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席中客文笔放网文圈是够用的,而且真人帅得很客观,不是照骗,又高又瘦的,像个大明星。 就是看着挺高冷的,迟小晏本来就不是社牛,虽然有一些搭话的心思,但看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真是鼓不起勇气。 但能拿到签名也很好了。席中客几乎不参加任何签售活动,他早期出版作品的绝版签名在网上能炒到五位数。 真的很疯狂。迟小晏感慨,拉开书包拉链想把书拿出来欣赏一下签名。 书还裹着温泉场送的防水套,迟小晏扯下扉页,瞬间瞳孔地震。 ——呼引术集(禁)。 这是什么东西? 他匪夷所思地翻开,竖版文字基本都是些生僻文言文,晦涩难懂。里面贴了很多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像是学霸看书时作的笔记。 电光火石间,迟小晏忽然明白了,肯定是他前天晚上在浴池里跟席中客拿错了。 都包着防水的书皮,不翻开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这本书虽然保存得很好,但还是能看出古旧气息。写小说的人看的书真是好杂,迟小晏随便翻了两页就看得脑袋疼,难为席中客竟然读得如此认真,几乎到了批注比原作内容多的地步。 ……看来火是有原因的。 迟小晏打开微博,搜索席中客,点开私信开始编辑。 【客大你好,我是12月16号晚上在二道雪山的温泉和你拼池子的人,你记得吗?当时我俩都拿了书,我还请你给我的书签了名,但是你走的时候好像拿错了,现在我这里的《呼引术集》应该才是你的书,如果你看到消息,麻烦告诉我怎么把书还给你。】 发完后迟小晏又拍了两张手里的书扉页和内容,准备发送时却被系统提醒对方未回复不能继续发送。 他点开席中客主页,点了个关注,本想在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区补充,但看到7万+的评论数和满屏【老公】【老婆】实在无法融入其中,默默退出。 算了,席中客这本古籍一看就比他那本珍贵,虽然自己走了,但预定池子时在温泉场留下了信息,席中客如果有心要找回肯定能问到他电话的。 迟小晏没有想太多,车在高速上开了两个小时,出了收费站不久便拐进了盘山公路。 傍晚七点过,天已经黑了,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迟小晏撩开车窗帘,朦胧看到一片模糊黑暗,料峭峰岩和高耸树木轮廓不甚清晰,横生的树冠枝条在风雨里飘摇摆动,竟有些恐怖片的惊悚。 迟小晏放下帘子,正准备眯一会儿,突然听到车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引得众人一片惊呼,随后嘭地传来巨响,轮胎打滑车头重重撞向护栏,径直冲了出去!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迟小晏在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喊里本能抓紧了手上的东西——那本《呼引术集》。 满载乘客的大巴车在漆黑的雨夜里翻滚,伴随着轰隆雷声坠入山崖。 雨越来越大,浓烟刚冒起便被浇灭,雨点啪嗒啪嗒落在破损的车身上,顺着破碎的窗玻璃汇成水线,淌在一只被碎玻璃扎得血肉模糊的手掌上。 手指微微颤抖,迟小晏从昏迷中醒来,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钻心刻骨的疼痛,他的额头破了,血淌进了眼睛,能感觉自己被同伴压在身下——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因为迟小晏只感觉到了对方沉重冰冷的上身,四肢和头颅都没有。 迟小晏的双腿骨折,被压得无法起身,右臂也错了位,只有被玻璃扎得血肉模糊的左手还能勉强动弹。 他竭尽全力摸到自己手机,想打120,却看到屏幕碎成雪花。 迟小晏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他流的血太多了,眼神也开始涣散,慢慢垂下脑袋,看到座位的夹缝里卡着那本《呼引术集》。 书被不知谁的血浸润,边际已经泛红,巧合地翻到最后几页。 迟小晏眯着眼,辨认上面的字。小的是注解,但他看不清了,不知道这条咒语到底时召唤什么妖魔鬼怪的—— 但无论是什么,只要是真的,只要能救他。 迟小晏艰难咽下口中蓄积血液,呼吸时肺腑有种濒临碎裂的痛楚。 他张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念道。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 内脏破碎得厉害,迟小晏念咒的时候咳出了几块模糊血肉,双目愈发涣散。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念完最后八字:“……真言念动,天煞现形——” 话音刚落,迟小晏便彻底昏死过去。 …… 幽冥界里,罗酆山下。 忘川河蜿蜒流淌,无数鬼魂漂浮着哀泣哭嚎,一双双腐烂的手臂从腥臭血水里伸出,试图抓住过路人。 伫立在旁的鬼差獠牙一龇,扬鞭狠狠挥下,将伸到长靴边的鬼手抽断。 清理道路后又恭敬侧身:“崔判官,请。” 崔珏长眉微敛,面色凝重,一路步履匆匆,来到第十九层地狱。 世人只知十八层地狱,却不知在十八层下还有一层,名唤无间炼狱。这里关押的尽是罪孽深重难以超度的恶灵,个个穷凶极恶。是故此地刑罚比起上十八层有过之而无不及,崔珏每次来都被凄厉鬼叫吵得心神不宁,但这一次无间炼狱静谧非常,他的心却几乎跳出嗓子眼。 