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招待所处在村子边缘,实在不顺路,封净只好保持缄默,在齐岩的带领下进了山。 出乎封净预料的是,进山的路比他预想的好走。用齐岩的话说,平江靠近衍回谷,神佑之下钟灵毓秀,禽鸟也格外肥美,西勤村的猎户时常进来打猎,时日久了,就走出这么一条道来。 只是打猎的道蜿蜒曲折,和去衍回谷的路并不完全重合,很快就没有路了。快十二点时,他们已经进到了一片树高叶茂、荆棘丛生的葱郁老林里,光透不进几许,昏暗又寂静。 齐岩拿着镰刀走在最前面,他戴着厚重手套,边走边砍,硬生生辟开了一条窄道。 宋怀然就跟在齐岩身后,偶尔有没除尽的横生枝干,也都被他随手折断了。 他两手空空,连个手套也没戴,辣手摧起荆条倒是半点儿没受影响。封净走在队伍最后面,前进时根本不用动手。 只是越往北,封净的心里越发不安,行走在这茂密幽深的古老丛林里,一种莫名的畏惧开始滋生,甚至昨夜里被师祖压制住的天水寒也有苏醒的迹象。 他垂眼,摊开手掌,原本只有硬币大小的霜花印记已经扩散到整个掌心了。 ……啧。 封净呵口气,边搓手边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又过了会儿,赵祁突然靠在一棵树上,无力摆手,说话也气喘吁吁:“不行了,走不动了,腿要断了,走了四个多小时了,大哥们能不能歇会儿。” 林颐没说话,但也停了下来,微微弯腰两手撑着膝盖,喘气声很重。 这两人一个纯种死宅一个高级白领,平日四体不勤,这一上午的运动量可能比他们一个月都多。 别说他们,就是封净这种几乎天天晨跑的也感觉腿酸。 听到动静,最前面两个也住了脚,他俩倒是面不改色气息平稳。齐岩见赵祁一副准备摆烂的样子,看看手上的表,又看看天,哦一声:“那你们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众人一听脸色各有变化。 赵祁慌了,噌地站直:“别啊,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休息好了,走吧走吧。” 山路难行,他们这几个小时,应该只走了11、12公里左右,隔衍回谷还有8、9公里。 林颐也表态:“你之前说过会带我们走到衍回谷……这样,我加钱,再给你三千。” 齐岩摆手:“我最先不知道你们走得这么慢。” 林颐噎住,想起来这一路确实他和赵祁一直在喊走慢点走慢点。 齐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逡巡,咬咬牙,掀开裤带从内裆摸出个布包,拿出一叠崭新钞票,是早上出发前林颐给的三千预付。 “后面的两千块我不要了,再退你——六百,反正后面的路我不走了。再往前走,我天黑前就回不去了。” 封净蹙眉:“回不去就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走完这一趟。等事情办完,我另外给你两万。” 齐岩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对封净开的价码颇为心动,但他踌躇了几秒,还是摇头。 “进去衍回谷就是找死,给我一座金山,我也得有命花。” ---- 哎,记错更新章节数,上周榜单任务没完成,得坐两期冷板凳,淦…………
第14章 进口食材 嗓子说冒烟,齐岩还是抛下他们走了。 临别前封净问赵祁和林颐:“你们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回去?” 讲话时眼睛却看着宋怀然。 也许衍回谷没有齐岩形容得那么吓人,但里面又是巫师又是鬼母,还有个连宋怀然都不敢保证能打得过的落难神仙,赵祁林颐两个白斩鸡确实没有太多随行的必要。 只是他担心齐岩贪财,这一路表现太土豪,留两个菜逼在这穷山恶水地,安危实在难测。 左右权衡,不如带上,但得先问过宋怀然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大腿。 大腿是个聪明人,立刻摇头回应这隐晦的询问:“没关系,他们可以跟着我们。” 赵林二人对神鬼并无多少敬畏,也不想半道折返,四人就继续向前了。 衍回谷在平江北边,带了指南针倒是不容易跑偏,何况齐岩虽然跑得快,但临行前还是把方向指了的。 前后顺序没变,只是宋怀然承担起了带路的重任,封净走在最后面时刻注意校对方向,掐算着时不时系上记号带。 系到最后一条时,已经能依稀看到记号带发出的荧光。 下午六点零三分,天马上要黑了。 林颐抻着地图,赵祁在一旁打电筒,翻来翻去也辨不清现在处在什么位置。 夜行艰难,封净见赵林二人面露疲色,便提议就地休息。 “衍回谷应该不远了,大晚上看不清,不如在这里歇一夜,明天再走。你觉得呢?”他问宋怀然。 后者点头。 好在这片儿相对空旷,宋怀然在四周抱回来一大摞树枝,生了堆火。这一趟赵祁是带着点儿出游的心态来的,看到火堆竟从兜里翻出了个便携烧锅,还有香肠火腿方便面。 “加点儿餐加点儿餐,油条留着白天赶路吃。” 他摩拳擦掌准备当厨子,捡石头架锅。 火焰被圈了起来,温度骤降。封净默默把防火带加宽,在旁边又生了堆火,盘腿边烘手边看赵祁折腾。 