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创世神平起平坐,如果不论能耐,而是按辈分,米迦勒既然是上帝的造物、衍生子,当然是要低玉皇王母他们一辈的。 “老身已知那龙太子生性顽劣、不敬尊长,命数该绝于西方。那条江龙王,老身也会带走,好好管教,贤侄且宽心。”上空只听西王母一番亲切话语,而不见她的面孔。 这就是创世神的实力。他们已经化身为玄之又玄的“道”,不必拘泥于形体,而能广塞天地乾坤。 米迦勒低头道谢。 “老身的银针,昔日曾分隔织女与牛郎,化为东方银河,今日老身小试此针,只为立线为戒。东西方神界本是兄弟,兄弟摩擦事小,奸臣挑拨事重。望日后以此线为界,尔等莫要再起争端。” 福夜宴等人在地面观瞧,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明白这句话大概是对拉斐尔说的。 因为直到西王母的彩云悠悠飘远,唯有拉斐尔殿下还伫立云端,望向东方,若有所思。
第42章 大结局:仙鼠渡劫生白翼 《抱朴子》云:千岁蝙蝠,色如白雪。 “仙鼠如白鸦,倒悬清溪月。”多年后,站在阿尔卑斯山巅等待百年雷劫,福夜宴还能依稀回忆上一回渡劫失败的惨样。 当年,他本可以长出一双雪白的天使蝠翅,但天道化为滚滚天雷,如此冷酷无情,最终赐给他一对漆黑如墨的恶魔蝠翅。 “黑或白,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身旁的斐尔森轻轻摇头一笑,他满头的银发如今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百岁见证。 神父的右手上戴着一枚枢机戒指。 这是西方枢机主教的象征。 神父的左手上还戴着一枚隐形的婚戒。 这是某位东方神仙的杰作。 五十年前,斐尔森在二月二十二日圣伯多禄宗座节上得到了右手的枢机权戒,七十年前,一位名叫福夜宴的东方蝙蝠仙又亲自将婚戒戴在了他的左手上。 然而,就在今年寒冬,一国的总枢机主教佩戴的枢机牧徽,却离奇出现在斐尔森的书桌上。 那天晚上,斐尔森做了一个梦。 十年未见的大蝙蝠再次降落在他的头顶,像两人年轻时温存那样,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嘿老朋友,这十年你去哪儿了?”斐尔森惊喜地揉了揉大蝙蝠的脑袋。 “当然是找个洞穴好好修炼!”福夜宴变回人形,一脸神清气爽,“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又要渡劫了!” “呃,你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被雷劫劈成一只巴掌大的小蝙蝠,哭着倒挂在教堂门口,求我收留你吧?”斐尔森藏不住眼底的笑意与几分惆怅,“人类的寿命不能跟你们神仙相比,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下个一百年了。” “别说丧气话,”福夜宴撅嘴,“你要不要来给我加油啊?” “你们东方神仙渡劫,我也可以旁观吗?” “尊敬的枢机主教大人,我特意选在您的地盘上渡劫,您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嘛!”福夜宴笑道。 “好好好,”斐尔森也笑,“什么时间?” “下个礼拜天。”福夜宴说完,又朝桌面上的牧徽努努嘴,“呐,这个东西,你别忘带了。” “这是......?” “总枢机主教的牧徽。”福夜宴说,“嗯,我觉得挺合适你的。” “你觉得?这事可不是开玩笑吧?”斐尔森有些惊讶,“我没有资格佩戴的。” “这是秘密啦。我专门给你借来的,你到时候戴上就是了。”福夜宴拍拍翅膀,盘旋升空,“千万别忘了!” 斐尔森本能地下床,去追。 福夜宴连忙化为一道金光,越窗飞走: “外面太冷,快回去!” 话音一落,斐尔森的梦也醒了。 枢机主教眨眨眼,首先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宁静,雪山宁静,群星璀璨。 没有什么蝙蝠仙。只有一片片雪花,从深蓝色天穹悠悠飘落。 要不要去呢?斐尔森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每位主教都会有一牧独特且寓意深远的牧徽,但这个牧徽十分奇特。顶部没有Galero帽子与穗饰,旁边没有十字或骑士团纹章,中间也没有任何家族的盾徽,完全纯白。 但福夜宴却说,这是总枢机主教的牧徽? 斐尔森百思不得其解。但等到下个礼拜天,他还是戴上这块奇怪的牧徽出门了。 “您要去哪里?”一名路过的神职人员友善地向百岁枢机主教大人打招呼。 “我要上雪山。” “雪山?看这天气,恐怕要下大雪啊。您进山干什么?......您也不坐马车吗?” “去找一个老朋友。”斐尔森没多说什么,戴着纯白的牧徽,慢慢走进一片纯白的世界。 忽然,斐尔森心中蹦出一个想法,他又依依不舍回头,最后看看他的小教堂,喃喃道:“或许,你们不用等我回来了。” 雪山顶上,他再次见到了福夜宴。 “我就知道你会来!” 大蝙蝠似乎已经在雪地里蹲了好久,一见斐尔森出现,立刻扑棱棱抖掉了满身的白雪,变成一只迷你小蝙蝠,扎进爱人怀里。 斐尔森宠溺地笑了笑,像盘核桃一样盘这只小兽。 越盘越大。 最终福夜宴又变回人形。斐尔森惊讶发现,他的蝙蝠仙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八卦流云锦仙衣,外套金缕玉蟒朝服,腰悬白璧,手执青珪,一双蝠形玉佩,琴瑟般锵锵和鸣。 “你这身打扮,要参加什么神仙宴会吗?” “那倒不是。我提前穿好这身晋升仙衣,吓一吓这天道。”福夜宴笑道。 