孕腔都似乎回味起, 那些或浅或深的行径。 他怎么会再让虫挑拨离间。 萨缪尔打住了念头,再次将试探的简讯传达过去。然而这一次却石沉大海, 乔纳斯没有再给出任何回应。 他甚至追查不到对方的星际网踪迹。 显然,乔纳斯是带着什么目的有备而来的。 萨缪尔回忆起那日与乔纳斯的接触,不对劲感越发浓重。乔纳斯是名性格极为温柔纯良的军医。哪怕被阴暗的欲望吞噬, 他第一反应也是通过向自己注射药剂,而非直接使用在他的身上。 萨缪尔始终不相信乔纳斯会为了报仇, 加入科学院。更不相信,乔纳斯会将仇恨迅速到自己的身上。 因此当乔纳斯在巷中对他做出极为轻佻的举动,并狠狠推开他以拖延逃跑时机时,他便感到违和。 仇恨当真会使虫不再保留任何一丝底色吗?萨缪尔皱眉,脑中忽然闪过了点什么。 他迅速打开光脑,在军部资料库内,调出他曾经追查到洽奇与乔纳斯失踪的关联。 这个调查在洽奇逃往星海后便中止。 里边仍旧存放着两段影像资料,第一段是洽奇冒充塔米亚少将, 潜入乔纳斯所在的军区医院;第二段则是“潜逃”的乔纳斯徘徊在科学院附近,对着军部的方向, 伸出手指从自己的上额摸向眼尾。 仿佛在下意识地确认什么东西。 那时观看影像的萨缪尔,便觉得这个动作稍显突兀。以致现在越发感到违和。 他想起塔米亚,塔米亚似乎也有类似的动作……萨缪尔忽地微微睁大了眼,他连忙从资料库调出一份个虫资料。 资料上的虫赫然是洽奇·厄尔曼。 嚣张的星盗有着猎猎的银发,以及蔚蓝的眼睛。但最令虫瞩目的便是他额头上的一道陈旧伤疤——从上额略显狰狞地横纵至眼尾。 “……” 盯着那道伤疤,萨缪尔的心脏突兀一跳。塔米亚与现在的乔纳斯下意识的小动作,似乎得到对应。 以那只星盗的性格,怎会忍气吞声逃出帝国。何况他已经成功地假冒过塔米亚少将了。 只是没有虫会相信一名雌虫能够伪装成雄虫,除非雌虫能够生长出与雄虫同结构的海域,亦或是那只被伪装的雄虫海域结构完全被解构 、破坏…… 是的。 乔纳斯的精神海域被修郁摧毁了。 而且是彻底摧毁,这令乔纳斯与雌虫几乎无异。萨缪尔瞳孔震颤,捏着光脑的手发紧。 他似乎寻找到了真相。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修郁仍旧在与洽奇联系。这是萨缪尔芥蒂的点,但更令他芥蒂的是,真正的乔纳斯去哪了…… 修郁摧毁掉乔纳斯的精神海域,是否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 在乔纳斯服用违禁药剂后,萨缪尔曾经调查过药剂的来源。直到莫利死后,在他的口供中,萨缪尔却确信药剂来源是莫利,以及他身后的科学院。 莫利挑唆了乔纳斯。 萨缪尔忍不住想,修郁是否像当初故意将莫利放在他的身旁般,故意旁观着莫利出现在乔纳斯的身旁…… 他什么都没做,但却在无形中诱导着莫利与乔纳斯成为自己布局中的一环。 直至最终摧毁乔纳斯的精神海域,又如此恰好地能够让洽奇冒充乔纳斯。 指尖忍不住地颤缩。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修郁……令他感到有些可怕。 修郁为了自己目的,把所有虫子都算计了一遍。连分明与他没有太多交际的乔纳斯也是。 一旦行为有了目的性,所有的事件就都会变得细思极恐起来。 “啪。”光脑砸落在地。 萨缪尔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的脸逐渐有些苍白。 空间变得遥远起来,修郁的深不可测再次让萨缪尔恐惧触碰不到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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