山夜寒凉,封净把衣领拉到下颌,缩着脖子时半张脸都淹没了。 他轻轻转动右手臂,传来一阵咔咔细响,仿佛冰面破裂。 摊开手掌,冰花已经蔓延到手腕了。 “看来师祖也拿天水寒没办法。”坐在他旁边的宋怀然突然叹息,“还是我帮你吧。” 说罢,宋怀然伸手放在了封净尚摊开的掌上,微微用力,从指缝里压下去,形成了单方面的十指相扣。 掌心贴得很紧,接触面像有火在烧,身体瞬间就热了。 封净沉默着,任由宋怀然把二人交握的手搁到自己腿上。 林颐擦完锅,正往里倒水,瞥见树下挨着坐的宋封二人,惊得一把捏爆矿泉水瓶子。 “我艹!”赵祁被溅了一脸水,当即咒骂,“你踏马给老子洗脸呢?!” 林颐敷衍地用擦锅布往赵祁脸上糊了糊,小幅度往对面抬抬下巴。 赵祁顺着看了眼,嗤之以鼻:“大惊小怪,人都睡过了,牵个手算什么——嗷!” 一颗石子迎面砸来,赵祁捂住脑门,瞪着封净。 封净目光阴沉沉的,手指隔空警告地点了点他。 “狗东西……”赵祁小声咒骂。 让他这么一说,封净面上没显,心里却觉得怪异,也没办法把宋怀然当个人形暖宝宝,礼貌道谢表示差不多了,收回手,顺势掏烟掩饰尴尬。 抖出一根后才想起什么,生硬地夹手里没动。林颐以为他没带火,顺手从火堆里抽出根枝条凑过去。 封净犹豫两秒,还是点了,烟头燃起的瞬间就起身往坡下走。 赵祁以为他是去放水,结果封净没走几步就停了,杵在那里抽烟。 “嘿,”他看得好笑,一边指一边嘲讽,“大晚上抽个烟还跑那么远,整得跟我们影响他装逼一样。” 林颐耸耸肩,宋怀然也没说话,封净的身形在黑暗里不好辨认,只能通过明暗不定的一点红光确定位置。 他沉默看着,合拢手掌,指腹还能感受到一点余温。 水开了,赵祁刚把方便面丢锅里,封净就叫他。 赵祁:“干啥?” 封净:“拿瓶水过来。” 赵祁抓过瓶矿泉水欲抛:“接着。” 封净把烟头往树上杵灭:“我让你过来,顺便拿瓶水。” 这就是有私话说了。 赵祁无奈把调料包递给林颐,拿着水走到封净旁边:“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封净两手合拢递过去:“水拧开,我洗手。” 赵祁:“…………” 赵祁:“就这?” 封净表情有些难掩的别扭:“他好像一闻到烟味儿就咳嗽——别废话,快倒。” 虽然没明说,但赵祁排除法就得出了“他”是谁。 “……那你就不能不抽?”赵祁嫌弃地倒水,“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妻管严了。” “骚话留着说给镜子听——再说我凭什么为他戒烟。”封净皱着眉搓手,倒完大半瓶水时,他把手伸到赵祁鼻下,“闻闻,有味儿没?” 赵祁扭头就走。 边走边骂傻逼老烟枪恋爱脑。 封净用剩的水漱了下口,慢吞吞走到宋怀然身边坐下,一副无事发生的淡定模样。 实际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生怕宋怀然突然咳嗽。 好在担心的并没有发生,宋怀然只是摸出手帕让他擦手,擦完又来牵他。 封净内心天人交战,正要说什么,余光瞟见赵祁正在撕火腿包装,这逼凑近闻了闻,迅速咬了一口,若无其事地把剩下部分扯成四块丢进锅里。 封净脱口而出一句国骂。 骂得太突然,宋怀然都愣了下,犹豫着要收回手。 封净一把反握住,低声道没说你,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赵祁。 赵祁腮帮子微动,吞咽一口,才不自然道你看个几把。 封净说你确实像个几把。 赵祁冲他比了个中指,拿一次性碗分装口水火腿方便面。 封净满脸嫌恶:“我不吃。” “不吃算了,作得很,别给他。”赵祁道。 林颐只好转个弯递给宋怀然。 没等宋怀然接过,封净就给挡了回去:“他也不吃。” 宋怀然手都要摸到碗了,闻言一顿,缩了回来。 “好吧。”他笑了笑。 封净咳了一声,扯谎道:“调料里有牛肉。” 宋怀然点点头:“好的。” 赵祁朝封净感叹:“原来妻管严里你是那个妻。” “就你逼话多过文化。”封净道。 四人份的面只有两个人分,赵祁给了林颐两碗,自己端着锅嗦。 林颐嚼着火腿:“味道不错啊。” 旁边啃油馃子的封净突然道:“毕竟是进口货。” 赵祁:“…………” 又没让你吃,逼话那么多。 林颐不知道此进口非彼进口,还乐呵地跟封净聊天:“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高冷,话少——” “话少,和逼话少,是两个概念。”赵祁嗦着面打断。 封净:“我逼话多?狗听了都得笑。” 林颐噗嗤乐出声,然后突然发觉不对,在几人的凝视里骂了一句卧槽。 现场安静片刻,封净幽幽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配合我。” 林颐:“…………” 你逼话是有点儿多。 油馃子冷了很硬,难以下咽,封净勉强吃了两个果腹,拿水准备拧瓶盖才发现自己还被宋怀然攥着。 动作一滞,在收回手前,封净偏头看向宋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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