接着,福夜宴小心翼翼抱着斐尔森,温柔地放在雪山一座险峰上,又变出一块毯子,让爱人坐在上面,自己则坐在旁边。 悬崖外,最后一个日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放眼北麓,他们还看到,被夕阳烧红的山脉上出现了几只银狼。狼群踏雪而来,它们刻意拉长的阵形,如同一颗灿烂的银流星。 “你猜猜看,哪一只是老斯昆克?”福夜宴乐了。 “哈哈。”斐尔森也笑了,“咱们喊喊它吧。” “怕它不敢来哩。我挨这一道天雷不打紧,方圆百里,神魔只许有我一个,谁横插一脚都得变成炮灰。”福夜宴说。 “哦,这么说来,我是不是也得避一避?”斐尔森笑道。 但福夜宴不笑了。 他看向斐尔森,神色有些踌躇:“呃,其实......” “其实,我的生命也该到尽头了吧?”斐尔森平静地看向福夜宴,温和地笑。 福夜宴忽然有一种在跟智天使长拉斐尔说话的错觉。 那么平静,那么云淡风轻。 仿佛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事情能引起他的心灵波动,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一天、一地、一人,而已。 福夜宴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人命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第一道天雷劈下来之前,斐尔森终于困倦地闭上双眼。他的耳朵也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他隐约觉得福夜宴握住自己的手,没有十指相扣,却很紧,很紧。 “我给你的‘牧徽’是我的东方私印,上面画有一只白蝙蝠,你是凡人,所以暂时看不见。”福夜宴把那一块牧徽也紧紧按在斐尔森胸口,“......等你变成天使后,你的胸前会出现一个小小的白蝙蝠胎记......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一定能找到你!” 斐尔森却开始无意识地背出一段弥撒: “那今在、昔在及将来永在的全能者上主天主说,我是‘Alpha’和‘Omega’。” “A”是希腊文首个字母 Alpha,“Ω”是最后一个字母 Omega。 意思是,至高无上的那位,是原始,也是终结,是历史的主宰。 百年之恋,千年之史。 沧海桑田。 只是天地微微阖眼,一梦之间。 第一道天雷劈下来。 福夜宴硬生生抗下,只觉眼前的世界黑白颠倒。 他忽然想到,阴阳或黑白或善恶,并不是一种矛盾。 只是选择了“善”,便不可避免会排斥“恶”,站到它的对立面。 排斥“恶”,并没有错。 产生排斥的倾向,却往往会抵达另一个不可挽回的极端。 “宇宙混沌,原是一体”,福夜宴镇定地张开翅膀,迎接第二道天雷,“分割混沌,祸乱之始。” “东方西方,本为一体。”随着闪电撕开黑暗,福夜宴也享受着自己黑翅第三次撕裂的感觉,“合则无双,分则两败。” 他隐约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生长,仿佛江南一垄垄水稻抽丝,仿佛长安一片片柳叶抽芽。 “夜宴。” 电闪雷鸣之间,竟然夹杂着一声优雅的问候。 “谁?” 福夜宴睁眼,只见智天使长拉斐尔缓缓走下万千星辰搭成的天梯。 “好巧啊,夜宴。” “原来是您啊,殿下。好......好巧。”福夜宴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心说您可真会挑时间,什么时候不能聊闲天啊,非挑我渡劫的时候! “我来接我的一个孩子上天堂,没想到,遇见你在......渡劫?”拉斐尔点点头,问。 福夜宴这才注意到,拉斐尔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天使,他银发蓝眼,背后扑闪着两只小翅膀,正在好奇地打量着福夜宴。 他的胸前还有一块莹白的蝙蝠胎记。 “Phaerson,你胸前是什么东西?”拉斐尔也注意到了那块白蝙蝠印记,奇道,“这也是你从凡间带上来的吗?撕下它吧。” “不不不,殿下,别撕!”福夜宴立刻阻止。 “为什么?”拉斐尔饶有兴趣看着慌乱的福夜宴。 “嗯,这个......”福夜宴绞尽脑汁,“因为它吉祥嘛!蝙蝠在东方是吉祥的象征!” “好了,不用编了。Phaerson,你就留着这只令人难忘的‘蝙蝠’吧。” 拉斐尔微微一笑,又转头对福夜宴说: “夜宴,我送你一双翅膀,你可要接好了。” “什么......翅膀?您送我?”福夜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百年前,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渡劫失败吗?”拉斐尔娓娓道来,“并不是你的法力不足。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实乃地利不如人和也。” “您能不能讲普通话?”福夜宴心说,您这个外国佬虽然是智天使长吧,倒也不用背文言文兵书来羞辱我! “你还记得米迦勒殿下误杀的那条江龙太子吗?东方龙Loong和西方龙Dragon最大的不同,就是东方龙没有翅膀。”拉斐尔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没想到,那江龙太子居然夺了一双雪白的翅膀......硬插在自己身上,所以米迦勒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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