崔珏走过空旷的刑场,长靴过处在血泊中留下一个个脚印。他来到往生海边,看到海岸边立着一道高大背影。 墨黑长发披散,大部分融进玄色衣袍,看起来就像是寻常鬼魅——可实际这尊在往生海里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魔头,在苏醒后将整个无间炼狱吞吃一空。 许是听到崔珏的脚步,那人回头,露出一张苍白如雪、冷漠阴翳的瘦削脸庞。 他的气质实在令人胆寒,被镇压这么久丝毫没磨去其身上半点魔性,残暴虐杀的天性根本不是披一张华丽人皮可以掩盖的。 崔珏被那股令人生寒的威压震慑得脸又白了几分,心里有些怨恨那位早已归墟的昆仑仙尊,当年为何要把这尊天魔留在冥界,果然来了后患。 他硬着头皮拱手:“在下阴律司崔珏,见过天魔尊者。” 男人垂眼,薄唇微启:“我有名字,魇停。” 他说话声音低沉冷漠,没有半点感情。 崔珏又一拜:“小仙谨记。” 魇停回头,继续观望往生海。 这片海与人间海域无异,清澈透明,只因生在这阴曹地府,水面倒映天色,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黑。海的上方被月色薄雾笼罩,随着风飘摇浮沉,轻易将黑与白的界限模糊不清。 崔珏斟酌开口:“可是此间聒噪,叨扰魇停尊者清修?” 男人嗤了声,过于锐利的眉眼显露几分讥讽:“清修?” 他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捞起衣袍下摆,露出左脚踝处一截印满符文的月白镣铐。锁链蜿蜒曲折,一直没入海里。 “你管这叫清修?”他笑意残忍,“我是天魔,你不知魔是怎么来的?吃人才是我的修炼方式。” 崔珏本来还在为怎么困住这个魔头心忧不已,可看到对方脚上镣铐突然安定许多—— 白泽留下的封印未消,魇停出不了地狱。 就在这时,海平面突然亮起一盏灯,似萤火破夜,荡开朦胧薄雾自远方漂泊而来。 魇停被吸引注意,抬指:“那是什么?” 崔珏顺着望去,那是一盏非常小的白纸黑烛灯。 “灵愿灯。”崔珏答道,“凡人将死之际许的心愿会凝成灯盏落入忘川河中,阴司依照其生前善恶定夺,判是否在下一世为此亡灵了愿。” 不过这灯竟能漂到这里来,实在前所未见。 魇停手指一勾,灵愿灯颤颤巍巍漂到了他跟前,将泊未泊。 崔珏见魇停弯腰去捞,忙道:“尊者,接下亡灵灯须了亡灵愿,尊者还是——” 话的后半截突然断在了喉咙里。 崔珏惊恐地睁大眼,看到那盏灵愿灯被魇停托在掌心晃了晃,忽而化作黑白轻烟,飘散得无影无踪。 在魇停苍白劲瘦的手背上,缓慢浮现出一道墨黑烛纹。烛火轻晃,似有波纹漾开,蔓延至魇停脚踝时,突然响起细微的脆响。 在崔珏惊惧的目光中,那两道用来桎梏魇停的封印锁链,碎了。 魇停表情错愕,看了看手背,又看了看脚踝,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拉扯,皱了皱眉,发觉眼前光影晃动,回过神时周边已经换了景象。 这是……人间? 魇停抬掌,在头顶凝出一道屏障挡住暴雨。那双阴沉的眸子扫过陌生的环境,落在地面一截破碎不堪的手臂上。 他眯了眯眼,抬脚碾在对方微微蜷缩的手指上,将血肉模糊的掌心露出来。 那里纹着一盏灵愿灯花。
第84章 峰回路转 伊万蜷在后座,看到宋怀然给郑岩玺递了一粒药丸,郑岩玺没有多做犹豫,转身示意伊万:“宝贝,把这颗……药吃了。” 伊万湛蓝的眼珠里满是疑惑:“爸爸,我没有生病。” 郑岩玺勉强地笑了笑:“爸爸知道,听话。” 伊万抿了抿嘴,还是顺从地将那颗味道难辨的药丸吞了下去。 困意随之袭来,伊万打了个哈切,郑岩玺将靠枕内的毛毯拆出来给他盖上,将人哄睡后心疼地亲了亲孩子额头,这才退出窗外。 一旁封净看着他的动作有些诧异,没想到浪子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果然人都是复杂的生物。 “不用担心,”宋怀然轻声道,“他不会记得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 郑岩玺疲惫地点头,他连日担惊受怕,眼下有非常严重的黑眼圈,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也显得杂乱无章,看起来憔悴得不行。 他低声道:“宋先生,您救了我和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我是个俗人,您开个价——” 宋怀然摇头:“不用了,我本来就是要除掉苗秋儿的,帮你是顺手为之,不必挂怀。” 郑岩玺张了张嘴,看向封净。 封净坐在一旁,被他看得战术仰头:“我你就更不用考虑了,我又没帮忙。” 郑岩玺抿唇,视线落到远方。 山脊上,楼珏还维持着那个跪坐在地的姿势,膝上躺着一套黯淡的银纹绣裙。 苗秋儿身死以后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有这套衣裳。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封净小声问宋怀然。 毕竟苗秋儿已死,楼珏身上的同命蛊再也无法消除,他俨然彻底成为不死之身。 如若处理不当,便是下一个祸患。 宋怀然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沉吟片刻,转身朝楼珏走去。 封净看着他走到那失魂落魄的少年身边,和对方说了几句什么,楼珏先是摇头,宋怀然面色不改,抬手指了指远方,又讲了几句话,楼珏这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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